第22章 第22章
莫菲儿有如此反应也在沈千知的预料之中，她有耐心地又拨打了过去。如此这般反复了好几遍，莫菲儿终于将电话接起。
“沈千知，你到底想干什么！”一接通，莫菲儿就如同连珠炮似的骂道：“你把我害成这样还不够吗？怎么，现在终于想起来要我这条命了吗？”
沈千知静静地听着她歇斯底里的咒骂，待她终于停了下来，语气淡淡地说道：“明晚九点牧往咖啡厅我们见一面。”
“我凭什么要见你！你算什么......”
还不等莫菲儿说完，沈千知就先一步挂断了电话。莫菲儿先是粗言鄙语问候了一通，然后恨恨地把手机丢到一旁，叉着腰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莫姐，这边需要您去补拍个小片段。”一个助理模样的女生怯怯地打断了莫菲儿的出神。
莫菲儿扯了扯乱发，深吸了一口气，将烦闷的情绪按捺下去，回了一声“知道了”。女生助理得到回复后却没有当即离开，垂着手，嘴唇嗫嚅着，似乎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有事就说，没事就滚！”莫菲儿此刻本就没什么好心情，见到女生这畏畏缩缩的样子当下更没了好话。
被莫菲儿这大嗓门一吼，小助理猛地一哆嗦，登时说话也有些不利索：“就、就是魏总今晚想约您去牧往咖啡厅见面。”
“什么！你说哪儿？”莫菲儿闻声倏地转身。
小助理心里忙不迭地后悔这会儿进来撞上了莫菲儿的枪口，语气颤颤地试探道：“就、就是片场对面的咖啡厅。您不愿意的话，我就像之前一样回绝他。”说完，她僵直着身子，紧紧闭上了眼睛，大有种等着惩罚的架势。
莫菲儿咀嚼着“牧往咖啡厅”这五个字，似是想到什么，心里又惊又气。沈千知，你竟然一直在监视着我！
见莫菲儿迟迟没有回应，小助理也不敢再继续询问，只当她是默认拒绝，便蹑手蹑脚地小步往门口挪去。
“去，当然要去！”莫菲儿像是跟谁赌气似的倏地提高了嗓门，“我凭什么不去！”
可怜小助理刚定下心神被这突然的叫声又吓了一跳，嗯了好几声便逃也似的从房间里离开。这莫姐的心情太变幻无常了，她还是趁早辞职算了。
莫菲儿发泄完后坐到梳妆镜前细致地给自己补了个妆，末了，她看着镜中妖媚的自己，满意地昂了昂头。
无论是沈千知、沈俊还是沈家，我都不会再让你们从我这儿夺走任何东西。你们欠我的，我一定要一点一点讨回来！
沈千知挂断电话后，将金框眼镜戴上，又查看了一番邮箱里的工作邮件，将一些重要但不紧急的事情归类到单独的文件夹中，留待明天回公司处理。
待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沈千知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站起身略微活动了一下身子。看到外面已然有些昏暗的环境，沈千知后知后觉地一拍脑袋。
自己光顾着忙事情，都忘了给顾音做饭了，希望她暂时还没有醒。
她急匆匆地推开书房门出去，却意料之外地闻到一阵沁人的饭菜香，接着便听到厨房里传来顾音轻柔的声音：“忙完了？赶紧洗手准备吃饭吧。”
沈千知怔怔地应了一声，小跑着走向厨房。只见顾音身上穿着自己的睡衣，腰间松松垮垮地系着一个围裙，正撩起头发就着一个勺子品着汤。
见状，沈千知不由得放轻了脚步，倚靠在门上端详着里面那忙碌的身影。此情此景不禁使她想起了卓文君的那句诗“自此长裙当垆笑，为君洗手作羹汤”。
想到这儿，她不禁眸光一软。若你是才貌双绝的卓文君，我愿做那个永远对你没有二心的司马相如。
许是察觉到身后的目光，顾音转过身看着似在出神的沈千知笑道：“看什么呢？”
“看你呀，我的沈太太！”沈千知上前一步，轻啄了一下顾音的唇又调皮地补充道：“嗯不错，真是色香味俱全啊！”
顾音听到沈千知的称呼先是愣一愣，又冷不丁被她轻薄，脸上不由得漫上了一抹红晕，没好气地嗔了她一眼：“好啦，别贫了，快去洗手。”
“遵命！”沈千知恭敬地做了个敬礼的姿势，而后笑着跑开。
今天顾音做了满满一大桌菜。待到菜全部上齐，沈千知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忍不住惊呼道：“小音，我还没想到你还会做菜，而且还做得这么好吃。真该让晨苗看看，啥叫大师水准！”说罢，又夹了另一道菜放到嘴里，满意地竖起了大拇指。
顾音看着沈千知那副孩子模样不禁失笑，转身去给她倒水：“慢着点吃，小心别呛着！”
沈千知将口中的饭菜吞下，脱口道：“这几天太累了，难得吃顿好的，我必须要好好补充体力。”
这边顾音端水的动作一滞，顿了顿，将水杯放到沈千知面前，一脸正经地说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看来我也得好好补补了。”
领悟到了顾音的言外之意，正在吃饭的沈千知脸倏地涨红，猛地一阵咳嗽，光荣地呛住了，就着顾音倒的水灌了好几大口才缓过来。
“千知，明天我要回学校了，马上就要论文答辩了。”待沈千知缓过神来后，顾音说道。
听顾音这么一提，沈千知才想起来顾音还是个未毕业的大学生，不由得放下筷子感叹道：“小音，你知道吗？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来没想过会和一个比我小的女生在一起。”
顾音也放下筷子，看了一眼沈千知，似笑非笑地道：“那可真不巧，沈姐姐，我好像不是你的理想型。”
沈千知闻声心中警铃大响，赶紧求生欲满满地补充道：“遇到你之后，你就是我的理想型。”
土味情话来得猝不及防，引得顾音一阵轻笑。
似是想到什么，顾音半撑着脑袋，身子往前凑了凑，认真地说道：“可我从11岁的时候就知道我将来的伴侣一定叫沈千知。”在念沈千知的名字的时候，顾音特意一字一顿，眼里盛着满满的情意。
沈千知当下愣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但顾音似乎暂时也不需要她给什么反应，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还记得校园艺术节那晚我问你的问题吗？”
沈千知回想了一番，依稀记得似乎有这么一回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当时没听清。我以为你在跟我道谢。”
顾音听罢不禁一阵无奈，敢情当时自己纠结了那么久，沈千知却连问题都没有听清楚。转瞬，似想到什么她便也释然了。
就算当时沈千知听清了，估计她也不认识自己。毕竟那份回忆对自己来说更为深刻。
她索性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定了定心神，继续说着。
“因着父母去世得早，我的性格一直比较孤僻，长期将自己锁在房里，不愿意见任何人。爷爷一向疼我，见不得我这般颓丧的模样，恰逢那年你家举行晚宴，他便连哄带骗地把我带了过去，只为了沾点人气。”
听到这儿，沈千知脑中转了转，晚宴的那年便是自己被接回沈家的时候。但自己那会儿病恹恹地躺在地下室，照理说应该见不到顾音才对。
像是猜到了沈千知的疑问，顾音紧接着说道：“晚宴其实就是商界名流互相交换名片、阿谀奉承的地方。没过多久，爷爷就被一堆人围追着说话，根本无暇顾及我。我便自己四下乱转悠，迷迷糊糊地便走到了地下室。”
说到这儿，顾音隔着桌子握住沈千知的手，微微摩挲着，眼里满是心疼，“于是，我就看到了眼部蒙着绷带缩在角落的你。”
那时候的沈千知因为之前被接二连三的海浪拍击到，眼睛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只能终日蒙着眼。
沈千知眸光颤了颤，似乎跟随着顾音的叙说又回到了那个阴暗的地下室，自嘲地笑了笑：“我那个时候一定很难看吧。”
“我当时对周遭的感知是陌生且充斥着敌意的。”沈千知抬起头，似是在回忆，末了，有些自责地看着顾音，“很抱歉，那段我们本该共同拥有的记忆对我而言却是模糊的。”
就像是身体里对痛苦本能的处理机制，她对早年的记忆都记不太清，那感觉像是隔了一层透明的幕布看里面的自己表演。要不是上次在地下室昏倒，她都不知道自己心里已然对那个地方、那个环境留下了阴影。
顾音轻轻摇了摇头，察觉到沈千知手心不断渗出的冷汗，身子越过桌子将陷入回忆的沈千知一把抱到怀里，柔声安慰道：“这没有什么好抱歉的。我曾无比期待过你会记得我，但如今我的想法已然变了。这段记忆对我来说能让我更好地爱你，对你来说忘掉才是最好的结果。”
说到这儿，她将下巴轻轻抵着沈千知，呢喃道：“最重要的是，千知，你的今后一切有我。”
其实在中间她省去了许多细节，包括她当时急匆匆地去找了些冰块给沈千知退烧并一直陪着她直到被佣人带走等，但那些过去对现在的顾音和沈千知来说都不重要。
沈千知从回忆中撤离出来，紧紧地抿着唇，回抱住顾音，在眼眶中一直打转的泪珠因着顾音的安慰终是悉数落了下来。自母亲去世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认真地哭过了。
罢了，就让自己再脆弱一次吧。
顾音听着沈千知不再刻意压抑的哭泣声，轻轻抚着她颤动的脊背，也禁不住红了眼眶，抱着她的力道又紧了紧。
最终，沈千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只知道第二天醒来眼睛红肿得不行。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身边顾音已经不在。
她勉力撑起身子，余光瞥到床头柜上有一张顾音留下的便利贴——“我先回学校啦，记得好好吃饭”，字如其人的娟秀。
沈千知拿着它定定地看了半晌，将便利贴小心翼翼地折叠好，收到了抽屉里。就像顾音所说的那样，往后的一切有她陪在身边，自己又何必惦记那些恼人的往事呢。
快速洗漱了一番，沈千知便驱车前往公司，待行至半途，似突然想到什么，猛打方向盘换了个相反的方向。
与此同时，她戴上蓝牙耳机，在通讯录上翻找了一番，拨出一个号码。
另一边很快就接通了，常峰声音里带着一如既往的嫌弃：“喂，干嘛？咔！那边怎么回事，投入一点好吗？”
沈千知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回道：“我现在去片场找你，有些事需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