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沉睡的美人公主10
梅尔菲森特怔住了。
“这是我送给你的第二个礼物~”南小言凑近，在冷酷残暴令人不敢接近的恶女巫耳边轻轻说，“您的学生，未来这个国家的领导者，并不是一个纯善不知世事的傻子。”
“她聪明，智慧，且有自己的想法。为了能将这个国家变成失乐园的存在，她什么都做得出来。哪怕和别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恶女巫做交易。”
“您想要什么？金钱，地位，权势，还是别人的敬畏？”
“这些，爱洛公主殿下都能给你。”
说完，南小言站直了身体，蔚蓝的双目中若有流光。
那光就像静水浮现的暗影、深潭掩藏的湍流，终于露出冰山一角。爱洛公主真实的自我似乎就在这短短几句话之内有所浮现。她的举动让梅尔菲森特终于确定了自己内心的揣测，爱洛公主，真的是个了不起的公主殿下。她绝不是傻傻的靠美貌取信于人的花瓶，她是一只有着漂亮花斑却狡猾善猎的母豹子。
“这个礼物，您可否满意？我的老师。”
梅森菲尔德目凝视南小言，嘴却忍不住微笑。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也许，这个世界，终于出现了一个不那么愚蠢的人。
恶女巫说，“你想利用我，来让你的国家繁荣富强？”
南小言温柔的微笑，“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我怎么会利用自己的老师呢？我只是发挥了作为一个优秀学生对于她亲爱的老师能够起到的作用而已。”
梅尔菲森特摇头，脸上却是赞赏的笑意。“有趣，很有趣。爱洛，你真的很有趣。有你，即便不利用我，你的国家也能繁荣富强。”
南小言提起裙角行了一个优雅的公主礼，“谢谢您的夸奖。”
梅尔菲森特挑眉，“你可要注意，梅尔菲森特不做亏本的买卖。另外……我还是那句话，这就是你给我快乐和幸福的方式吗？”
南小言颔首，“是的。”
梅尔菲森特语调嘲讽说，“正如我先前所说，梅尔菲森特的欲望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如果你不能履行承诺，梅尔菲森特可是会给你相当可怕的报复的。”
南小言苦了脸，“哎呀，那我只好尽力而为了。”
“呵呵，”梅尔菲森特说，“看在你如此有趣又是梅尔菲森特唯一弟子的份上，梅尔菲森特如果报复你，会选择用更温柔一些的方氏。”
南小言说，“那还真是多谢老师了。”
梅尔菲森特高傲的昂起头，“你的确应该感谢我，你不知道，一个强大且睿智的女巫能带给你的是什么。”
事实也正如梅尔菲森特所言，在这个童话世界，立于权利地位金字塔顶端的，不是手握大权生杀予夺万民敬仰的国王，而是拥有魔法术法以及其他特殊力量的女巫、仙女等。他们因为手中的立刻可以藐视王权，而当这样的人拥有了旁人无法超越的智慧，那整个世界都将向他俯首。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能独立于整个世界的规则外超然物外而能享受任何他们期望的东西的原因。
也幸亏梅尔菲森特对王权并不感兴趣，否则这个王国都不得不在她手下颠覆。
南小言却说，“不。我不会利用任何人让我的国家繁荣富强。我只会努力学习，学习您教授我的一切东西，然后……用自己的实力，站在这个国家顶端，带给这个国家所有子民幸福。”
梅尔菲森特再次浮现那种感觉。
……
这个小丫头……
真是……
令人讨厌。
她冷笑着说，“虽然我瞧不起这个世界上所有统治者，但我不得不说，当一个统治者不容易，尤其是你的目标，太~~伟大了，居然想让所有子民幸福？你知道在你的国家里还有多少孤儿流浪汉吃不饱穿不暖吗？你现在，太！弱！小！”
“让所有子民幸福这种话……”梅尔菲森特哈哈大笑两声，“还是等你有了足够我正式你的实力时再说吧~尤其我的知识，可不是用来带给别人幸福的。你不要被我教给你的东西吓怕了才好！”
南小言却看起来信心满满。“那老师，如果我真的用从你身上学到的东西带给我的子民们幸福，你能不能弃恶从善，从此再也不做坏事？”
梅尔菲森特感到不悦。
她发怒了。
诡异的绿色烟雾在身边出现又消散，梅尔菲森特抚摸着南小言细腻的脸庞，低头冰冷的吐息，“如果你真的做到了……我会考虑的。”
……
……
……
时间过去的很快，眨眼间就已经是三年半后。
三年前春日的辉光过去似乎已经很久，三年后深秋的眷恋惹的人喷嚏重重，王国上下都换上了暖和的棉服。得益于睿智的国王与聪慧的公主的领导，整个王国的发展蒸蒸日上，现在王国里已经没有穷人了。
人们感慨公主的智慧，赞叹国王的明理，同时将自己得到的幸福深深归功于这两人。
童话世界里的人，仿佛都因为世界观的关系变简单了。一点点幸福，就能换来巨大的感激和尊敬。
南小言也成功掏空了梅尔菲森特的底子，用这位女巫的智慧将自己武装成了一个更强大的殿下。现在的梅尔菲森特，不得不为自己还应该教导公主殿下些什么而发愁。
明明她拥有旷古绝今的智慧和整个世界从起源到如今从根基到全部的所有知识。
但爱洛公主殿下实在是太聪明了，不仅一点就透还能举一反三。
她已经黔驴技穷。
而在此之外……
“老师！”
南小言从远处冲过来，撞进梅尔菲森特怀里，抬头，三年前还差了一个头的两人现在身高居然相差无几。南小言已经和恶女巫阁下一样高了。
南小言笑得灿烂，问恶女巫，“老师，你猜猜，我今天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礼物？
是的。
礼物。
从三年前开始，南小言时不时就会送梅尔菲森特礼物，两人结为师徒的纪念日会送礼，梅尔菲森特的生日会送礼，国家各种节庆会送礼，偶尔外出回来会送礼，甚至平时什么事都没有，她猛地想到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好东西也会送礼。
接连不断的礼物，将梅尔菲森特那位于森林的城堡地下室都堆满了。
梅尔菲森特对此非常头疼。嗯……看来地下室不得不扩建了。
是的，没错。恶女巫没有将之归咎于公主的乱来，也没有责怪公主殿下的意思，反而考虑是不是在自己家做改动。这就是南小言的努力成果，水滴石穿。
南小言看得出，恶女巫梅尔菲森特其实也不过是个傲慢些、冷酷些的人。她是人，就有人的弱点——也可以称之为天性——追求幸福和快乐。而能给一个人幸福快乐的这世上有很多，美食、华服、金钱、珠宝，还有……人的爱。
没有人可以不需不要别人的爱。
这是一个真理。
也许前半生因为自己的自私残暴和诡异恶女巫没有尝试过被人爱，但现在有了胆大包天的南小言，恶女巫成功尝到了自己从未尝到过的滋味。那是，真正的幸福。
以前嫌弃的东西，比如亲昵的召唤，比如什么都不说的陪伴，比如……一个拥抱，现在她都为之欣喜甚至知道这个公主“目的不纯”却仍然甘之如饴。而且，公主殿下在她心里的地位也越来越重要。她逐渐开始尝试以前从未尝试过的事情，比如救下以前在她看来愚蠢而活该的爬上树下不来的野猫，比如给野外遇到的孩子一颗他没有尝过的糖果，比如跟路上遇到的随从说一声你好、对递给自己食物的厨师说一声谢谢。
而收获的别人的感激和善意是她为之欣喜且使她继续维持下去这样做的。
恶女巫的改变显而易见，她就连衣服都换成了缤纷多彩的红色、粉色、鹅黄色、浅紫色！
这些衣服，都是公主殿下赠送的。有的是节日礼物，有的是纯属心血来潮的赠礼。
而且，这些衣服都是公主殿下亲自设计的！
这是最令恶女巫感动的。
虽然那个可恶又可爱的小丫头别有目的，但每件衣服都看得出设计者的用心，每一件都极为适合恶女巫的身材且舒适又便捷。一件两件，恶女巫对此还抱着冷笑态度，但时间久了，就连她，也忍不住被打动。
现在想想，恶女巫觉得，自己仿佛一开始就落入小坏蛋公主殿下圈套中了。
但她，愿意。
以前以为爱都是愚蠢者的谎言，现在想想，也许这世界真的需要爱。
“什么礼物？”
恶女巫对公主殿下的态度仍旧算不上热络，可也不再是曾经的讥讽冷脸。南小言将手摊开在恶女巫身前，说，“是这个。”
恶女巫瞪大了眼睛！
这是！！！
是最珍贵的储存有魔力的天然紫水晶！
不仅可以用来镶嵌在器具上增幅魔力，还可以用来制造药剂锻造魔武！
天哪！
“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的？”
公主殿下的礼物还是这样令人心动。
恶女巫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将礼物拿到了自己手中，对着阳光不住翻看。
南小言说，“这个啊，是卡尔德送给我的，但是老师您也知道，我对这些东西兴趣不大啦~所以就借花献佛了！”
恶女巫欣赏着水晶的瑰丽光彩，说，“那个小子还没放弃追求你？”
南小言在草丛上坐下，仰头去看天边多形的绵白云彩，“是的啊，都三年多了，没想到他还是不放弃。所以我对他提出了一个新要求，除非他成为国王，否则我不会考虑他哪怕一丝一毫。”
恶女巫嗤笑，“真是心狠的殿下。”
南小言噘嘴，“人家不喜欢他嘛……他给人感觉欠欠的，而且……穿礼服的样子很像只花孔雀。”可怜的卡尔德王子大概真的是天生审美异常，居然看不出裁缝的险恶用心，甚至将之作品奉为经典，当做圭臬，而后每次与南小言会见，都穿着那个裁缝缝制的衣裳。
于是南小言对这个王子的印象就成功定位在了花孔雀。
恶女巫将珍贵的水晶收进怀中，说，“公主殿下，你今天非要求我来这片草原的目的是什么？”
南小言扭头看站在草丛中的恶女巫，说，“当然是……还有别的礼物要送给老师啦~老师，您陪我一会儿，好吗？”
看着坐在枯萎草丛上无可避免弄脏了裙摆的公主殿下，恶女巫皱了皱眉。但是她最终还是坐下了，只是有些心疼身上的裙子。这也是公主殿下的礼物，新的，她穿了才没几天。
“……希望你的礼物足够让我开心，我很喜欢这条裙子。”
南小言对女巫说，“我可没信心保证……不过这个礼物也是我精心准备的~”她俏皮的眨眨眼，“也许老师会很喜欢。”
恶女巫不置可否。
夜色渐深，就在万物沉寂，唯有虫蝼鸣悦之时，第十一颗星辰点亮自身之时，远处传来细微的“咻”声响！接着，一大片彩色的烟花在天空之上炸开！！！！！！！
那烟花极为绚丽，内涵起码十数种颜色！红的黄的橙的粉色蓝的绿的紫的灰的棕的青的浅绿的等等等等！一层层仿佛少女轻盈的裙摆绚烂炸开！在空中留下极为灿烂和旖旎的痕迹，伴着悠扬的虫鸣和深紫玄红层层点缀的晚色天空，美丽的像一个梦境！
“这……”女巫瞪大了眼睛。
“真美。”
南小言说，“老师，这是我用您交给我的魔药知识制作出来的，我准备了好久，您喜欢吗？”
“咻咻咻”的声音接连在远方响起，更多不亚于第一个漂亮的烟花在天空朵朵炸开！甚至映亮了远处的天空上那已经藏起来的太阳!
落日重现，仿佛眷恋这美景。
令人惊叹。
梅尔菲森特温柔了眉眼。“我很喜欢。”
南小言说，“老师，我记得很久之前我对你说过，我会用在你身上学到的东西让我的臣民更加幸福，这就是我的答卷。”
她转身，看着恶女巫，目光宁静又温柔，“希望你能弃恶从善，这一点我从未放弃过，你也看到了，即便是你自认为邪恶可怕的知识，我也能把它们变成美丽的造福人民的东西。明天这烟花就会远销海外，给我的国家带来巨大的财富。老师，您看到我的实力了吗？”
梅尔菲森特看着南小言，再次深觉，殿下，果然和她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我看到了。”
这句话梅尔菲森特说的心情复杂。
有的时候，真的很讨厌爱洛这个个性，像一个太阳，倾情将每一个人照亮。
对比的她，愈发灰暗而不堪。
南小言笑了，得意的，“那么，老师愿意正式我的实力，好好的听我说一句话吗？”
梅尔菲森特点点头，觉得嘴里有点发苦。
“老师您是第一次看到它们正式点燃的，这是我的特殊礼物~”南小言眨眨眼，然后说，“接下来，我将会用在老师身上学到的所有知识，努力当好这个国王，然后……实现我的诺言。”
“让你的子民都幸福吗？”
梅尔菲森特还记得这个公主三年前许下的豪言壮语。
“不，”南小言说，“是让老师您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