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很快就到时间了，试镜次序是提前排好了的，工作人员叫号，就有人进到了屋里，几分钟后又走出来，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她们出来的时候脸上大多惊喜，带着忐忑，带着恍惚，让苏意有些看不明白，忐忑和恍惚就算了，惊喜是什么鬼？难道她们都很满意自己的表演？导演总不会每个人都夸吧！
“十七号。”
许悦就是十七号，她听到叫号，有一瞬的慌张，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抬步向屋里走去。
“苏姐，我哥的消息。”
小昕凑了上来，这个时候，骆闻舟怎么会发消息过来？她凑过去看了一眼，骆闻舟发消息来是告诉她，《神迹》的男主演已经定好了，是白砚，本来徐文一开始就是打算邀请白砚参演的，是白砚拒绝了，这才选了后来那个，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白砚又答应参演这部电影了。
“白砚是谁？”世界融合会连带篡改人的记忆，不然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身边多出了好多不认识的人，国家多出了一大片土地，连带着完全没听过的城市地区，还有一堆不认识的知名演员，名人名事，一个领导位置上面有好几个人，甚至连国家主席都有好几个，那不就乱套了。
但是，苏意是不同的，世界意识无法篡改她的记忆，所以，她的记忆同其他人来说会有些断片。
“你不知道白砚是谁？”小昕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她说话的时候下意识的拔高了声音，以至于周围好多人一齐看了过来。
所以是我该知道的人吗？“我又没说不知道，一时没反应过来。”才怪。
“哦哦。”这个理由很正常，小昕信了，毕竟刚刚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也有些没反应过来，白砚居然会参演《神迹》？或者说，白砚居然复出了！！！
乘着小昕不注意，苏意用手机搜了一下白砚这个名字，然后她怔住了。
照片上的白砚，面容深邃，如天神般俊美，他穿着一身白色寸衫坐在哪里，双手搭在椅子两边，明明是一个很随意的动作，硬生生被他衬出了几分庄严。
白砚么？苏意心中微动。
他有一双很深沉的眼睛，像是雪山上万年不化的冰，清冷，又像是星辰与大海，浩瀚。
皑如山上雪，皎若白云间。
隔着屏幕，苏意几乎溺毙在这双眼眸之中。
白砚，三十二岁，曾是史上最年轻的影视双帝获得者，他二十岁出道，第一部剧局夺得了最佳新人将，二十三岁荣获华谊最佳男主奖，次年又在金钟奖上获得视帝荣称，同年进军国际影坛，获得最佳配角奖，二十七岁在国际电影节上荣获最佳男主角，接下来两年国内国外的几乎每次颁奖，都有他的身影，当之无愧的超一线无疑。然而在白砚二十九岁的时候，他毫无预兆的宣布息影，白砚粉丝众多，但都很有秩序，当初因为他息影还联名向他发出恳求，后来见白砚去意坚决，就不再勉强，只在微博下喊话，会一直等他回来，这也是白砚一直为人津津乐道的一点，他息影三年，微博下的粉丝不减反增，还都是活粉。“十九号。”
“苏姐，到你了。”小昕在一旁紧张的道。
“别担心。”拍了拍小昕的肩膀，苏意完全没有任何压力的走了进去，神呀！她大概知道自己要表演一个什么样的神了。
“苏意是吧。”徐文面前有一本册子，应该是今天前来试镜人的资料。
“徐导好。”
苏意进门的时候下意思的扫了一眼，屋子很空旷，最里面摆着一排桌椅，正好坐了五个人，徐文导演坐在最中间，他大概四十来岁，微胖，穿着最简单的短袖，脸上带着笑，看起来颇有福相，也很是和蔼，当然，苏意觉得，和蔼什么的都是假的，网络上曾发起过一个投票：华国史上最暴躁导演，徐文位居前三，史上最吹毛求疵导演，徐文乃是榜首。
徐文的右手边应该是副导演李正清，苏意略有耳闻，他和徐文是老搭档了，在圈子里也颇有声名。
再往右还有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士，苏意并不认识。
左边，不得不说有点巧，她刚刚才看过他的资料，白砚，《神迹》男主角，他和照片看起来差别并不大，只是更加清冷，严谨。
室内温度有些高，空调却没有开，估计是坏了。苏意穿着一件及脚裸的吊带裙，依然被迎面而来的燥热折磨的不行，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是一副热汗淋漓的模样，唯有白砚，他穿着暗色的寸衫，领口的纽扣扣到里最高处，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热一样。给人一种十分禁欲的感觉，用这个形容词应该没错，她看网上都是这么用的。
如果不是现在场合不对，苏意想，她应该上去搭个话的，不是都说第一印象很重要么！
大约是她看白砚的目光太过专注，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苏意小姐认识白影帝。”问话的是坐在白砚再左边的另一位女士，宋成燕。有些人，天生气场就不对，譬如苏意和宋成燕，说起来也巧，苏意和宋成燕是同一时期被星探发现的，更巧的是，两个人还签了同一家娱乐公司，更更巧的是，两个人当时走的都是学霸路线，只不过一个是活泼开朗，一个是清冷内向，饶是如此，两个人免不了被粉丝拉出来比较，一来二去的，就莫名其妙的成了对头。
在苏意走下坡路之前两个人还是旗鼓相当的，后来苏意倒台，公司就着重培养宋成燕，如今她也是个一线演员。
苏意后来复出并没有回之前的公司，而是跟着骆闻舟去了新的公司，所以对宋成燕的关注并不多，只是偶尔在网络上刷到过她的消息，还真是不知道《神迹》的女主演是她。
“似是故人。”她没有说久仰大名或是看过他的戏什么的，而是答得似而非是。
疑是故人来，恰似故人来。
“不认识。”白砚的声音紧随在苏意后头，倒是分外——坦诚，也够决绝。
这下子，他们看苏意的目光就有些微妙了，约莫是以为苏意想要抱白砚这只大腿，然后被当众打脸了。
“咳。”还是徐文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苏意是吧，试镜的题目你也看过，能不能说一下，你对‘神’的理解。”
“我就是神呀。”她勾唇，身上的气质在这一瞬间突变，苏意刚进来的时候就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但这来源于她的美貌，后面她说了那一句‘似是故人’其实是不讨喜的，多多少少他们心里都有了点芥蒂，然而在实打实的演技面前，那些芥蒂似乎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
她站在那里，沉稳，安定，像是一塑雕像，却又不是雕像，她的唇角轻抿，不怒而威，给人一种庄严而沉重的感觉，她的眼睛……
不，那是神的眼睛，山河湖泊，世间生灵，都倒映在那双眼里，神是高傲的，她俯瞰众生万物，高高在上，神是孤寂的，众生万物在她眼中，却不曾入心中，神是淡漠的，无爱无憎，不喜不悲，神也是慈悲的，她观众生百相，护八方生灵。
这就是神么？或许，这就是神，不管旁人相不相信，可他们觉得，神，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
徐文的目光带着狂热，他问：“人在神明眼中，是什么样的？”
“我观众生如一物，众生观我应如是。”人在神眼中就是人呀，就像神明在人的眼中就是神一样。
“若人间早已不信奉神明，诸神因失却信仰陨落，而你是则是这世间最后一位神明，人类过度取用资源，却不曾反馈天地，世间灵气耗损严重，遂日月无光，江河干涸，草木枯竭，长此以往，末日将至，人类观异志知神有翻云覆雨，通天彻地之能，寻探神迹，望神能解救众生与水火，神当如何。”
这约莫就是《神迹》的剧情了。
神当如何？苏意想，若是自己会怎么做，大约是众生如何，与我何干吧。若是他呢？
“神当救众生。”她道，这是神的慈悲，“然，世间再无神。”慈悲并非无度，神也非万能，方知一啄一饮，皆有定数。
“好。”完全契合，“太好了。”徐文觉得，之前那个绯闻闹得太好了，不然他怎么会重新选演员呢？有怎么会找到这么好的演员呢？不管是白砚还是苏意，都比原先定下的要好太多，白砚自是不必多说，可苏意，她不曾读过剧本，却凭借自己的只言片语完美的将剧情契合，并快速入戏，将角色的心态揣摩透彻，这无疑是最契合‘神女’这个角色的演员。
“老李，蒲英啊，你看这个角色……”蒲英就是坐在最右侧的那位女士。
“我觉得可以。”李正清点着头道。
倒是蒲英，她似乎还有点犹豫，“神在消失之时，心中想的是什么？”
“什么也不会想，这是宿命，一切早已注定。”神什么都知道，存在或消失，结局早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