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所谓‘历劫
因果轮回盘前。
经过了几次别离，这次应该是最无悬念的，凡界命理早已了然于心，待我跳下这轮回盘，润玉还可施法在观尘镜中看到我，从出生到结束，一切都尽在眼前，重要的是有归来时日，了了一月时光，不胫而逝。
人算不如天算，神算也未能算尽。当我跳下因果轮回盘时，一切的一切，始料未及……
——“人不见了？”
九重天庭上，红衣仙者，大吃一惊；而缘机仙子满面愁容，在姻缘府内来回渡步，原是平平安安的助我历了这劫便也就解脱了，本就清苦半生的天帝陛下也能得偿所愿，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可这人跳进这天机轮回盘后，竟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命理盘里原为我写下的一世孤女命理也悄然消失，缘机仙子再三盘查计算，还是未果，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人儿，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无奈跑到月下仙人处求救。
闻言，月下仙人也是震惊，他那天帝侄儿好不容易再打开心间，觅得佳人，怎就这般命苦！如今更是不知如何向他解说。
终究纸包不住火。
那一日，天帝润玉算着时日，我这一世已将出生，润玉在寝殿内以灵力织出幻镜，寻查芳踪；可那盈盈光圈的幻镜内竟然一无所有，润玉又是注入一道灵光，依然如此。美目一怔，眉间愁云浮起，心里隐隐泛着不好的预感。随即招来了缘机仙子一问究竟，可得到的答案更是令人沮丧；天帝大怒，不，更多的是担心与绝望。
自那日起，天帝润玉每日上九霄云殿里议完事，便前往南天门，有时会有只美丽的幻鹿跟随其后，多数时候都是只单形影。
自那日起，天帝润玉每夜都去天河锦鲤池兜转；那本是仙踪稀落的西苑梅园，也常常出现萧索背影，立与繁花梅景中。
又是夜满星斗，寻遍了天界的每个角落无果，润玉领着魇兽再巡凡界，没去过的山川城镇，未踏足的河流平原，即使看遍了世人所梦，也查无下落。
止步于太行别院，润玉立在悬崖临边，上望穿天际，下俯瞰凡尘，一贯喜怒未形于色，如今也满眼失落，一团不解之谜萦绕在心，待沉沉覆下双眸，满腹愁绪只剩下那句：
——灵儿，你，究竟在何处？
——
“哎哟…”
突然的撞击将我从梦魇混沌中惊醒，换之是浡然一惊！
——这，这是在旅行大巴上！
虽是被刚才的急刹车磕了一下，但我的头脑还算清醒，四下环顾一圈，收入眼底的情况又让我糊涂起来。
——难到只是黄粱一梦？
不可能，我记忆清楚、印象深刻，那身姿，那面容，那倾入人心的一抹浅笑，我犹记在心，绝不会错。
可是，眼下的一切又无从解释。
茫然无措之际，我左顾右盼，挠头捎耳的举动引起了邻座的注意。
“小姑娘！你怎么了？丢了什么东西吗？”声线温厚，一台头，原来是个大叔。
“没…没，只是睡了一觉，有些恍惚，我们这…这是在哪？要去哪儿？”我一面询问着，一面抓了抓耳边的碎发，掩饰内心的不安。
“小姑娘，这是去华山的路上…”
大叔自顾自的说着，帮我是记起种种。
——原来我回到了修仙之前，这是还在寻修仙之法的道路上。这所去的地方，便是古籍中的齐州，寻访的则是成仙圣地—华阳宫！现下济南以东北的华山。
怎么会又回到现在，不是要去凡界历劫吗？莫不是，所谓的凡界，就是现世，而现在的我又有什么劫未渡？我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那里还是九重天吗？那里还有他吗？这交错的时光之道，我还能再回去吗？说好的一月之约…
“润玉…”
看来我是要毁约了。
心里默默念着，我试着感受他的存在，攥紧拳头，想唤出那片鳞片，试着动一动体内的灵力…然而，一切徒然。
我又回到平凡人的世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属于他的一切记忆，当真只是一个梦，不管它是那么真实那么美好，却不可触及、好似前生…
犹记得，那是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故事里有个白衣少年，仙姿卓越，洋洋洒洒，笑之暖心，肃之侃然，语起悬河滔滔，言默独艳绝绝。我曾得君相救，也曾与君相遇；我曾出口狂言，也曾相谈甚欢；湖畔、水榭有过尔予足迹，酒肆、天河流过杯中欢伯；波涛海浪战过、阴谋诡计算过；付出挚诚爱涌，换来真情流露；终是，抵不过天理，斗不过命数……
——
“到了、到了啊，各位在这里下车了，往山上走，就是大诗人李白成仙的华阳宫，有想成仙的就往这边上山；那边是村庄集市，要买点纪念品的去那边…”
导游催促的声音阵阵传来，本来心思沉闷的我一听到‘修仙’二字，顿时又来了兴致，抬脚就踏上了登山之路。虽是记不起自己曾经如何修道成仙，但既然又回到这里，就任意前行，不负此行。如果说我凡尘俗世未了，那我就再历一世尘缘；心中仍有眷恋，那就随心所欲，再去修一次仙，哪怕记忆再重新来过，我也义无反顾。
——
“诶，刚刚听司机说，山下村边有人要成仙了。”
“嗯，听他说了，玄得很，还说是个百多岁的老道，我信他个邪，估计都是骗人去村里集市消费的。”
“不会哟！我听那个卖饮料的老板也这样说，还说接了我们这车旅客，自己都要去看看。”
“你要去看看不？”
“我…也想去看看。”
“……”
“走…，这还懒得爬山呢，还看什么道观！走…看神仙去。”
“嗯？好吧！”
……
登山之行才行几步，就听见身后几人叽叽喳喳的对话。居然有人要成仙了！我深信不疑，抬头仰望不见其端的山顶，再看看自己瑟瑟发抖的双腿，我也去村里看老神仙吧！
屋外，日薄西山，暮色苍茫，却伴有丝缕霞光，衬得这得道升天的说法更是洽处。
我跟随着好奇的一群人来到了村落，人群中多数为游客，也有本地村民商贩，众人七嘴八舌谈论不休，我倒是理出了一二：传言已有近两月，山下村落中有一百岁老人—李老道长，五十岁那年忽入道家，求道五六十载，近日卧床不起，一通胡言乱语言道要升天了，可是躺床上两月了也不见升天，却有挂着口气，迟迟不肯咽下去。
而后又有传闻，说这得道老人曾得一仙人入梦，告知自己已修仙五世，功德三百余载，可若想入得仙门，还需渡劫一人，于是四面八方的人都来凑这热闹。我也这般想着，若要渡劫一人，那此人必定是我。
自我到时，老人门前已是人潮拥挤，门庭若市。一众人为瞻仰老人容貌而来，亦抱着颗侥幸的心。人群满满当当，不过还好，如今的文明社会，人们也都讲规讲矩，纵是没人组织纪律，人们也井然有序的排着队，我盘算着若能向老人讨教升仙之道，也是不虚此行。于是也加入了行队之中。
队伍蜿蜒盘旋在院子里，眼看前面的人越来越少，依稀能看见放置在正堂屋内躺椅，老人卧在其间，也没表情，也没说话，手指尚在抖动，不然真难以察觉他是否还活着，不时弯曲的指尖，看着像在掐算什么。
人们由队伍缓缓前行，虽是队如长龙，但人们还是轻松欢快，不时交头接耳，不时窃窃私语，隐有轻声笑语盈盈。
霎时，原本霞光依稀的暮色中，竟雷光电火、惊雷乍现；闹嚷的人群，个个瞠目结舌惊恐不已，片刻又倾倒一地，也不知谁惊呼一声：天宫门开、道长要成仙了！纷纷仰视上天叩拜大地；再看天空，也只是乌云雷电，并未有罕事奇观出现，我呆若木鸡的站在人群中俯视着天空，不知所措……
“咔嚓”
一声巨响掠过头顶，我顿时一惊，浑身抖擞。雷声稍事歇下，又是惊雷再度乍起，只是这次，一记闪电无巧不起，正中于我。
是的，这便是‘天打雷劈’，复了我的毁约之说。
伴着全身发麻，我大脑一晌空白，再后来，便无痛无痒就迷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