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奉旨入宫
马车离京都愈发近了，车轮辘辘的响着，秋风微微撩拨着车侧的窗帘，沙沙作响。
容秀定是个闲不住的人，先前在莫须山的一众门生里头，因了他母亲白郁的威严，所以最怕白邺，不敢多言，甚而被别的门生嘲笑了好一阵子。
这下子好容易到了京都，嘴里就如倒豆子一般，滔滔不绝的恨不得把京都鸡毛蒜皮的事儿统统跟沉伊道来。这些事儿沉伊大多知道，曾经为了几桩子买卖，探过了知情人的口风，知道的甚至比他还要多。
沉伊见容秀眉飞色舞的，说着也不知真假的事儿，也不好说些甚么，只是托着腮，在马车的颠簸之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之时，耳畔难得的清净，沉伊悠悠望去，容秀果然已经不见了，马车里空空荡荡的瘆人。皇宫正门一左一右两尊石狮，血口大张，镶金的花坛时时有宫女扫撒，叶落无处归根。
白羽骋掀了马车前头的长帘，半个身子探了进来，说：“容家那小子回家了，三姑姑想看一看你，你睡着了，我便没让。”
沉伊“嗯”了一声，平平淡淡道：“我如今不过刀俎上的一块鱼肉，还是少接触罢了。”
“小伊，”白羽骋实在不忍看见自家小妹一脸平静如常，声音几分哽塞，“遇到甚么困难，定要和大哥说。”
“好。”沉伊扬了扬脸，露出一个笑来。白羽骋笑着摇了摇头，摸了一下她的脑袋。
影影绰绰间，有脚步声有条不紊的传来，衣裳曳地，纷至沓来，约略二三十人的样子，整整齐齐的排成两条直线低眉顺眼地等候着。为首的那人扯着嗓子，却是尖利不已：“清乐郡主，臣等奉惠妃娘娘旨意在此恭迎。
陈公公。
沉伊心下道。虽然幼时白邺曾经待她进宫过，多半是为叔叔白闵求情，她已经记得不清楚了，只是那道嗓音是因大火所致，委实令人难以忘却，也曾几何时经常响在她耳边，遂记得清晰了。
白羽骋小心翼翼的扶着沉伊下了马车，神情漠然地扫过乌泱泱的人群，陈公公领着宫女和太监们顺从地跟着。行至宫阙前，陈公公忽然拦住了白羽骋，露出一个抱歉的神色：“白参将，行已至此。”
白羽骋明白陈公公的意思，只是仍然正色坚持道：“我送她进去。”
陈公公瞥了一眼白羽骋腰间的佩刀，冷声言：“宫中除了一支御林军和几些个贴身护卫，均不得带刀登殿，白参将，请回吧。”
白羽骋不安的看着面如止水的沉伊。“清乐郡主，您请。”陈公公弯下腰，尖利的嗓音划过苍穹。
“谢谢公公。”沉伊应了一声，看了白羽骋一眼，兄妹二人相顾无言。
良久，那两条长长的队伍如衔枚一般无声无息的，缓缓地向前行进，顶头的一个是鹅黄裙裾的少女，另一个是着了深蓝色宦服，背脊微微佝偻的公公。
白羽骋失神地拴在阙外，目送，左手垂在身侧握成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