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娶她
花长白还是太天真了。或者说他还是太乐观了。
数天过去了，尽管花长白到处托关系把这个消息放出去，但是没有一户人家上门洽谈婚事。
也就是说，花美丽非但嫁不出去，甚至找上门女婿也无人问津。
这让花长白一家一下子在村子里抬不起头来，村民们你来我往的闲着没事干，也张嘴闭嘴说起了闲话。
这天是立秋，按照惯例，村里几家富户共同出资，请了戏班子唱戏。
下午太阳西下，村民们吃过晚饭，陆陆续续都自带小板凳，都到了村中心大树下乘凉看戏。
那里有一大片比较平坦的空地，专门供村民们唠嗑看戏的。
戏台子已经搭好，不过还没到看戏的时间。
早到的村民闲着没事，就聊起来了。
“唉，大花的事情，听说没有？这都七八天了吧，竟然没有一人上门说亲事啊。”
“啧，这么大的事情，咋没听到啊，不只咱们村，咱们村附近的五六个村子，都传遍了，反正没人敢来说亲。就连那三十四岁找不到媳妇儿的光棍，都不肯呢。”
村民们正聊着，秀秀和她娘端着板凳来了。
秀秀今天穿了一身浅黄色襦裙，特别显眼。村里姑娘们为了方便耐穿，很少穿这么鲜艳的颜色，毕竟平时喂猪砍柴什么的，一不小心就弄脏了。
可秀秀不需要啊，她在家，顶多帮着干些家务，农活却不干的。她原本在城里出生，生父死了，母亲没活路，才带着秀秀改嫁到村里，可秀秀心里却留在了城里。
这满村的小伙子啊，除了一个董二狗，她谁也看不上。
当然，董二狗目前是入不了她的法眼的，等将来董二狗考中了举人，当了官，能带着她去城里当夫人，吃香喝辣，那她才肯点头。
所以现在，她还愿意敷衍一下董二狗，毕竟城里蔡公子还没给她个准话。
眼下虽然满村小伙子都对秀秀示好，秀秀却都不瞧一眼，只跟董二狗打了个招呼。
董二狗得意的扬起了头。
眼看唱戏的人开始登台，大家都各自占好位子，准备看戏了。
秀秀左右看了一圈，没有看到花美丽。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想花美丽现在都没脸出来见人了？
当然秀秀可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立即拉着坐在她身边的莲儿唠嗑起来，“莲儿，怎么没见大花呢？好几天没见她了，我还怪想她的嘞。”
莲儿嗓门大，“秀秀你还想她，这种人，不出门才好，你们家之前被她害的多惨啊。”
秀秀微微一笑，“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咱们乡里乡亲的，有啥计较的，其实若是她能放下，我并不在意的。”
“算了吧，大花那种人。她啊，现在也是没脸出来了，这不，她爹给她找上门女婿，都七八天了，没一个人上门说亲的。”
秀秀立即做惊讶状，“这不可能吧？大花长得那么好，家底又殷实，怎么就没人说亲呢？”
“她那个脾气，就算是玉帝的女儿，也没哪个男人敢要。我敢赌，她这辈子嫁不出去了。”莲儿道。
“怎么会呢？大花脾气也还行吧，也不算坏了。”秀秀又说。
“秀秀，那就是太善良了。所以大花才这么欺负你。姐妹们，你们说，大花那样子，能嫁出去吗？咱们家里有兄弟的，敢娶大花吗？”
这时，莲儿和秀秀身边围了不少姑娘，一个都摇头，“才不要呢。大花要是做了我嫂子，我得跳河。”
“就是，有这样的弟媳，还怎么活？笑都被人笑死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是十几个女人，大家你一句，我就一句，把花美丽从头到尾的奚落了一遍。
他们正说着，花美丽带着小芳和小翠来了。
莲儿的声音那么大，花美丽隔得老远就听到她那尖锐的讽刺声，然后她走近一听，见到这些姑娘围在一起这样奚落自己，更是怒火中烧。
花美丽一脚踹向莲儿屁股，将她踹到在地上，然后叉着腰怒骂，“你这是吃屎了没洗嘴吧，怎么满嘴喷粪啊，我咋就嫁不出去了？”
莲儿陡然被撞到地上，刚想尖声大叫，又猛地被花美丽呵斥，顿时恼羞成怒，“花美丽，我说错了吗？你嫁的出去吗？你要是嫁的出去，这些天，有男人上你家说亲吗？有吗？”
莲儿这声质问直击靶心，花美丽一时心虚，但她自然不会输掉这口气的，于是花美丽嗓门更大了，“怎么就没有？这才几天啊，我都不急，你急个屁，我花美丽怎么会嫁不出去！你瞧着好了，我马上就要嫁出去了，到时你可别舍不得掏礼钱。”
莲儿也一口气杠上，“行，我就堵你嫁不出去，一个月怎么样？若是你一个月嫁不出去，你就输了。”
“那我要是嫁出去了，你就输了！光说不是本事，你得拿出点实际的下注。”
“我就用我最贵重的首饰，一副金耳环下注！”莲儿下了狠心。
“行，那我也用我最贵重的首饰，我娘给我的金镯子下注！你们呢？你们都干看着？今天必须给我说个清楚，是在我这边，还是在秀秀那边。”
“哎，怎么了这是。”秀秀赶紧说，“跟我无关。”
不过火气当头，没人管秀秀说什么，当即，在场十几个姑娘都选了各自的立场，除了小芳和小翠，其他人全部赌花美丽一个月嫁不出去。
“行，就这么说定了，郎大爷，你来给我们作证。”
花美丽说着，揪出在旁边吃瓜看热闹的郎大爷。郎大爷一脸懵逼，“啊？你们小姑娘闹着玩，我……”
“我们不是闹着玩的！大家都在，全部都给我们作证。”花美丽大声嚷嚷。
“行，莲儿，娘支持你。”莲儿娘心想毕花美丽一个金镯子比得上几十对金耳环了，所以即便这么多人分，也是有赚头的。
花美丽铁定是嫁不出去了，这赌局稳赚不赔嘛。
“香儿，娘也支持，这场赌局，我们作证。”
一时间，十几个姑娘父母纷纷表态，小翠和小芳父母则气得不行，想要否认这场赌局，可人少不敌人多，根本说不过。
而花长白和美丽娘呢，愁眉苦脸，若是不承认这场赌局，不是他们作父母的也承认自己女儿嫁不出去了？
哎，左右都不是啊。
十几个姑娘和他们父母商量完毕，这件事在全村人的见证下，算是定下来了。
“大花，你这是何苦呢？你不该这么意气用事啊。”
秀秀见尘埃落地，拉着花美丽袖子，“要不这样，我娘认识几个媒婆，我会帮你……”
花美丽狠狠的瞪了一眼秀秀，“滚！”
“大花，你还敢凶人，你是秋后的蚂蚱，不长久了，你如今嫁不出去，成了村里的笑话，以后再也得意不起来了！”
莲儿想到刚才被大花欺负，又有十几个姑娘支持，气势猛涨。
花美丽冷笑，“我嫁不出去？呵呵。”
她个子高，老远的就瞅到了正往这边走来的李大牛。
李大牛家里一个人，生火做饭洗碗都一个人忙活，所以来得比别人晚，他正好奇这么多人围在一起，就看到花美丽瞪着他，只见花美丽目露凶光，让李大牛后背一凉，咋的？他什么时候又得罪大花了？
“李大牛，你过来！”
忽然，花美丽一声大喊，所有人都一愣，而迷茫的李大牛也被吓了一跳，赶紧往这边走，“咋，大花？”
“你听着，明天，去我家提亲，记住了没！”在所有人错愕中，花美丽的声音像是打雷一般响亮。
众人目光震惊，李大牛？！
李大牛本人并不差，可他的问题就出在他的身份，李大牛母亲当年走失了，回来时怀着身孕，问她她啥也不说，后来生下李大牛。这种丑事，让李大牛母亲娘家成了十里八村的笑柄，李大牛外公外婆一怒之下，将和李大牛母子断绝关系！
李大牛出生就是丑事，他这样的身份，比孤儿都惨，孤儿起码还知道父母是谁，李大牛完全不知道爹是谁，母亲等同于□□，谁跟他一起，那也是要跟着被嚼舌根一辈子的。
所以李大牛如今二十五了，都没有媳妇儿。
“啊？”
别说村民们了，李大牛也傻眼了。
这事儿，他想都没想过啊。他是真心没把花美丽当女人，也是下定决心这辈子不娶了的啊。
“啊什么啊，说的就是你，就明天早上，你上门来提亲，敢不来，我砸烂你的铺子！”
“……”
一时间，李大牛沉默了村民们也沉默了。
莲儿傻了眼，这啥操作，这也行？
“不算，你耍赖，你这是逼李大牛的，不算！”莲儿可舍不得自己唯一的金首饰。
“我逼了咋了？刚才规定我不能逼别人娶我了吗？”花美丽冷笑。
“……”
莲儿无语，只好赶紧冲李大牛喊，“李大牛，你可不能傻啊，你要是娶了大花，你这辈子就完了，大花这人，你应该知道吧！”
其他十几个姑娘和她们的父母也舍不得自己家的金首饰，赶紧跟着劝，“就是，大花这样的人，活该嫁不出去，你不能犯傻。”
“大花太坏了，娶了得倒霉死了。”
“就是大花可缺德了。”
数十村民围着李大牛说个不停。而李大牛远远的瞅着花美丽，花美丽此时正拉着脸，一脸倔强的瞪着他，眼睛里似乎还有泪光。
他想起大花说过，她没有破坏瓜田。
他也记起那天为了给小芳娘找木槿树，他们一起掉到山沟里。
其实，李大牛知道，大花并不是坏人，他知道村民们都在诋毁她。大花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大家却用莫须有的罪名不肯放过她。
“大花没逼我，我愿意娶她。”
忽然，李大牛大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