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季瑜篇（３）
他没想过，会在这里看见乔兮。
废弃的平楼不仅仅荒凉，杂草丛生，而且里面填满了瓦砖石子，连晃悠都晃悠不了，所以这里平时都没人过来。
这里曾经只有大黑。
最里面有个小窝，是大黑住的地方，季瑜是偶然发现这里的，他同情大黑，又没法带它走，季妈妈不喜欢猫，所以他只能平日里带些吃的给它。
这是独属于他自己的小秘密，但现在，多了另一个人。
季瑜扫过乔兮手里的相机。
佳能ＥＯＳ Ｍ３。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轻轻喊她的名字：“乔兮？”
他看见了乔兮眼中的惊讶。
她也喜欢摄影吗？
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乔兮聊着天，季瑜压住心底的雀跃，头一次，他觉得自己不善言辞。
好像说什么都显得僵硬生涩。
然后他忽地想到了林言的摄影展。
他看着乔兮，内心有隐秘的期盼：“我还买了林言老师摄影展的票，你要去看吗？”
季瑜很喜欢拍照，人生的路这么长，总得有一点留得下的东西。
这次展览他等了好多天，他并不介意独自去看，但如果能加上乔兮一起——
也很棒。
可惜的是乔兮拒绝了。
季瑜有些失望，但也明白乔兮的理由，家长确实很担心孩子的成绩，尤其是乔兮这个时候转学过来，除了要适应高三节奏，也要适应新的班级。
他心内冒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他来教乔兮。
季瑜不清楚乔兮底子如何，但是他相信，只要好好学，就一定可以。
他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让乔兮有不会的问他就好，看着乔兮点了点头，以及嘴角浮现的笑容，季瑜在心底，悄悄比了个v。
又能拉进和新同学的距离了，季瑜，你真聪明。
和乔兮一起回到课室，听到林森的叫声，季瑜是愣了下的。
物理考试，有人作弊？
和教化学的和蔼的老头儿不同，季瑜的物理老师是个极为严肃的中年女性。
她为人刻板，虽然是高材生，但是却沉迷于让学生闷头刷题。
肚子里题库越丰富，分数就会越高。
这是物理老师的人生箴言。
季瑜并不讨厌她，毕竟每个人教学方式不同，她的出发点并没有错。
而学期初模拟考的物理分数一直都没出来，按照道理，之前就可以在学校系统上查到，但奇怪的是其他科都出了，唯独物理没有。
所以，是因为怀疑作弊，物理老师没有上填分数吗？
季瑜笑着看了林森一眼：“你知道老师查作弊，还想抄？你怎么不直接去找老师要答案呢？”
他含着笑，说出来的话却扎心地很。
因为他知道，林森也只是在装惨。
临近高考，作弊已经没有了意义，季瑜不知道这次物理测试是怎么回事，只能等着看。
起码他知道的里面，没有这样的学生。
旁边的林朗弱弱地补了一句：“我倒是想问。”
季瑜：“……”
林森：“……”
乔兮：“噗。”
苏芝芝：“……我何苦委屈自己和傻子好？”
坐到位置上，季瑜看了眼旁边的乔兮。
她撑着手臂，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离她这么近，甚至可以看清她脸上细小的淡金色的绒毛。
“这次物理小测应该不会有你，毕竟你是新转来的，考不好也没事。”季瑜想，新同桌一定是在担心考试。
物理，应该是很多女生的弱项。
加上新同桌刚转来，也不知道她原来学校的复习进度和这里的一样不一样。
季瑜发现自己操碎了心。
毕竟新同桌长得这么好看，季瑜想。
然后他看见新同桌缓缓地转过身，对他展开了一个甜美的笑：“谢谢你，我没事的，考的不好，下次可以再进步呀。”
艹，新同桌好甜，学习态度也好端正。
季瑜面上极为严肃地点了点头：“说的对。”
直到物理老师发下了两张卷子。
“老师……这位同学是新生……”季瑜有些意外，看着物理老师。
物理老师推了推眼镜：“没事，小测，随便考考。”
新生来了，坏也没关系，她只是想看看这次模拟考，为什么有几个孩子分数和高二差的那么多。
要么假期在卯着劲复习，要么……
物理老师有些忧心。
考试好坏没关系，都是为了高考，但她希望这些孩子端正自己的态度。
平时给你满分，有什么用呢？
季瑜看了眼物理老师的神色，又担心地瞅了瞅乔兮。
新同桌已经接下了卷子，在写名字了。
没关系。
季瑜想，好坏都没事，之后他可以教。
他埋下头，迅速而准确地做题。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在纸面上滑动的声音。
季瑜一直都是单人坐，花了四十分钟结束，他下意识地想要交卷睡觉，然后意识到了自己这张桌子上有两个人。
乔兮还在计算。
季瑜没有扭头，只能感受到乔兮在纸上写字。
而大部分人都还在闷头算。
这是物理老师自己设置的小测试，题目不多，她给的时间是七十分钟。
还有半小时。
季瑜盯着卷子发了会儿呆，起了身，交卷后，出了门。
物理老师早就知道季瑜的性格，她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先出去。
他也没走远，只是到了楼下，买了瓶水，然后靠在栏杆上，看着天。
呼，高考啊。
季瑜几乎是，迫切地渴求着它的到来。
那样他就自由了。
只是自由的时间，他该做什么呢？
季瑜有些烦躁。
零零散散的学生走了出来，考完试大家都会选择上个洗手间，季瑜甚至看见了林朗。
林朗都搞定了，看来是差不多了。
新同桌呢？
季瑜看了一圈，并没有人。
他心内微微一动，从后门窗口往里望。
新同桌写完了，只是仍然撑着胳膊，望着外面。
季瑜忍不住看了看外面。
风平浪静，只有树叶微微地晃动。
考试结束，他走进去，轻声说了句：“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呢？”
新同桌慢慢地扭过头，然后笑着说：“看有没有东西会出现啊。”
譬如飞鸟。
像落入干净画布的美好意外。
季瑜愣了愣，然后轻声笑了：“行。”
下午四节课，全是物理。
本来三四节课是音乐，但是因为是高三，班主任残忍地剥夺了他们的时间。
“高考完，我请你们唱一天一夜。”——班主任原话。
所以剩下的课，是物理老师，当场批卷。
季瑜位置靠后，他甚至不用猜都知道自己的分数。
大差不差，接近满分。
老师批卷，学生不是刷题就是在无声地交流。
季瑜在纸上问：“你考的怎么样？”
乔兮：“还行。”
季瑜：“没事，考的不好也没有事情，你才来的。”
说完后面加了个爱心。
乔兮笑了笑，她看了一眼季瑜，然后在上面写到：“谢谢你的安慰，我明白。”
看着乔兮的笑，季瑜晃了晃神。
没出息，他在心里悄悄说了句，然后没有再写字。
季瑜担心乔兮，是源于中午她的那句：“我妈妈不准。”
放假期间连摄影展都不给女儿出门，想必是个极为注重成绩的家长。
季瑜怕乔兮第一次被打击到。
但是现在看她样子，应该没事。
乔兮也很安静地看着习题集，两人安静地度过了一整节课。
最后一节，成绩就出来了。
“我们这次小测，结果……我还是稍微有些意外的，但是我很欣慰的是，能看出来，在这个节骨眼上，很多同学下了很多的功夫，你们都很棒。”物理老师万年严肃脸，此时竟是笑了一下。
大部分人都考得不错，比上学期期末考好上太多。
看来很多学生都开始抓紧了。
和学期初模拟考的分数相差也不大，她怀疑的那两个学生，这次表现也不错，可以说从下游跃到了中游偏上水准。
而且……
物理老师翻了翻手中的卷子，继续说到：“这次我们班上有两个同学接近满分，一个９８，一个９７。”
她自己出的卷，所以满分定在了１００.
两个？
季瑜愣了愣。
物理这门学科针对性很强，班上确实有几个水平不错的，但是考试基本都上不了九十五。
唯一能上的，只有季瑜。
另一个是谁？
学生们悄悄地议论起来，物理老师并没有说答案，她只是说：“来四个小组长，把卷子领下去发掉，咱们下节课讲试卷。”
说完，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季瑜和乔兮的方向。
“季瑜和乔兮，就共用一张吧，剩下的一张我拿来做例卷了。”
这是常有的操作，季瑜分数高，老师自己没带例卷的时候，都喜欢用他的来讲题。
季瑜没有多想，他只是转向了自己的新同桌：“那麻烦了，我们又要用一张卷子了。”
上午的数学也是一起的。
乔兮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轻轻地笑了起来：“好。”
然后一张试卷被摆在了他们俩的面前。
季瑜：９７
季瑜：？？？
他抬起头，意外地看着乔兮。
老师弄错了？
乔兮眨了眨眼，看不懂季瑜的反应。
然后季瑜听到了物理老师的话：“这次我们班的乔兮同学，９８分，只有填空一个小公式写错了，她的试卷很干净整洁，解题步骤清晰完整，我希望班上的其他同学，也能向她学习。”
物理老师扬起了手中的卷子。
季瑜：？新同桌又甜……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