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的声音

  程安卿妆毕，言笑晏晏，季酩呆住的样子让他很满意。

  “季酩？”程安卿手腕一转，扇子挂在腰间，手在季酩眼前摆了摆。

  “知道你是安卿，但是这么近的看着你……还是有点震撼……”季酩讷讷地说。

  程安卿骄傲地嘴角上翘，“我瞒着你你不生气吗？”

  “你现在不是告诉我了嘛。”季酩意外地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更欣赏，“你扮成杨贵妃的样子要唱什么？”

  一个经典角色一个扮相，能带上凤冠穿上红色蟒袍粉彩裤的贵妃只有杨贵妃。

  “戏台还不能用，有规矩，我就在这里给你唱一段吧。”程安卿扶着季酩坐好，转身翩翩往回走。

  程安卿只要换上戏服，走路摆手垂头闭眼的动作就带上了女人的娇媚。

  “此生只为一人去

  道他君王情也痴

  情也痴

  天生丽质难自弃

  天生丽质难自弃

  长恨一曲千古迷

  长恨一曲千古思

  只为你霓裳羽衣窈窕影

  只为你彩衣织就红罗裙

  只为你

  只为你轻舞飞扬飘天际

  我这里款款一曲诉深情

  切莫道佳期如梦难觅寻

  我分明见你飘飘欲仙展彩屏

  切莫道云海迢迢星河远

  我盼相逢

  金风玉露绕祥云”

  《梨花颂》曲子不长，程安卿唱到越是高音的部分，唱的越是甜润，平稳的气息，听不到丝毫呼气吸气的声音，每一句的句尾都带着甩音，更加婉转动人，两种唱腔转换结合，高亢与低沉起承转合。

  程安卿甩袖屈膝转身回眸抬眼，深情流露，眼里含着泪，仿佛风一吹柔弱的风一吹就要倒下去的样子。

  明明没有伴奏也没有伴舞，没有正式的舞台，就是在狭仄的化妆间里，程安卿几个转身几个回眸就把季酩的魂给勾去了。

  一曲唱毕，程安卿起身站好，把身上的情绪都褪了个干干净净，不管再哪里的舞台，他总是从容大气充满着自信，但是现在站在季酩面前，他缩了一下，心跳得也很快，鼓起胆子问：“怎么样？”

  季酩胸中情绪翻涌，站起身几步走过去拥住程安卿，“卿卿……”

  程安卿被这突然的拥抱吓得有些手足无措，头上的珠子随着季酩的动作猛地一颤，打在一起噼里啪啦的地响。程安卿轻拍季酩的背，抚摸着安慰道：“好了好了……”

  季酩这是被唱到共情了。

  万一要是他没有遇到程安卿，他没有去找程安卿，万一程安卿不喜欢他，他们要错过多少个日日夜夜。

  旧房子没有暖气，程安卿露在外边的手冻得冰冷，季酩拉开羽绒服拉链，捧着程安卿的手伸进去环住他的腰汲取暖气。“明天上台手是不是也会冷。”季酩抱着穿着戏服的程安卿坐在大腿上给他暖手，自己也坐在凳子上。

  “嗯，每年都会的，但是在台上唱久了有时也会觉得热。”当然是动作幅度比较大的戏。

  “明天唱什么？”程安卿头上戴着凤冠，不能靠着季酩，季酩嫌这个凤冠碍事，但是跳动的珠子真漂亮。

  “明天就知道了，别问我了。”程安卿手环着季酩，趁机掐了季酩腰上的痒痒肉。

  “好，不问了……”季酩求饶，“我现在还是没有想到，因为爷爷而喜欢上的人就是我一直喜欢的人。”

  程安卿在季酩怀里一滞。

  “程安卿，我喜欢你，从高中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你，现在可以了吗？可以给我答复了吗？”

  季酩目光灼灼的看着程安卿，“如果要问是哪一天，那就是你来到班上的那一天，我的心确实漏跳了，但是我还是不清楚。我确定下来的就是有一次你在教室里用不同地声音给角色配音，那时候阳光就刚好洒在你身上，是那么神圣那么漂亮。我偷偷地从缝隙里看你，等回过神的时候整个人都要爆炸了。我觉得我是疯了，被你的声音深深吸引住了，不能自拔。”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不管你用的是哪个名字，我都是不可避免的迷恋上你的声音啊……”不管是安卿，还是一念卿安，不管我能不能认出你，只要是你的声音……

  说到最后，反倒是季酩额头抵在程安卿的肩侧。

  程安卿没有马上回答，他缓缓抽出藏在季酩衣服里的手，身体稍稍向外退，捧起季酩的头，手因为放在季酩腰侧已经不再冰冷。

  季酩忐忑，程安卿抽出手是什么意思？

  接着就是程安卿放大的脸，一枚吻落在他的唇上。

  心里的烟花顿时炸开了，紧接着就是狂喜。

  季酩不知哪里来得力气，掐着程安卿的腰把戴着繁重头饰的人举起来，像是庆贺一般，转了一个圈。

  程安卿：这是什么二愣子！

  在半空中转圈的程安卿已经愣了，他发誓再也不主动去亲吻季酩了，这人这是在做什么！

  季酩把程安卿放在桌子上，欺身贴上去，就是火热的亲吻，掠夺对方的氧气。

  等到两人分开，程安卿的妆已经惨不忍睹了，而对面的季酩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脸上花白花白的。

  两人大口大口地喘气，相视一笑。

  “你的妆都花了。”

  “你的脸都花了。”

  季酩忍不住又是一连串清浅的吻，似是安慰。

  “扶我下来，我要卸妆。”程安卿好不容易又能透一口气，摆脱这人又追上来的吻，“你现在太丑了，不亲了！”程安卿拉着季酩照镜子，程安卿嘴巴附近的妆脱了大半，全都在季酩脸上。

  季酩只得把程安卿抱下来。

  “过来，我帮你擦。”程安卿就这么顶着好笑的妆容给季酩擦脸。

  两人眼中都带着笑意，幸福满满溢出来。

  等两人出了戏台后院，锁上小门。

  季酩又黏黏腻腻地向程安卿讨要亲吻，两人又贴着门板亲了一会儿。

  “季酩，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粘人？”程安卿趁着两人分开的一会，笑笑。

  “不粘人，只黏你。”只要逮住机会的季酩抓着程安卿就是一顿亲吻。

  “再亲今晚就回不去了季酩！！”程安卿有些害怕了，这人怎么一刻都不肯分开，这么久了他们还没走到热闹的大路上，虽然这个时间了，原本热闹的路现在应该也不热闹了，但是这人就不肯好好走路，走两步就又是一顿乱啃。

  季酩喘着粗气，两人又刚亲完，程安卿的嘴唇早就被亲肿了，灯光下带着盈盈水光。“好了，不亲你了，是不是吓到你了。”

  “有点，你怎么……”

  “我也不知道，现在就是不想放你走……”季酩牵着程安卿，“今晚你回戏院吗？”

  “嗯，要住戏院的，现在应该已经过了门禁了，师父要该打我了，都是你！”要是没有逮住他一路亲吻，他早就在门禁之前回到戏院了，不过，他也很享受，从最开始两人的一窍不通到吻出滋味。

  “去我那？”

  “不行，明天早早就要准备了，过了门禁被师父责骂是小事，要是一夜不归被师父知道了，一顿打是跑不了的。”

  最后心疼程安卿的季酩还是把程安卿送回戏院去了。

  季酩迎着冷风独自走回去，心里满满当当都是暖意，雪就在这时候一颗一颗的慢慢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