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蝴蝶市，场街六场大楼。
神经科医疗区…
电子门嘀的一声开启，杂工有友走进病房。
维生仓里，神色安宁的金木炎正静静地躺着，男人朝旁边见到他后立马迎上来的医生看过去：“他已经昏睡三天了”
嘉纳明博无奈的摊了摊手：“可我们至今也无法找到他昏睡的原因，而且他之前的脑电波显示主要脑波在β波和θ波之间往返，偏胜β波，他基本一直处在高频率的做梦当中”
“可是从三天前开始，他的脑电波频率断崖式下降，完全是处于δ波段的深度意识缺失中，这个波段已经保持了两天左右了，并且对外界的物理以及药理刺激也都不能给予反应”
“按理说，这已经是属于严重昏迷的状态了”
杂工有友表情瞬间有些阴沉，他回想起了金木炎早前和他坦白的关于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
一开始他也怀疑对方是精神出现问题，但是当金木炎提供了一些非常有力的说明和证明后，他决定相信他。
可是最近金木炎频繁的出现这种失去意识的现象，他开始产生了忧虑。
这种行为本来就很容易带来未知的后果，他很快就联想到了几个月前，那次金木炎突如其来的长时间昏迷。
虽然金木炎并没有表明那一次昏迷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但仔细想想就能明白它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联系。
…这个孩子，总是在做一些冒险的事情。
杂工有友看向新来的医疗组长：“密切观测他的情况，有问题立马通知我”
嘉纳明博：“是…”
红色又晦暗的天际下。
一座由一场天台处向上尖锐延伸，高耸入云雾之中的黑色巨塔。
塔墙粗糙，零星分布的信号灯在雾霾中不时闪烁着蓝色光芒。
巨塔顶层是一间极简风格的办公室，整个办公室占地宏大，却只在巨大的玻璃窗墙前方摆放有一张暗色的办公桌和一张皮座椅。
这是一种完全没有考虑来客的设计。
杂工有友站在通道内，朝上方的监视器看去：“老板…”
几分钟后，他面前的大门终于吱呀一声向两边敞开。
杂工有友走进去，站在离办公桌六米之外的距离看向座椅上的男人：“晚上好，老板”
“……”
男人端坐桌前，玻璃窗墙外的光线照射在他的背上，整个人的面容被掩盖在了黑暗之中。
将手头的文件签完，男人放下笔，声音低沉不愉：“杂工，你要求的事情我可以答应，但作为交换，你也得答应我要你做的事情”
杂工有友颌首：“您的说法我很认可，但是对方提出来的要求不符合我们当前的利益，我不明白为何要放弃到手的东西，我们已经付出了很多，却不能得到回报”
听到他的反驳，男人看向杂工有友的眼神瞬间就变了，就像草原上新鲜死去的秃鹫，犀利又渗人…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朝前面随手甩了出去。
喀嗒的一声，盒子掉落在大理石地面上。
寂静的空间里，突兀的声音被放大回荡，震慑着双耳和人心。
就像是一个信号，杂工有友身后的门突然自动打开。
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他上前几步弯腰捡起盒子，朝男人尊敬的点了点头，利落的转身离开。
这间宏大的空间又恢复了那如同坟冢般地死寂，就仿佛好像…从来没有来客到访。
杂工有友带着盒子去了五场实验区，将盒子里的容器交给实验组长：“只给了一只，小心点用”
刀井柒接过东西直接放进冷藏柜：“不容易啊老大，竟然可以从那个傀儡手里骗到东西”
杂工有友随意瞥向其它实验人员：“注意你的话语”
实验室内的其它人一接触到他的视线，立刻老实低下头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半长灰发的男人无所谓的摆摆手：“有什么关系啊，他听到了也不敢对我做什么”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
男人拍拍白大褂：“渍，好好好，我~不~说~了~”
随后，杂工有友又回到了六场医疗区。
嘉纳明博等医护人员正在金木炎的病房内准备工作，他们开始尝试今日第二场电流脉冲刺激实验。
嘉纳明博看向从外面走进来的男人：“他目前只昏睡了两天，我们先在金木组长的四肢给予电流脉冲刺激，期望能够刺激到他的意识”
话说完，另外一头已经开始了实验。
随着几台机器的运作，医疗监视器上的数据也慢慢产生变化。
突然…
“有了有了，有情况了！”，看着显示屏上的波段变化，众人一下都兴奋的欢呼起来。
杂工有友走到操作台前询问：“情况如何？”
观测数据的工作人说道：“主要脑电波开始呈现β波段，他又开始出现高度紧张的做梦情况了”
杂工有友转头看向男孩，果然…对方的面目开始出现了细微表情变化。
嘉纳明博走过来：“您有什么打算？现在需要尝试将金木组长唤醒吗？”
杂工有友神色一缓，将原本握在手上的东西又放回衣衬口袋，他那连续多日都持续紧崩的精神，突然有了一丝放松的空间。
他看着维生仓里的男孩，有些无奈：“算了，就让他做个好梦吧，或许这一场梦境里有他想要做的事”
嘉纳明博有些纳闷，他觉得自己没能成功理解新上司的意思。
男人又说道：“请嘉纳医生在这里继续观测金木的情况，有什么异样，立刻通知我”
嘉纳明博点了点头：“请您放心，这是我的职责”
…
眼前的一切恍惚又炫目，男孩感觉自己被人从一处另他窒息又痛苦的泥潭里拔出，噗噗噗的穿越了好几层水膜，又一下被什么东西抓住了脚腕咻的甩上天，世界广阔，风浪入耳。
于是呼吸也终于顺畅了…
然而金木炎却一下没有想起自己是谁。
记忆一片空白，思维完全僵化。
随着视线里的事物越来越清晰，他的记忆和理智也开始渐渐回笼。
他看到了…
“金木，你在做什么？”
表情狰狞的抓着赫子正大口啃噬的金木研：“……”
男孩呆立原地，无措的发出了一个音：“炎？”
“金木你怎么了！”
金木炎有些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视线的前方趴着一个人形，但从现场零落的血迹，以及金木研手里的赫子可以看出来对方是一个喰种。
他说：“那个喰种死掉了吗？”
“炎…你回来了？”
金木研慌张又狼狈的蹭掉脸上混杂的血污，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慢慢涌出：“我…我只能杀死他”
金木炎：“金木你做的很好，在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下，必须拼尽全力以死相博，心怀侥幸者会露出致命破绽被对方反杀”
金木研举起颤抖的左手捂住半边脸，眼神有些癫狂：“炎，我以为你消失了…”
金木研：早就意识到了我慢慢喜欢上了这个人，可一直踌躇着不敢告诉对方自己的心意，毕竟自己也不太明白那种感情到底属于什么，是友情？是依赖？还是感激？
…可还什么都没有想明白，你就猝不及防的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于是金木研更加惊恐的发现，在这个世界上，竟然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炎的存在。
在其他人的眼里，无论炎如何表现，也只有金木研这一个人是真实的。
…炎所有的一切痕迹，竟然都只存在于我自己的记忆和那件小小的公寓之中。
金木研将最后一口肉塞进嘴里大口咽下，他克制住内心的暴戾，努力压抑落泪的情绪：“炎我很想你，我很害怕！”
金木炎叹息：“金木别害怕，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再回到你身边的，这次会出现这种意外状况，大概是因为之前那一段时间，体内RC细胞反复恶性消耗的原因，我以前没想到会导致这种结果，虽然现在监视还是抓的比较紧，但我会想办法的”
男孩温柔的笑了：“我明白”
金木研轻轻抱住自己：所以，昨天被月山习邀请去一个偏僻的会所参加所谓的惊喜晚宴时，我一下就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了。
…装作无害的人类被邀请，然后在对方的面前，将捕食者和被捕食者的关系一下颠倒。
…为了提高捕猎成功并活下来的几率，出门前将家里所有的存货全部吃光。
金木研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果然当我露出身后的赫子时，月山习那家伙装模作样的脸上再也无法掩饰住的震惊神色让人觉得非常玩味呢。
金木研情绪上头，立刻像个小孩一样告状：“月山习不怀好意的邀请我去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吃晚饭，那家伙图穷匕现后还没来得及对我动手，我就把他的赫子吃掉了！”
“然后，炎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金木发现了什么呢”
金木研甩手：“那竟然是个熊场！我把重伤的月山习丢在包厢里没有管，我去之前了解到了那家伙竟然是月山财团的继承人，为了不惹麻烦，我没杀他”
“结果出来后闻到了很多特别的味道，虽然我还不太能区分它们的差别，但我能感觉到那些家伙就是喰种”
金木研将脸上的脏污蹭的很干净，开始朝二十区的方向走去：“我袭击了两个落单的喰种，成功得手了，只在遇上一个家伙时出了差错。这家伙追着我跑出来，我只好在这里把他干掉了，而且那一片地方属于私人管制区域，ccg人员不敢深入监视，所以现在我们身后没有尾巴了”
金木炎有些欣慰：“炎真的厉害！那么你今天吃饱了吗？”
“嗯吃饱了…”
金木研感受着身体里的力量：虽然感觉我还可以再继续吃下去一倍不止的食物。
凌晨一点，夜色如水，十九区中央公园。
听到前方突然传来路人的说话声，金木研脚下一拐转到另外一条路上，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果然只要吃饱了，炎就会再来到我的身边。
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他又问道：“那炎，今天的联谊聚会还要去吗？”
…吃了这么饱，就不需要再要去了吧。
“既然已经答应学姐了，当然要遵守承诺，虽然这是我答应的，但在她看来我就是你”
“哦…”
“不过我感觉我拥有的交换力量变得不稳定了，所以那场联谊聚会，金木你去参加吧”
金木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
“毕竟也会有很多可爱的女孩子出现，金木还是很想谈恋爱吧？”
金木研：“我的确是很想谈恋爱…”
…但希望那个对象是你。
“怎么？金木不想要参加这种聚会吗？虽然我也想说偶尔尝试一下和别人的交际是一件好事，但是如果金木觉得勉强，我就试一试看能不能成功交换意识，晚上我去吧”
“不要！”
金木炎赶忙安抚男孩：“放心，我会小心尝试的”
金木研打开公园的饮用水龙头冲洗手上的血渍：“不，还是我去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炎你就在脑袋里休息着就好了”
黑暗里，金木研表情严肃坚定。
…完全！不想让炎和那些女人联谊！
…
凌晨三点，月山家主宅。
灯火通碧的欧式餐厅内，门口仆人一排站立，等候着主人的指示。
月山习放下刀叉，拎起胸前的餐巾擦了擦嘴，顺手接过仆人递上来的毛巾。
柔软白净的毛巾包裹住养尊处忧的纤长手指，轻轻按压，随即不在意的丢在餐盘上。
男人表情不善：“今天主厨是谁？”
一名仆人低头上前：“月山少爷，今日晚餐的主厨是您近期最喜欢的奥古斯塔阁下”
月山习皱眉：“奥古斯塔的厨艺一直让我非常满意，那就是食材出了问题”
手肘抵在桌面上，月山习质问：“你们在做什么？今天的食材为什么会这么差！简直难以入口！”
一名ol装的成年女性走了出来，微微低下头，表情谦卑的说道：“习少爷，今天的菜品全部都属于和以往一样的质量标准，您看您是不是最近口味有什么变动？我们会做出这方面调整，为您寻得最满意的食材”
听到了这番话，月山习表情一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嘴角扬起一道不明显的笑意，轻轻挥了挥手：“算了，继续上餐吧”
大宅另一边，听闻儿子凌晨回家后，突然去餐厅大量进食的消息，半夜被吵醒的月山观母走进旁边的更衣室，对身后站在门口的管家说道：“等习用餐完毕后，让他过来见我”
管家低首：“是，月山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