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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我重生七次就是为了嫁给反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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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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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圣封印魔物蚩尤之后,合力用赤霄剑劈开了大陆中心的穹山,将灵魔两界就此分开。

  穹山向北去,便是魔物横行的云雾山脉,过了云雾山脉再向北去,那就是一望无际的古达冰川了。

  很久远的时候,古达冰川还是一片平原,向东靠着海,那里也是整个魔族领地最先能看见太阳的地方,所以变成了魔族的圣地。各族有头有脸的首领族长会千里迢迢赶到这里,举行盛大的祭礼,感谢上苍给魔族带来食物与不绝的魔力,在祭坛的两侧,盛开着美丽的谷吉朵,象征着魔族永世的荣耀。

  后来冰雪覆盖了一切,灵界说,那是上苍给魔族的惩罚,惩罚他们的贪婪与暴戾。

  大批的魔族开始向西迁徙,传说中的古达草原,就变成了无人之地,再无生机,只剩下万里的冰冷的白色。

  但是古达冰川下,仍旧埋藏着无数魔族曾经留下的宝物,也有无数的浪人与侠客想要前往一试运气,最终只剩冰冷的躯体永久的与冰雪相伴。

  在魔族,古达冰川永远是一个不能说起的话题,那代表着世间一切的恐惧与绝望。

  但是旁人并不知的是,古达冰川并非魔族的禁地,相反,那是每一个王室魔族必经的考验。

  -

  清早的时候,婢女提早了半个时辰进屋,这让靳离有些不悦,甩袖子的力度大了几分。

  婢女跟在靳离的身边许多年了,知道这多一分力少一分力便是顶大的事情,连忙跪下讨饶,“殿下恕罪,恕奴没有与殿下说清楚,今日是殿下成年的大喜日子,范先生说今日要亲自为殿下束发加冠,奴这才提早来,惊扰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冠礼,这对于魔族来说,是一项极为重要的仪式。

  行了冠礼,便表明这个魔族自此不再依靠家族,师友,只凭自己的能力立足。

  范老头子来的早,早上不知从哪摸了两壶酒,揣在身上,一路抱着酒就来了靳离的寝宫,然而等靳离整好衣衫来见他,一壶半的酒就已经下了肚。

  酒有些上头,范老头的脸已是红扑扑的,他歪歪扭扭走到靳离面前,拍了拍靳离的肩,摸了摸领口上绣的谷吉朵的花纹,“你们王室学什么不好,偏喜欢学灵界那一套繁复无用的规矩,咱们魔族那是从血肉白骨中走出来的,讲究这些虚的有什么用。”

  说完喝了口酒,又说道:“从前,古达草原还在的时候,行加冠礼,那是让成年的魔族去云雾山脉,捕猎一头凶狠的魔兽,将魔兽的牙磨成发簪,束起头发。捕回魔兽等级的高低,就决定了他在族中同龄人间的地位,你看看现在,哪里还有冠礼的模样。”

  靳离拿起一旁的发簪,那是用一只紫火魔狮的牙齿制成的发簪,不过不是他捕来的魔狮,而是用三十块上等魔石买来的。

  靳离将发簪递给范老头,范老头喝下一口酒,将酒壶放下,才接过发簪。

  靳离跪在范老头的面前,低下了头。

  “此次你去古达冰川,定要干出点成绩再回来。”

  范老头讲发簪替靳离戴上。

  “学生明白。”

  范老头一边替靳离整理鬓发,一边骂他道:“你明白个屁,你明白什么了。”

  靳离低着头,恭恭敬敬,“学生不会让老师失望……”

  靳离还未说完,范老头便打断了他,“别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靳离没再做声了。

  “再过几年,便是老魔王立王储的时候了,你这下可明白我的意思了?”

  靳离跪在地上,闷着一张脸。

  范老头气哄哄的拿起酒壶,“你这孩子,又是这个模样,你究竟要我同你说几次。”

  “学生也说过,无意争夺王储之位……”

  “住嘴!”

  范老头拿起酒,将酒壶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你说不争便是不争了?你以为你争这王储便是你一人之事?你争王储不只是为了你自己,还有我,还有你娘和你舅舅,还有山魅一族。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不能坐上那王位,依你那哥哥如此残暴的性格,山魅一族该如何,你想过没有!”

  “哥哥他待我很好,他定然不会的……”

  “你放肆!”

  范老头听见靳离还在替那人说话,气极了,恼怒之下抬手便打了下去。

  靳离没有反抗,只跪在地上。

  “你……你还替他说话,你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吗!”

  宫内安安静静,外面的天阴阴沉沉,寝宫之中有些暗,只有烛火在摇动。

  “你母亲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便是将山魅一族的命运交到我的手里,可惜我怎么教出你这种不争气的学生。”

  “老师!”

  “你不要喊我老师,我没有你这般的学生。”

  “老师,学生明白了。”

  范老头甩了下袖子,“明白了就该知道,去古达冰川该做些什么了吧。”

  靳离跪在地上,朝范老头施了个大礼,双手伏地,头贴在冰凉的地板上,“学生知道。”

  范老头稳了稳靳离头上的发簪,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出了靳离的寝殿。

  这不是就王储之事,靳离与范老头的第一次争吵,也不是最后一次,也不是最激烈的一次,但是确实靳离最难忘的一次。

  靳离记得那一日范老头走了没多久,外面开始下起了雨,等那一场雨停下,他便要出发前往古达冰川,在古达冰川带回属于他的圣物,证明自己有统治魔族的能力,证明自己有资本能向哥哥宣战。

  -

  三百多年前,山魅一族不服王室统治而叛乱,王室出兵镇压,帅兵的便是当时刚刚成年的魔王长子靳翡。

  不出三日,动荡平息,山魅一族的青壮年被悉数斩杀,只留下妇孺老人。族长的头颅被挂在王城上整整三月。

  山魅一族的女性,多是生得妩媚动人,有着最艳丽的五官和最柔软的腰肢。老族长的头颅还悬挂在王城之上时,魔王就迎娶了族长貌美的女儿袭年,次年袭年便有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便是靳离。

  离,是远离故土之意。

  背负着一族的仇恨,远离故土,以色侍人,寄在仇人篱下,这名字里有太多难以言说的酸苦了。

  但是又能如何呢,一个这样的母亲,能给孩子的也只能是这么一个饱含着哀怨的名字了。

  靳离是她的孩子,但是又与她不同,他的身体里不光有着她的血,却还有一半魔族最尊贵的血。

  靳离是魔王的孩子,他接受着王室的教育,在王宫里长大,他不曾有过仇恨,也不曾有过屈辱。

  看着自己的孩子与自己的仇人成为亲密无间的兄弟,这远比死亡还要痛苦。

  袭年第一次同靳离讲起这些事情的时候,靳离已经长得比马鞭还要高了。因为袭年身份的缘故,之前她从不被批准与靳离单独相处,百年的隐忍与假面才能换来与儿子说话的机会。

  -

  袭年端坐在屋子里,她很漂亮,眼睛好似一汪荡漾的春水,眼角微微上挑,带着天生的妩媚与风情。这个女人有太多的故事,但是她的脸上却全然看不出来,看见她只能想到春日里的暖阳与盛开的花。

  靳离长的和袭年很像,尤其是眼睛。

  靳离很少见到母亲,这是第一次能和母亲讲话。

  袭年冲着他笑,牵起他的手,轻轻抚着他的脸庞,再摸了摸他的头发。

  一个母亲的爱,全都汇在了指尖。

  靳离张开嘴,唤了袭年一声,“母亲。”

  袭年的泪就顺着眼角流流下来,她哭的时候也很美,宛如初春的细雨,无声却醉人。

  袭年想说很多话,第一句却是,“孩子,冷不冷啊,饿了没有,阿娘这里有点心,你可要吃?”

  她把所有复仇的希望压在了靳离的身上,但是看见靳离的时候,她又希望靳离这一生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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