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诅咒
几个小时过去，笔记本都快写满了，老人终于停了下来，“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内容了。”
薛梓潇恭敬地说，“谢谢您。”
老人神色温和，“小马她记性不太好，每次收集到什么情报，就立刻跑来告诉我，求我帮她记着。”
薛梓潇笑了笑，“是啊，刘奶奶就是这么风风火火的性子。您和她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吧？”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他，他们的关系一定很好。
老人一顿，“小马她……其实挺讨厌我的。”
“为什么？”
老人慢悠悠地说，“因为我是她哥夫，她总是说我拐跑了她哥哥。”
薛梓潇，“……”
薛梓潇突然一愣，他记得刘奶奶的哥哥在十年前瘫痪，之后一直由老伴儿照料。
“哼，我都走了一年了，他倒是一直吃得好睡的香。”老人有些不忿地轻声嘟囔，但还是守着面前的木门，不肯离开半步。
薛梓潇鼻子一酸。
薛梓潇说，“老爷爷，要我帮您传达什么吗？”
老人摇了摇头，“不用，他都懂。”
直到他们离开，老人依旧坐在树下，抱着紫砂壶。
他一直凝视的木门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躺在床上，即使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也依旧摩挲着一个紫砂壶，不愿放手。
·
刘奶奶留下的情报很有用，除了已经被抓捕的赵荣的地下基地，还有好几处未被发现隐藏窝点。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不知有什么关联的反常现象也被记录下来了，其中有一点引起了薛梓潇的注意——有灵魂无故失踪。
徘徊不去的灵魂都有割舍不下的执念，执念不消，灵魂永存。可是刘奶奶发现有一些执念没得到解决，就消失无踪的灵魂。
除了灵视能力者，没人能感知到灵魂的存在，所以，几个灵魂的失踪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连薛梓潇，也不会特别注意那些灵魂。
想起之前那个能让唐敛动弹不得的实验室，薛梓潇怀疑，这件事可能也与那个组织有关。
薛梓潇对唐敛说了这个问题，“你平时要小心点，最好不要随便使用能力。”
那次的事件给唐敛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赵荣……他好像认识我，或者说他知道我的存在。”
“所以他才能早作防备。”薛梓潇说，“他叫我‘实验品0号’，说明他们一直在观察我，他们清楚我的能力，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能力，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薛梓潇心中有无数疑问，但他的家人说过，处理好这些之后，自然会告诉他真相。所以，即使有再多疑问，他还是选择相信家人。
唐敛说，“如果这些事真的是他们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是啊，什么都做不了的灵魂能有什么作用？
两人对视一眼，只觉得脑海中一团乱麻。
·
薛梓潇又返回特警署，将这份情报送到了薛梓祁手中。
薛梓祁翻看笔记，惊讶地看着他，“这是哪来的？”
“这都是刘奶奶收集的情报。”
“原来如此，真是辛苦她了。”薛梓祁珍重地捧着笔记，“这可帮了我们大忙了。”
薛梓潇看着他，“哥，你还记得那台能抑制灵魂的机器吗？”
薛梓潇一顿，“记得，怎么了？”
“不，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会有人发明这种机器。一般来说，灵魂什么也做不到吧？”
薛梓祁耸肩，“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那群怪胎。”
“可是那群怪胎知道我会带着一个灵魂过去，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这种能力。”
薛梓祁被他探究的神色看得心虚，他悄悄抬手，套了个减弱探究精神的小光环，把薛梓潇的好奇、怀疑和探索欲降到最低。
薛梓潇神情一滞，摇了摇头，“唉，我问这些干什么，反正罪犯都已经抓住了。哥，我走了。”
薛梓祁松了口气。但是光环只能拖延一时，他很快就会再次想起这些疑惑，到时候恐怕只有妈妈的精神催眠才能管用了。
薛梓潇顺路去看了看宋婉和薛封。自从苏朗被救出来，父母就一直在忙工作做实验，很少回家，独立如薛梓潇都感觉有点寂寞。
宋婉的实验室旁就是特别病房，透过透明玻璃，能清楚地看见里面的情境。苏朗还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里面，或者说，现在的他只剩下这一副躯壳。
苏寒早坐在里面，捧着一本书慢慢地读给苏朗听。
薛梓潇在外面看了一会儿，并没有进去打扰他们。这两个人，一个是韩玥的丈夫，一个是韩玥的儿子，可韩玥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这个念头在薛梓潇脑海中转了一圈，就被光环压了下去。
薛梓潇走进实验室，宋婉和薛封都在。宋婉在对着电脑分析数据，而薛封在一边陪着，无所事事，一双眼睛倒是时刻黏在宋婉身上。
薛梓潇，“……”
薛封和宋婉见了他，立刻停下手边的工作，当然，对于薛封来说，就是把视线从自家老婆身上移开，“潇潇，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家？”
“我……”话没说完，薛梓潇的肚子就咕噜一声，他才意识到从放学到现在，他都没吃晚饭。
宋婉无奈地笑笑，“原来是饿了啊……走吧，带你去吃宵夜。”
薛梓潇脸一红。
实验室的角落里摆着简易的厨房用品，宋婉下了锅面，盛出来正好一人一碗。
宋婉就是这样，即便再忙碌，也不会让生活品质下降。一碗面里，青菜和鸡蛋都不少，甚至还有点鸡丝。
薛梓潇饿了许久的胃终于舒服了一点。
宋婉轻轻擦了下他脸颊上蹭到的汤汁，“以后可要按时吃饭啊，不想自己做的话，就到这里来一起吃，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一旁的医疗人员们羡慕地看着他们，然而薛封一个眼神扫过来，他们都瑟瑟发抖地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之前被两人塞狗粮也就算了，现在来了个儿子，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幸福光辉真的很催婚，要是队长也加入进来，这一家四口就凑齐了。
吃完宵夜，薛梓把调查的结果告诉宋婉。
宋婉听了，沉思片刻，“没想到还有这种联系，你们老师还挺博学的。你说的于瑾仁应该是焦家的孩子吧，源水市只有他们一家鱼类能力者，我明天就过去问一问。”
·
第二天一早，宋婉就打电话给焦家的大女儿焦清澜，她们是同学，也算是有点交情。
焦家是源水市一个不大不小的世家，祖上是做海上生意的。几十年前，如今的家主焦老爷子将家族企业做大做强，生的三个儿子也非常争气，将家族企业打理得蒸蒸日上，更难得的是兄弟非常和睦。焦家这一辈又生了三儿两女，如今都已成家立业，四代同堂，羡煞旁人。
焦清澜接到她的电话，非常热情地邀请她来家里做客。
两人一见面，宋婉没急着说出她的目的，而是闲话家常。
“要是我儿子不说，我都不知道原来咱们的儿子成了同学，真是太巧了。”
焦清澜说，“是啊，还真是缘分。我家那小子成天拽得不行，从来不跟我说学校的事情，还真是愁人。”
宋婉笑笑，“男孩子嘛，都是这样。”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宋婉看时机差不多了，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焦清澜一愣，笑容渐渐消失，神色间有点哀伤。
宋婉也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小心翼翼地说，“怎么了？”
焦清澜叹气，“要不是因为要救人，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也请你听过后保守秘密，好吗？”
宋婉点头答应，“当然。”
“传说中说的没错，我们确实是鲛人族的一支。你可知鲛人族为何销声匿迹？”
宋婉摇头。
焦清澜垂下眼眸，“那是因为我们被诅咒了。”
宋婉万万没想到，她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焦清澜叹气，将家族的隐秘娓娓道来。
超能力的遗传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有的家族整个家族的超能力都是相似的，而有的家族则是在一个基础上变异出千奇百怪的分支。焦家就属于后者。
焦家的超能力与鱼类有关，基本上和鱼类相关的能力都包括在内，而其中最厉害的能力就是鲛人系，无论是能力的发展还是强度，都是当之无愧的海上霸主。焦家每一辈就会出现一个鲛人能力者，这个人将被直接任命为族长，带领全族走向振兴。
因为能力是鱼类，焦族世代靠海吃海，后来海上贸易兴起，焦族自然成了其中的佼佼者。那时的焦族人丁兴旺，极其繁荣，积累的财富抵得上几个小国的国库。
财富蒙蔽了族人的双眼，为了敛财，他们开始无所不用其极，终于自食了恶果。
在出海途中，族人们不顾当地向导的阻拦，硬闯一座神秘的海岛，还拿走了岛上的财宝。
这个海岛上隐匿着一个避世家族，被夺走宝物的家族非常愤怒，在讨要无果后，这个家族的族长对焦族族长施加了一个诅咒——鲛人逢六必死。
家族族长大怒，毁掉海岛后扬长而去，这个避世家族之后也不知所踪。
本来，这只是旅行途中的一段小插曲，没人把它放在心上。
直到族长死在三十六岁的生日宴会上。
醉酒摔倒，被烛台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