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六章(已改)
“你太冲动了,这个后果你现在承担不起。”艾丽莎挥动魔杖,念了一个收拾的咒语,“就算魔法部再式微,搞定一个没什么背景的未成年魔法师还是绰绰有余。”
汤姆这会儿已经走到倒下的傲罗跟前,细细地打量他,“我用的不是我的魔杖。”
“要么…等一下,你用的不是你的魔杖?”艾丽莎忽然转过身,两人目光相对,像是明白了什么。
“我需要一个代罪羊。”汤姆指尖抚摸过杖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艾丽莎,我需要你。”
汤姆是个很聪明的人,准确地说,她幼时随着母亲到处走动,见过巫师麻瓜,也见过精灵树妖,其中有高高在上的掌权者,也有名不见经传的闲散人,而汤姆是艾丽莎迄今为止遇见过的为数不多能够叫她另眼相看的人之一。
尽管他的年岁,阅历和魔力还比不上许多人,但他是那种人,所遇到的机遇,阻碍,都会是他的垫脚石,如同火苗,愈吹愈旺。
她见过很多人,他们脆弱得不堪一击,他们因风吹草动而左右踌躇,他么目光所及皆在眼前,简单地说,他们极度无聊。
“你知道我一定会帮你。”艾丽莎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汤姆沉默了半响,艾丽莎注意到他的睫毛在抖动着,然后她听见汤姆说,“你会更改他的记忆吧。”过了两秒他又补充,“你一直喜欢研究咒语。”
“是的。”她摊开手,目光坦然,“我会。”
一忘皆空是很常见的消除记忆咒语,甚至算得上巫师的必备技能,但想要天衣无缝地篡改记忆却是另一码事。
两百多年前这种法术被归类为黑魔法。
汤姆看着艾丽莎蹲下身子,嘴唇微动,大拇指贴过傲罗的双眼,在他的眉心处结了个十字。
如果是他一个人,他也能搞定这一场栽赃嫁祸,因为他向来不是个鲁莽的人,就算有人愿意激起他愤怒。
在一开始的慌乱过后,他想看看艾丽莎会怎么做。
但他猜不透艾丽莎,这才是最糟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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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猜透我?”
汤姆打量着四周,发现自己双手被锁了起来,铁链子反射着灰紫色的光。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冰冷,直到他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汤姆看见艾丽莎,扬着那张略显傲慢的脸,冲他笑着。
笑容一点也不温柔,她的眼中毫无笑意,只是纯粹的皮肉牵扯。
平时艾丽莎是决计不会冲他这么笑的,可这会汤姆没有看出来,他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
“艾丽莎?”他蹙起眉头,语调中隐隐透着些无奈,而面前的少女细心地擦拭着手里的匕首,像是完全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艾丽莎平常是决计不会不理他的。
汤姆心下闪过一丝疑惑,但不知道为什么,他难以集中心思去探究。
“你说为什么,人们总是痴迷于追求本质呢?”
像是擦干净了,她抬起头,问他,语气凉凉的,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他一怔,没来得及回答,少女的脸忽然凑了上来,近到眼睫毛根根分明。
他陷于那对琥珀色的眸子里,感受着轻柔温热的呼吸如用羽毛一般扫过他的脸颊,心跳加快,不敢动弹。
“我好看吗?”艾丽莎忽然问他。
好看。汤姆在心里说。
她却像是听到了,眼睛弯起,笑容竟显出几分妖娆。
“你喜欢我吗?”她又问。
“你喜欢。”艾丽莎不等他回答就说道,陈述句。
“你喜欢我的身体,还是我的灵魂?”她将脸拉远一点,汤姆试图伸手,但手被铁链拴在了身后,艾丽莎咯咯笑了一下,又说,“听说,你想知道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那你猜猜?”
他注意到艾丽莎的衣领一直到了脖子上端。
他迷迷糊糊地记得艾丽莎从来没有这么打扮过。
“我也不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正巧了。”她解开第一颗扣子,双手下移到第二颗,看向他,目光纯净得如同诱惑,“你想看么?”
“你让我在你身上划一刀,我就脱一件衣服。”
汤姆怔怔地看着她,张开口,“划在哪?”
“划在…”艾丽莎停了停,手指抹过他的脖颈,然而汤姆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于是她声音低下去,手指往下,停在他的胸口,“划在你心上。”
有节奏的律动与温暖随着指尖传递,她的眼睫毛颤了颤,听着少年有着冰凉质感的声音说,“好。”
匕首刺进去时没有血迹,也没有痛感。艾丽莎笑着,脱下一件巫师外袍,一身盔甲,一件裘衣,一条黑色晚礼服,一件围裙,一套普通麻布衣裳,剩下一件白色的睡裙。
汤姆注意到艾丽莎的衣摆上带着污渍,他一开始没注意,直到艾丽莎开始解最后一件睡裙的扣子,
“艾丽莎?你”他开口到一半,忽然失声,任凭他怎么努力也发不出半点儿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艾丽莎在他面前褪下最后一层遮挡,显露出一具残破不堪的躯体。
“我们得知道,真相总是不如外表那般美好。”艾丽莎低头审视着自己,“维迪,我很抱歉。”
她的身体上交错着碎裂瓷器的裂纹,裂纹缝隙中,红色的血液渗透出来,而她的皮肤则愈加苍白。
“我以为…啊不…也许是我的认知偏差问题,维迪。”
“你应该知道我对于我所想要得到却又得不到的,我会采取什么措施。”
“你以为你赢了么。”
“除非我想,没人能赢我,包括你,维迪。”艾丽莎抬起头,捧住他的脸,这下连眼角都是笑意,“有一天,我会带你走。”
“别想逃离我。”
裂纹已经蔓延到了她的脸上,红得如同覆着一朵血色大丽花。
“我的血是红色的,维迪,你知道么。”
她说这话时语气十分温柔,然而骨肉化于血水。
视野被猩红所充斥,火光跃起,顷刻间万物皆化为灰烬。
汤姆是被吓醒的。
斯莱特林的寝室在地窖,房间里也没有窗户,墙面泛着荧光好让室内不至于太黑。屋内的摆设还是他入睡前的样子,桌面上日记本还打开着,汤姆注视着天花板,掌心出汗,心跳如同擂鼓。
他已经记不起来上一次被吓醒是在什么时候了,也许那会儿他还在孤儿院,也许他已经来了霍格沃茨。
他狠狠地闭上眼睛,又睁开,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只是一个梦境,其实一开始就露出了端倪,比如说那七件怎么也不可能同时穿在一个人身上的衣服,艾丽莎也绝不会喊他维迪,尽管她很喜欢这个尾音。
他曾经无意间跟她透露过新名字的事,但艾丽莎一直认为叫习惯的名字改口很难。
自从假期里魂器的工程开始以后,他去梦境造访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可当他醒后,能够回想起的部分又少得可怜。
他不知道艾丽莎是如何跟踪他去里德尔府的,而且她也变相承认了她确实会更改记忆的魔法。
汤姆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试图入睡。
结果就是后半夜再未入眠。
他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他很想去问艾丽莎,那么他们之间相处这么久的记忆,会不会也被她篡改过。
但就算真的被她篡改过,他又能怎么做。
像对待老里德尔那样去杀了艾丽莎么。
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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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多周知,魔法可以按照施行方式分为有杖魔法和无杖魔法,而无杖魔法还可以细分为吟唱魔法以及符文魔法…”
苏菲看着彻底空掉的墨水瓶悄悄地哀叫一声,她一直以为能撑过这一周。这一切对归于她在占卜课上失手打翻了自己的墨水。
“你介意蓝色么?”艾丽莎压低了声音,把自己的墨水瓶移过去。
苏菲用的一直是黑墨水,但不管怎么说现在有的用她就谢天谢地了。
“肯德勒斯小姐。”
拉文克劳的魔法史老师阿拉□□此时慢慢地瞥了一眼过来,苏菲立马正襟危坐。
阿拉普特从一年级开始教他们魔法史,一直到现在五年级,这是一个极为挑剔的老师,他看待学生的标准只有一条,成绩,而且他的课上禁止窃窃私语已经是一条默认的条例。
苏菲没有接话,她已经想到了之后的对于各种理由的训斥。
“很抱歉,教授。”艾丽莎代替她回应,“是我记笔记时羽毛笔没水了。”
苏菲成绩绝对不差,她只是单纯不喜欢魔法史,所以这一科目成绩也算不上拔尖。但艾丽莎是阿拉普特的得意门生,是以只要没有大问题,他总是对她格外宽容大度。
苏菲想到她第一次接触艾丽莎,她当时在对角巷的街上买东西却陷入了没带钱的窘境。这个同院的女生在一堆排队的人的抱怨声中施施然帮她付账。
“大家都是同学,顺手帮个忙而已。”她把自己带出商铺,“还钱的话,等回到霍格沃茨再给我吧。”
虽然她们一直是同学,但其实那之前,她们绝对是两个世界的人。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人缘这种东西,而艾丽莎的爱慕者及仰慕者却络绎不绝。
苏菲写字时还在想,艾丽莎用的蓝色墨水颜色很是好看。并不是天蓝色,纯度很高,色调也很暗,如果非要形容,像夜空的颜色。
母亲的眼睛也是这个颜色,但她遗传了她父亲的茶色眼睛。
茶色也很好看。
艾丽莎把书收好出来时正看见少年在外面等她,他靠着墙站着,目光不知道看向哪,像在发呆,她敏锐地感受到他的心情绝对算不上好。直到她走到他面前,他才注意到她,直直的看了她一会儿,嘴角方流出一抹笑意。
艾丽莎一直认为汤姆是个难以分析的人。有一些人很好分析,
不过艾丽莎倒是没有点破汤姆今日的异常,反倒兴致勃勃地邀约,“汤姆,我们下午去打魁地奇怎么样。”
“你什么时候会这个了?”汤姆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她,撇了撇嘴角,明显的不相信,“我记得你不爱运动。”
“我不爱运动不错,可你也别这么早地否定我的运动细胞吧。”艾丽莎反驳,“不过是骑在扫帚上打球而已,我飞行课成绩又不差。”
“话是这么说,但我对你的水平表示担忧。”汤姆顺手接过课本,一边和艾丽莎并肩朝前走着,“而且我们才两个人,最多下个巫师棋。”
“上次巫师棋可是我赢了。”艾丽莎加快两步,赶到汤姆前面,然后转身面对他,倒着走。
“需要我给你统计一下我们两个的胜率么?”汤姆把她往右边扯了一点,避开路上的人。
“反正上次是我赢了,之前的我可不管。”艾丽莎微微扬起下巴,笑容多少带着得意的意味,“输给我这么顶聪明的人,没什么好懊恼的。”
“骄傲可不是什么好事撞上了。”汤姆扳住她的肩膀,将她调了个头,微微叹了口气,“好好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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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克斯此时在拉文克劳钟楼上方挥动着翅膀,阳光给它红色的翅膀镀上一层金辉,看上去如同在燃烧。乌鸦在黄昏下长大嘴巴嘶哑地叫着,远处猫头鹰的影子从禁林窜出。
凤凰一直是罕见的魔法生物,尽管凤凰属下的生物种类很多,但福克斯所在的却是最稀有的一种。
这可以拿龙来做个类比,龙属很多,有的族群很小,有的诸如匈牙利树蜂,毫无疑问是个庞大的群体,只不过它们多在罗马尼亚而不在英国。
距离禁林并不远的地方,爱米莉手持弓箭,眼睛微微眯起,松开手,箭矢发着绿光,在绕过了三个木桩以后准确地击中靶心。
“我们该出发了。”
爱米莉猛地转身,箭矢瞄准来人,过了两秒,她把手放下来,与他擦肩而过,“马上来。”
“王,东一格。”艾丽莎最终没有去玩魁地奇,此时坐在公共休息室的角落里,面对着黑白棋盘。
“在很久以前,小巫师学习魔法之前,总会被迫要求将九九表倒背如流。”艾丽莎忽然开口,“但现在那些一年级生该庆幸不会考这些。”
“简便魔咒流行以后,九九表的实用性就下降了,因为只要记住魔咒,你就能实行魔法,并不需要计算魔法场量及法值。”汤姆双手抵着下巴。
“九九表是规则,只有了解规则,才能打破它。”艾丽莎反驳,“它的实用性永远不会下降。”
“你觉得,人们会愿意选择现世安稳还是打破规则。”汤姆反问。
“人们怎么样是他们的选择,反正你会选择后者。”艾丽莎嘴角勾了勾,“将军。”
汤姆挑了挑眉,正对上艾丽莎狡黠的眼神。
让他的注意力被王后吸引,却置之死地而后生,现在王被骑士逼入死角。
无路可逃。
“虽然王后在巫师棋中是公认威力最大的棋子,但你得承认,巫师棋是一个整体,所以任何一枚棋子都有可能成为一局的关键。”艾丽莎端起红茶抿了一口,语调轻快起来,“所以,哪天陪我去打魁地奇吧。”
汤姆两只手交叠在脑后,研究着棋盘,听到艾丽莎的话忍不住笑了,他承认,艾丽莎思路跨越很大,很难让人了解她的思维模式。
“如果你凑够了人,当然没有问题。”他轻叹一口气,声音里夹着毫不掩饰的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