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六章
“嘶嘶——嘶嘶——”
【主人是要去找海尔波了吗?我不喜欢他,海尔波就是个老古董。】
【我希望你能保持安静,纳吉尼。】
“嘶嘶——嘶嘶——”
汤姆急匆匆地走在那条通往密室的通道上,打开密室,大蛇纳吉尼带着拿破仑跟在他的身侧爬行。
“嘶嘶—”
【噢维德(Vold),你可是好久都没有来看我了,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想我吗?】
【你是说想念你的食量吗,海尔波。】
【我可不觉得我的食量有什么问题,果然是斯莱特林的血脉,你的嘴巴和萨拉查那个老东西一样讨厌。】
【你大可保留你的见解,或许你可以帮我找一本关于记忆与灵魂关联的书,让我想想,应该是拉文克劳女士写的。】
【当然可以,如果你求求我…好吧,我拿,别用这么凶残的眼神看我,我给你拿就是。】
“嘶嘶—”
如果说欧洲大陆上哪座城堡最得巫师欢心,霍格沃茨绝对排的上名号,别说它在巫师界的地位举重若轻,光是四巨头在城堡里留下的遗产就足以让人趋之若鹜。金钱似乎是这其中最无足轻重的部分,就斯莱特林而言,除去他的老朋友海尔波,他还留下了不少魔法书籍,要知道萨拉查可算是个知识渊博的人,即使他不像拉文克劳女士那样整日沉醉于自己的研究之中。
密室尽头的墙被打开,再一次显露出一个长长的隧道,而隧道的尽头则通往一个小得多的房间。
屋内并无华丽的事物,除去几个庞大的书架,一把木椅和一张木桌,汤姆抬起魔杖,让一团火焰停顿于空中,充当照明。
海尔波立起他庞大的身躯,从顶上替汤姆把书本取下来。
“嘶嘶”
【lord这是想要更改谁的记忆吗?那个讨厌的上课老是带上皮皮鬼的斯坦利?纳吉尼也不喜欢他,纳吉尼特别不喜欢他。】
【维德你是怎样才能做到容忍这么一条聒噪的蛇的?】
【纳吉尼从不聒噪!】
【闭嘴。】
“嘶嘶—”
汤姆觉得海尔波是对的,纳吉尼有时候真的是特别聒噪。
但是斯坦利教授,他目光沉了下来,为什么他的会提前梦见这件事,如果他的梦境,并不是梦境的话,艾丽莎在期中究竟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艾丽莎失踪了,这个自称是艾丽莎孪生姐妹的女人,见鬼,艾丽莎为什么总喜欢把事情弄得跟猜谜一样呢。
他应该先解决这一场事故,但不能是他,得有人帮他处理这件事,总有人愿意当出头鸟的,肯德勒斯,艾丽莎身边的肯德勒斯,最好的人选,把时间拖住。
好吧,他得承认,说完全不在意,他也想说完全不在意,真见鬼,他要去把那个女人找回来,他要在她身上施一千个统统石化好让她别一天到晚精力充沛地乱跑,他妈的她该死的究竟在哪!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目光迅速浏览着书页。
【…我们发现,这个咒语可以控制灵魂完整的人的记忆,没有解除的方法,除非他破碎自己的灵魂,历史上做到这一点的人据我所知,有海尔波和爱丽(Elle)(由于不知道她的名字我们姑且将她称作爱丽,后面用斜体特别标出)两个人都是有名的黑巫师,关于灵魂分裂可参考我的另一本书《魂器制作大全》,总之魂器的出现让我们将复活变成了一个真实可行的方法而不再是天方夜谭。回到我们的原题,我称之为睡龙,这个生物的确切描述来自我身边一个极为神秘的家族,它似乎拥有对灵魂的操控能力就如我们对魔法的操控能力一样,我希望这只是睡前故事,不幸的是似乎很多巫师相信它的真实存在,但不管怎么说寻找睡龙是一件危险的事,它的出现总是伴随着无边黑暗与大火,巫师安提俄克是为数不多生还的人,这件事足以让他名声大噪…】
海尔波还在与纳吉尼纠缠。
“嘶嘶——”
【等一下,不不,你说温斯蒂尼不见了?这你没弄错,温斯蒂尼,你说她姓温斯蒂尼?那个被诅咒的家族?!难怪我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奇怪……】
“啪!”是书本被猛然合上的声音。
汤姆已经抬起头来,用着他那看似平静的眼睛看过来。他的声音紧紧地绷着,像是被拉直了的弹簧,他开口,语调跟他在开学大会上致辞一样彬彬有礼。
【海尔波,我希望你能跟我解释一下,我不太理解的你话中的某些词,比如,被诅咒的家族,是什么意思。】
【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维德,这不在你的利益范畴…你不必掺合进这件事,维德,大部分人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要过问,这才是对你最为有利的举措。】
【海尔波,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好伙伴,我们彼此信任,我们之间也不应该有隐瞒,你知道我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在我耐心还没有告罄的时候。】
大蛇有些不安地扭动着自己的身子,他看见少年已经用魔杖拍打起了掌心。
【你是萨拉查的后人,我答应过要保护好他的后人,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劝告呢……跟这个家族掺合上的人从来没有什么好下场,当然这个家族里的人也没几个有好下场,你看看我的样子,这个被诅咒的家族,这个疯狂的家族……好吧…在你做了那么多个魂器以后,你知道魂器,安放灵魂的容器,没有规定这得是一个怎么样的容器,这个禁忌的事物本身就是为了复活而存在的,我曾经是个人类,在我失去我的半身不得不委身于此前,我都忘了身为人类的感觉了,是蛇的灵魂吞噬了人类的灵魂还是人类的灵魂融合了蛇的灵魂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因为我们灵魂相融时我们便合为一体,姑且当做那是我还是个人类时候,我从这个家族手里得到了制作魂器的方法,这个家族玩弄灵魂,他们打破死生禁忌,他们无视道德约法,他们还杀死巫师,哪怕是黑巫师也很少会对同类下手,但他们会,他们杀死巫师,为了寻找魔力与肉身和灵魂的关系,然后夺走别人的魔力。】
【然后呢,这跟艾丽莎有什么关系。】汤姆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真是见鬼。
他再一次想起来,他发现自己不可遏制地想起来,想起那些阳光下的日子,他能够看见的那张明媚的专注地对着他微笑的脸。他出生在麻瓜界的伦敦,那个阴雨连绵的灰色都市,他能够记得黑色的雨伞,经济萧条下人们苦丧的脸,孤儿院的孩子们不得不走到街上希望能得到一块面包,小偷偷走用来给孩子治病的母亲的全部家当,人们吝啬于微小的施舍,他们永远看着自己脚下的泥地,工厂倒闭后他们只能靠着救济站生活。他在麻瓜界没有见过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哦,也许有一个,在圣诞节那天的下午,他路过一家画廊时一个老画家从屋里随手扔给了他一个苹果,然后把那一幅天使像挂到了墙上。但他真正地注意到阳光灿烂是在霍格沃茨,在那一片绿荫荫的草地上,在魁地奇赛的观众席上,在拉文克劳的钟楼上,在她的那双琥珀色的,如同一个疯狂旋转的漩涡似的眼睛里。
Ellesang。气流通过鼻腔,舌头点一下上颚,牙齿轻和,念出来像是在乞求垂怜。
【那曾是整个欧洲最为恶名昭著的家族,因为我为数不多的苏醒时间,我有机会得以见证这个家族的诞生壮大,他们对外杀戮对内也一样,因为血缘越是相近,魔力传递成功的概率就越高,所以这个家族人烟稀少,却令人恐慌。我第一次见到她就感觉到了古怪,她的身上有不属于她的灵魂波动,还有魔法气息,巫师的魔力向来天生,所以紧密联系,但她的魔力却要松散得多,似乎是因为她对于魔法了解和运用足够纯熟,否则我真怀疑她怎么能正常地使用咒语。】
“嘶嘶——”
Ж
听到鞋子落在石头地上的声音时是下午,有人正沿着那条狭窄,湿漉漉的螺旋楼梯向塔顶来。
液体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她忽然想起一九四四年的九月,导弹刚刚轰炸了伦敦城,那是她自三七年离开以后第一次踏上大不列颠的土地。
她记得那是一个雨天,她走在法国巴黎一条无名街道上,雨水击中她那把黑色的伞。
她没有麻瓜的货币,这并不能阻碍她用那把黑伞换一份报纸,她记得她将报纸对折几番,它便能乘着风飞起来,这和飞行扫帚的原理并不一样,它也没坚持多久就被打落进了街边泥泞。
她是坐船离开的,她看见欧罗巴大陆的界限消失在尽头,和太阳一同被甩在身后。船只跨过海峡那日风平浪静,半点波浪也没有。
谁能猜到自此她的命运掀起多大风浪。
爱米莉进来时就看见那张和她相同的脸上露出一抹安静得诡异的微笑。
都是疯子。她在心里说,和艾丽莎接触的人都是疯子。
尽管那个斯莱特林很厉害,她与其交手毫无胜算,但若她想逃,也不过是多给点力气。
回想起禁咒,她的眼中流出一丝恐惧,很快又被隐藏起来。
可她还是要从艾丽莎嘴里把她想知道的都问出来,尽管成功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我见到他了,不过他对于你的失踪似乎毫不关心,那便是你所爱的人?艾丽莎,也有感情?我以为你只懂得利用,当你发现你的利用对象生出了反抗的心思,你就杀了他。”爱米莉嘲讽,“冷酷无情又狡诈的艾丽莎,你看你今日不也深陷囚牢,你现在还能使出什么花招呢,这座城堡已经被下好禁咒,谁也别想要瞬移离开,这里到处都是守卫,一旦逃跑就会被发现,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你能打过这么多人?”
“我倒觉得这儿风景不错,逃跑?我没想过,没人能够逃跑。”艾丽莎歪过头,“看来你已经完成了我的要求,那我也不是不能告诉你。”
“你知道我们家族的渊源,有两样东西,能够开启通往“宝藏”的路。”艾丽莎在半空中打了一个响指,“大家都说这是一个关于永生的秘密,但这并不意味着什么好事。”
“真不懂人们为何总认为延长他们无趣的生活是件好事,”她站起来,“难道永恒的时间能让一个枯燥的灵魂变得有趣起来吗,那我可真乐得把方法分享给大家。但无趣的人只会在无尽的时间内腐朽,变成恶心的垃圾。”
“死神有时是仁慈的,爱米莉,可惜人们似乎并不懂这个一点。”
她的嘴角有一丝古怪的笑意,“你真该多去墓地看看,毕竟你生来为温斯蒂尼。”
“我不想听你讲这些传说。”爱米莉冷着脸,“告诉我,当年你这么做的理由。”
“你真是最不像温斯蒂尼的人,爱米莉。”她嘲讽,“但无知确实是件好事。权力,金钱,美貌都不会长久,这个世界上,除了天上日月星辰以外,人类的无知甚至能称得上永恒。
她眼神忽然有些古怪,猛得将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匕首掷出,爱米莉想要避开,却发现自己给定住了身子。
艾丽莎很欣赏静态美学,从小开始。所以她喜欢麻瓜的照片和画像,喜欢研究能让动态的东西静止的法子,最喜欢的魔杖咒语是统统石化,尽管她不擅长魔杖魔法。
这匕首确确实实穿过了她身子而她也确确实实毫无感觉,是爱米莉最后一个念头。
那身影消散得干干净净,然后两样东西砸落在地上。
艾丽莎弯下身子捡起地上那块蓝宝石,在手中垫了垫,顺手放进随身的口袋,然后她捡起那条金链,三角形挂坠中的眼睛正对着门,光线迎着照上去,十分耀眼。
她忽然想到那个1932年的冬天,花园里下了雪,她没有出门,而是在书房里剪着纸片。
那本书是她在书房最高的柜子顶上发现的,她用漂浮咒取了下来。
壁炉的火烧得很旺,艾米莉还在为昨晚看见的谜语而疑惑不解,趁着一大早把她手里的书拿到了一边,试图让她也一同伤脑筋。
她们同体而生,本该形如一人,至少大体相似,但兴许是打母胎里起争夺便已拉开序幕,不论是魔力还是天资,她都略胜一筹,唯有体魄,或许是性格使然,爱米莉要强上许多。
不过巫师又不近身打斗,爱米莉觉得这点优势简直鸡肋。
“既是阿尔法,也是奥米茄。”她将纸环扔给爱米莉,“既在里头,也在外头。”
“一个莫比乌斯环而已。”
那是她们关系算是缓和的日子,她们同一张床上睡觉,也在同一间屋子里玩耍,准确地说是爱米莉在玩耍。她热衷的事物爱米莉觉得索然无味,爱米莉喜爱的游戏她觉得幼稚至极,明明她们扮演起对方连母亲也分不出端倪,本身性格却又差了十万八千里。
母亲那一年送过她们圣诞礼物,那是记忆中仅有的一次,礼物盒上分别写着她们的名字,爱米莉得以拥有一个精致的羽毛笔,她则获得了一个书签。是用黄金融成的链子,一端挂着木刻的方条牌,另一端勾着纯金的全知之眼。爱米莉对其爱不释手,连她都能感受到她的羡慕,甚至提出交换礼物。
最后爱米莉用她养的鸽子做了交换。
她将金链子塞进口袋。
爱米莉真是一个恋旧的人,她想,人与人到底是不同的,她想着,有一次她与菲洛嘉谈及这一点。
“我有时渴望我们家就是给普通的巫师家庭,我出生,长大,遇见一个爱的人,平静地度过一生。”少女当时开口,“可我不是,我是格林,我最好爱上一个与我门当户对的人,当我考虑事情时我必须考虑家族的利益,我不可能真的做一个平凡的人。”
很多年前这个雍容的女人告诉她,“我生来是个格林,不论我嫁给了谁,我依旧有一半是格林,这没有什么不好,也没有特别好。”
而她生来便是艾丽莎·温斯蒂尼,这没什么好,也不算太糟,所有的选择被剥夺也意味着她永远不会有机会同寻常姑娘家一般出生长大坠入爱河然后结婚生子,为生活琐事忧心忡忡,然后老年在天伦之乐下去世,这样想来真是幸运,她情愿一个人孤独终老,也不想要挤在人堆中过这种无趣的日子。如果有一天生出了这个想法,也绝不是她艾丽莎·温斯蒂尼,就当她已经死了好了。
但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这是爱米莉向往的生活,甚至也是菲洛嘉想要的生活,也许还是尤利乌斯想要的生活,那个,自以为是以为能掌控她的无趣家伙,最后不还是得听从她的判决。
爱米莉是对的,她真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谁反抗她,她扼杀谁,她当然相信感情,可利益才能真正驱使一个人,人生来就是为了更大的利益,难道感情不是利益的一种么。
她生来是利益至上的艾丽莎·温斯蒂尼;爱米莉生来是爱米莉·温斯蒂尼;菲洛嘉生来菲洛嘉·格林。
格林德沃生来便是格林德沃,邓布利多也生来便是邓布利多。
她差点以为世上的人都是这般的。
直到她遇见维迪,他生来不过是汤姆·里德尔,却首先是伏地魔。
哈,意图飞越死亡的狂妄之人。
要那荣耀也俯首称臣。
多叫人嫉妒,又多叫人向往。
“耐心等待,耶格先生,所有事都要耐心等待。”她看向从回旋楼梯走上来的男人,说道,“我向来遵守诺言,许诺您的事,自然会替您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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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消息是马尔福提供给他的,关于报社的记者克莱尔·奎尔迪。当汤姆看见真人时感觉有些眼熟,直到他搜刮完自己所有记忆,才想起来他曾经在名为书店的书店门口见过他。短短几年光景,他的变化,不是一般的大。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这屋子虽然不是金光闪闪,但屋内摆设都是崭新的,并且试图营造出一种雍容富贵的感觉,有一点,不伦不类。
“奎尔迪先生。”汤姆坐在椅子上,一只手屈着四指,轻轻敲打着扶手,他声音平和,姿态看上去颇为谦虚,却依旧让克莱尔·奎尔迪忍不住拭了拭自己的额头。
他天生敏感,这种敏锐的感知帮助他在工作上走得更加顺畅,但他此时心里闪过一阵慌张,这个年轻人不过是个普通的学生,却给他一种惊恐的错觉。
究竟是什么来头?
“奎尔迪先生是一年前成为预言家日报最负盛名的记者的吧,据我所知,您之前在报社已经工作了七年?”
克莱尔瞳孔微微缩起,但他试图使自己看上去显得自然。
“确实如此,大家都知道,成功这种东西有时得看气运,”他以一种长者关照后辈的姿态讲着,“那是我的一个转折点。”
汤姆慢慢转动着水杯,恰到好处地笑了下,“但奎尔迪先生的气运可是您自身努力的成果,对吧。”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克莱尔在心中尖叫,不,绝不可以,绝不可以,绝不可以让第三个人知道!
“当然。努力是气运的一部分。”
他有错吗,他没有。克莱尔想着,谁不希望自己年少的梦想实现,谁希望只能继承父辈的庸名度过一生。这样一想他感觉底气又回来了,直到他对面的年轻人看不出情绪地温和地笑了笑,递过来一份羊皮纸。
“你可以是叛徒,也可以是英雄。”
克莱尔在目光触及纸上字母瞬间,面色惨白。好半晌,他才开口,“编造这种东西来,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奎尔迪先生,每个人生来有一些事是无法改变,但剩下的许多,是我们自己能够选择的。正是这些我们的选择,成就了我们的人生,我们管它叫命运。”汤姆不紧不慢地说,“成为一个叛徒,还是成为一个英雄,是你自己的选择,别人无法左右,这就是我为什么来找你的原因,我觉得你需要一个机会,看看周围这些你已经取得的成绩,看看窗外你生长的地方,你想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你是一个正直的人,奎尔迪先生,我能从你的文章里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