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②章
杀生丸初恢复意识，便嗅到一股人类浓烈的血腥味向他奔来，紧随而来的还有妖怪的味道——看样子一些杂碎正追着个浑身是血的人来朝他而来。
杀生丸尝试着挪动身体，剧痛便自内而外的传遍没出神经。被犬夜叉使出的风之伤击伤，虽被天生牙产生的结界保护，但还是受到了重创。好在杀生丸血统中大妖的自愈能力十分强悍，不过一日他便恢复了意识，估计再过两日能恢复个七八分。
身为人类的月儿则相反，几日来她的伤口正不断恶化。
月儿本打算带着四魂之玉逃之夭夭，最好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若路上遇到戈薇或者桔梗，再或者遇到其他巫女，她便直接将四魂之玉赠之，尽可能的将自己从这场战争中摘干净。其实月儿大可将玉随手抛弃，但自幼从千草婆婆那受到的教育是害人之心不可有。就算月儿不打算再卷入这场硝烟，也不想再做一名巫女，但随手将四魂之玉抛弃或随意赠送之事她还是做不出的。这玉若落入坏人之手，只会助纣为虐；若落入普通人之手，又岂知他是否会因此而丧命。
最好的办法，还是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将玉交之。
说到底，月儿也只不过是个会胆怯，会逃避，会有负罪感，也会有侥幸心理的普通人。
只是未曾想她方离开村落几日，便被妖怪袭击。七八只妖怪不知从何而来，追于她身后要她交出四魂之玉，而后越来越多的妖怪从四面八方赶来。这些妖怪形状不一，但都给月儿一种熟悉的感觉——他们都是奈落的魑魅魍魉。
一开始，月儿还能凭借过硬的本事将妖怪斩杀——毕竟也只是一些低劣的妖怪。但体力有限，月儿最终在一番番车乱战般的消耗中彻底败下阵来，相伴两年的马儿也被妖怪吞入腹中。
月儿唯一的选择就是逃，最好是往山林逃。这些妖怪力量不大却又体型庞大，兴许茂密繁盛的丛林能够阻挡一二。
腹部已凝固了一层深褐色的血迹，伤口数次撕裂，深红色的鲜血又不断重复晕染在早已干涸的血渍上。额头的伤口倒是顺利结疤，但鲜血顺着面部轮廓染了一眉，并在脸上凝固开裂，就连睫毛上都黏着几片血渍。也是之前的撞击震动到了大脑，也许是中了妖怪的毒，月儿本就近视的视线更加模糊不清，耳边也发出阵阵耳鸣。
月儿开始后悔，她愤愤的想，早知道就把玉随手丢掉了，其他人的死活又干她何事。再者又不一定真会因为她随手丢玉就害死普通人，现在倒好，她要死了。
也是这片山林足够茂密，那些妖怪确实被格挡在外，月儿心底稍松了口气，却不想撞见了卧于树下的杀生丸。
月儿看不清东西，只知道几步外的树下似乎躺着个人，看样子可能受了伤。
不待月儿走进细看，她身边的巨木轰然倒下——妖怪们直接粗暴的撞倒了树木。
事到如今已避无可避，月儿苦笑，强撑着背向杀生丸，握紧了手里的偃月刀。
“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月儿干脆地将四魂之玉吞了下去，都说四魂之玉具有非常强的灵力，就算只是一片碎片也威力巨大。反正都要死了，不如死得壮烈些吧，说不定万一能借助玉的力量苟延残喘呢。
身后的杀生丸似乎说了什么，但月儿双耳嗡嗡作响，根本听不真切。杀生丸说：“我不需要人类的保护。”
杀生丸伤口未愈，但这些杂碎还入不了他的眼。只是他从没想过会有个人类的女人挡在他面前说要保护他。他不知此时的月儿不仅目不能视，还耳不能闻，根本没辨认出他是个妖怪。
杀生丸便以为，月儿知道他是个妖怪，但仍然站在他跟前说要保护他这个妖怪。
四魂之玉让叶儿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在她将妖怪一一斩杀后，其余的妖怪迟疑了。不仅出于对月儿的畏惧，还因着她身后那个大妖显露出了杀气。片刻迟疑，妖怪们选择了离去，但它们仍不死心的在几里之外伺机而动。最后这些妖怪们被前往村庄的犬夜叉一行人尽数斩杀，不过这是后话罢了。
妖怪们尽数离开后，月儿踉跄地向杀生丸走了几步跌坐在地。摔倒触疼了月儿的伤口，她趴在地上龇牙咧嘴，费了好一番力气才翻身成仰躺姿势。
月儿只觉脸边似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扫过脸颊，用手一捏竟是皮草状的一根长长的东西，那东西的尾端刚好位于月儿脸侧。
月儿笑了，她说没想到你还是个贵族。
杀生丸看着自己绒毛状肩饰因月儿的揉捏染上血迹，皱眉，但并未阻止。
“贵族大人你要是得救了，行行好收留我几日吧。”月儿笑道，声音却逐渐衰弱，意识也却渐渐陷入混沌。
似乎怕杀生丸不愿，月儿在陷入昏迷前，用微弱的声音补充到：“我啊……不会多烦扰的，身体初愈我立马就走……”
杀生丸直视着天空，即使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月儿已经失去了意识。天色渐晚，夕阳染红了天空，就像鲜血一般夺目绚烂。杀生丸瞌上眼，森林便只剩下一片寂静。
月儿这只小小的蝴蝶，虽没能卷起龙卷风，却也引起一阵涟漪——追着月儿的那些妖怪吓坏了原本要来这片森林的玲，她甚至没来得及遇见杀生丸就匆匆跑回了村。
四魂之玉碎片的力量让月儿撑过了战斗，却没让她熬过死亡。过重的伤势加上伤口感染，陷入昏迷的月儿不消多时便开始烧热，身体因骤升的体温而呈现浅红色，冷汗浸透了做工精细的巫女服。
月儿梦到了很多人，千草婆婆、差点与她定亲成婚的憨厚小子，以及母亲。即使面孔已经模糊不清，但直觉告诉她那就是她的母亲。
混沌中，月儿感觉似乎有人抱起了她，在耳旁对她说话。
杀生丸单手搂着月儿，看着她在怀中渐渐失去气息。他似想起什么，放下月儿，拔出了天生牙，然后挥刀斩下。
月儿睁开眼时看到的便是杀生丸还刀入鞘的画面。月儿有些迷茫，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刚刚已经要去地府报道，是杀生丸把他拉回了人间。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杀生丸，有些迷茫——原来，她以为的人类贵族，其实是杀生丸。
许是死前伤得太重，也许是人类之躯的关系，月儿并没能像动画里的玲或是邪见那样马上完好无损的爬起来。月儿尝试着屈膝坐起，肌肉的酸痛感立刻传遍全身，她被迫再次躺倒下。
杀生丸俯视着月儿，未多做停留，转身离开。
月儿扭头看着杀生丸消失在视野里，突然觉得有些孤独寂寥。仔细想想，自己应该是死了吧。杀生丸那样的人愿意把她救活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她到底在期待着些什么。在这个世界，真正会心疼她怜惜她的人都已经死了呢，从此，再也没有能分享心情的人了。
无论去往何方，无论去向何处，家便是心底最后一丝盼头和期望。人活这一世若没点盼头，便如同行尸。如今月儿什么都没有了，就如同坠入被寒冬冰封的湖底，不管往哪边游都只有不见底的寒冷。
天生牙的余力开始发挥作用，月儿身上肌肉的酸痛感渐渐消退，视线也变得清晰。
月儿的视野大概也借助天生牙的力量重新恢复了吧。毕竟动画里，杀生丸的天生牙也让玲能重新说话。
月儿望着天空出了神，甚至没能察觉去而复返的杀生丸。
“还不能起来吗。”
清冷的声音响起。
月儿一惊，鲤鱼打挺般翻身站了起来。
充满疑惑的不仅是月儿，还有同杀生丸一齐到来的邪见，他叫嚷着这个人类是怎么回事一类的话，站在杀生丸身后急得直跳脚。
杀生丸不语，转身便走。
月儿看着杀生丸的背景渐行渐远，但不出一段距离，他却突然停下来了。邪见疑惑地询问着杀生丸少爷为何停下，但杀生丸未答，也未回头，只是静静站在那，任由风吹得他白衣猎猎作响。不知为何，月儿直觉杀生丸是在等她。
偃月刀已经破损不堪，月儿空着手跟上了杀生丸的步伐。
半天后，钢牙的狼群袭击了这个村落，而犬夜叉也随即赶到，斩杀了萦绕在村落的妖怪们。
月儿虽是复活，但衣服上的血迹依旧格外引人注目。在听见清澈的水响时，月儿试探性开口，喊住了杀生丸。
“杀生丸……少爷，”月儿不知该如何称呼杀生丸，短暂迟疑后便随邪见一般尊称他为少爷。
杀生丸顿步，回头看向她。
月儿揉着衣角有些踌躇，她心中的杀生丸是窗前的月光，是心头的玫瑰，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对于杀生丸救下并带她走这以行为，月儿感谢并惊喜，但又带着几分谨慎和不知所措。
“杀生丸少爷，我想稍微清洗一下衣服上的血迹。你可以……稍微等我一下吗。”
“去吧。”意料之外的，杀生丸给予了回应。
月儿惊喜之余，小跑着奔向了溪流的方向。
清澈的水流倒映着月儿的面容，她仔细的清理掉额头的血迹后，有些苦恼。白色的巫女服上染满了大片的血迹，除非将衣物脱下，她根本无法将血迹清洗掉。回头看了眼茂密的丛林，月儿脱下了上衫。
巫女大多都会用白布条裹住胸部，月儿也不例外。只是即便是这白布，也浸上了血迹，斑驳不已。
“反正他们也看不到。”
月儿这般自我安慰道，而后便解开了白布，捧起清水清洗身体。
衣物上的血迹毕竟干涸多时，月儿又没有皂角，也只能将血迹洗个五六分干净。但即使是这样，也花了不少功夫和时间。
当月儿穿着刚从水中捞起的巫女装，全身湿漉漉的回去找杀生丸时，邪见跳着责怪她浪费了太多时间，居然让杀生丸等这么久。
月儿也只能低着头道歉。
邪见在数落了月儿一番后，竟将一套衣服丢至月儿跟前。月儿错愕地抬头看向邪见，而后又看向了稍远处的杀生丸。杀生丸坐在树下目视远方，自始至终都未曾看这边一眼。微风吹拂着他银色的发丝，就如画中一般的美艳。
捧起那套全新的衣物，月儿用手掌轻抚过柔软的布料，有些动容。
那是一套浅粉色的女士和服，点缀着白色的蔷薇图案。月儿穿着有些宽松，不算合身，但也能穿。因没有裹布让月儿擦干身体，刚穿上身的和服也透着两分湿意。
待月儿换好衣物出来，杀生丸早已起身，似准备启程，就等她了。
柔软的布料包裹着月儿，微风拂过面庞，月儿安静地跟在杀生丸后面，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恍了神。
“杀生丸少爷，谢谢你。”月儿柔声说道，似怕打碎这宁静的美好。
“恩。”杀生丸清冷的声音想一阵风，吹过月儿心间的旷野，星光崔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