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圣地
橙黄的灯光打在深棕色的光滑桌面上，甜美得像是加了热奶泡的玛奇朵。
咖啡厅内温暖如春，若不是太过于安静，那应该是非常吸引人的场景。
是的，室内非常安静。
安静到行走的侍者抬起的脚没再迈下，说话的人张着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刚煮出来的咖啡半空中的水蒸气都凝固了。
是时间，这里的时间被静止了。
啧，点子扎手。
艾弗将瓷杯放回杯碟，哒一声轻响在此时此地异常突兀。
“我得说，你认错人了。”
法师避重就轻地回应艾弗。
我当然知道。我说完之后竟然没有被立即嘴炮就知道了。
艾弗眯起眼，尽管这并不能让他看得更清楚。
实在是不由得他不怀疑，这个人连声音都跟夏洛克太像了。
可惜现在应该发不出信息，不然应该让麦考夫看看他多出来的亲弟弟。
“很抱歉，是我的问题，没有针对你的意思。”艾弗一向懂得审时度势。
法师不置可否。
“要放在平时我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他身体前倾，将双手搭在鼻尖下，眼神凶狠。
可惜艾弗看不清。
他礼貌一笑，并不介意，说道：“那放在此刻，我能有幸知道您的名讳吗？”
这份低姿态的模样捧得法师神清气爽。
抬起下巴，法师语气傲然：“当然。你可以叫我，奇异博士。”
哇喔，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艾弗继续礼貌微笑。
并不认识。
奇异博士在艾弗毫无变动的表情中也读懂了他的意思，手顺势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好吧，说正事了。
奇异博士清了清嗓子：“里德先生，我是来邀请你去见一个人的。”
“请你务必随我前去。”他用词很客气，语气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好像没有拒绝的余地。”艾弗把玩着手里的纸团，用的肯定句式。
他在拖延时间，观察离开的可能。
周围的景象不见变化，估计这对他来说并不难。如果强行逃跑的话，下场也许跟周围的活体蜡像一模一样。
而且……
他能刚好卡在自己解决最后一件收尾工作之后刚好出现，说明他很有可能在监视自己的行踪，而他和情报局的反侦察员都没有发现他的痕迹。
什么时候出现的那么厉害的人物？
艾弗用指甲抠了抠手心的纸团。
情报局那帮没鬼用的家伙！
奇异博士不介意艾弗明显拒绝的姿态，只是不耐烦道：“当然。”
啧，真没耐心。
艾弗决定还是不要惹火他了，还是在路上再想办法留标记。
“那好吧，我，啊啊啊——！！”
椅面上点点红光散落，消失不见。
时间解禁，咖啡厅内又恢复了正常的声音。
双人卡座里除了一杯暖暖的咖啡，不见人影。
啪。
一个小纸团从半空中掉在椅面上，又弹起来，落在不起眼的椅边。
————————
“啊——！”
嘭！
吓死人了。
虽然总体上来说只是像从凳子上滑到地上一样的时间差，但那种失重感可不是闹着玩的！
艾弗轻舒一口气，看到一旁悠闲站着的奇异博士简直没好气。
他绝对是小心眼在报复我！
艾弗只好自己以手撑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粘到的尘土。
“这是哪里？”艾弗是真没猜到。
也许是人家的法师塔？
这里是在户外。
周围其实没什么塔式建筑，只是有着异域风情的低矮建筑和回廊，脚下的广场地砖也铺得很有法阵的感觉。
广场一边可见白云。
他们这是在悬崖边？
艾弗尝试远眺，光线很好，可惜云层遮蔽不会让他看得更远。
“这里是武道场，希望你还喜欢。”
艾弗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毫无先兆。
暗暗提高警惕，艾弗面色不变地向着一位从后面走到他身前的光头女人问好：“感谢您的邀请，这里很不错。”
艾弗很确定之前奇异博士所说的要他来见的人。
不论是从她出现后奇异博士的态度，还是她自身的气度来看都应如此。
“如果他冒犯了你，那我替他道歉。还请你不要介怀，来自异世界的旅客。”
女人的面貌有一种奇特的吸引力，她面容和善，语气轻柔，又能使人感到威严。
艾弗努力地控制自己的表情，瞳孔却不受控制地收缩了一下。
她在说，异世界的旅客？
“我才没有。”奇异博士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径直向艾弗介绍，“这是古一法师，真正想见你的人。”
古一！
这是如艾弗这种孤陋寡闻的懒货都知道的人物，几乎是地球最强的法师，但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情报局对他的记载都只是寥寥。
那么，这里就是圣地？
艾弗忍不住抬头四望。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见过的地方。
半晌，艾弗才缓和下来，重新面带微笑地看向古一法师。
“原谅我无法自拔地沉溺于此处的景色，非常荣幸能得到您的邀请。”
艾弗并不怀疑她本人的真实性，全能全知的法师不是那么好冒充的，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说出异世界这种话。
只是对她的性别和形象稍稍有点意外。
奇异博士给了他一个白眼，这小子刚才可不是那么荣幸的样子。
虚伪！
“我希望这里的光线能让你看得清楚一点，抵御宝石的侵蚀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古一双手背负。声音让艾弗感到异常，慈祥？？
这让艾弗不由得拿出面对长辈的模样请教：“宝石的侵蚀？”
“是的。”古一挥手，他们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动态的光影，“我想你应该知道，近年来宝石能量的逸散现象。”
艾弗着迷地看着光影凝出六色宝石的光辉，这是模拟能量逸散的动态效果。
“我原以为这是世界崩塌的先兆，后来又发现不是。”古一平淡无波的话语说出的却是足以令全世界轰动的消息。
她迎着他们震惊的眼神，缓缓说出：“时间线发生了变化，未来不再可以勘察。”
在与古一的对视中，艾弗看懂了，这是因为他。
“所以我也就没有再强求世界按照原本的轨迹继续运行。”古一收回法术，看向奇异博士，“我提前找来了斯特兰奇。”
“你就应该提前找到我。”奇异博士看来已经对他未来发生的事深信不疑，他看向自己的双手。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不然我就会在两年后手废了才来到这里。”他抬眼看向艾弗，“然后才前往复仇者联盟。”
两年后。
艾弗终于明白了。他没有找错地方，只是去早了两年。
现在，他也不必等了。
他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
“你的眼睛，你所看到的过去与未来，都是原本的世界行驶的轨迹。”古一法师那朦胧的双眼里，映出的是艾弗的倒影，看的又不像是他，“这就是时间宝石的魔力。”
古一声音落下，奇异博士就在胸前做出一个奇特的手势。
双手拉开，那个硕大的金色项链随之活动起来，露出了其中隐藏的绿色宝石。
艾弗只觉得眼睛有点热，连忙闭上，以手遮眼。
“你的眼睛也因为过度使用宝石的能量收到损伤。”
奇异博士合上了项链。
“我以为我是因为其它宝石的攻击。”艾弗还记得他是在用了心灵权杖之后才出现的问题。
“但你的能力是从小就有的不是吗？”古一像是真的亲眼见证过一样，“时间宝石逸散的能量早已附着在你身上，直到你与心灵宝石接触，激活了它的宇宙本源。”
古一伸出手指，仿佛要穿过艾弗虚捂的手指，抵上他的睫毛。
“它这些年随着你汲取到了足够多的异世界的能量，现在这部分能量想要取代它本体的位置。”古一说出了未来崩溃的原因，“一个宇宙不可能拥有两份一模一样的本源，所以未来不再可查。”
“异世界的能量？”艾弗喃喃。
“是的。但凡它会主动运转，查询时间过往的地方都是在吸收异世界的能量。”
也就是说，艾弗所谓的小伙伴会主动工作的地方都是其它世界。
哔——！
他的小伙伴这辈子就只有最近两个月特别疲懒！
“你好像对异世界一点都不惊讶。”
奇异博士第一次听到这个论调的时候可没有他那么平静。
“我早就知道了，你以为我是故意认错人的吗？”艾弗到现在看到他那张脸还是感到十分怪异。
“我认识一个，”艾弗对这种说法有点别扭，“一个异世界的人，他和你从各个方面都很相似。”
艾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这是有可能的，不同世界出现的完全一致，又有不同经历的个体。”古一为他解释，“我们称之为异世界同位体。由于起源不一致，他们之间的相遇并不会引起驳论。”
奇异博士忍不住浑身发毛，对还没见面的另一个自己抱以十二分的嫌弃。
“希望我们这辈子都不会见面。”
“已经有其他人发现多个世界了吗？是他告诉你的？”古一只能看到那股逸散能量的活跃痕迹，对艾弗本人的经历无法了解。
“啊，是的。”艾弗撵了撵脚尖，无所谓的点头，“一个能够在各个世界穿梭的人告诉我的。”
他忽然升起了一股恶趣味，用请教的口吻向古一法师问道：“你知道漫画的概念吗？这个世界只是另一个世界的一部漫画。”
这是什么意思？奇异博士疑惑。
古一的眼神忽然变得悲伤。
“我猜测过，猜测过这个世界之上会有更高层的宇宙。”
她迎着艾弗戏谑的笑容，走近，抱住了他。
“别看，别想，你已承受得够多了。”
笑容消失，艾弗的眼神变得如古一一般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