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起初，少女情窦初开，不顾了人鬼两路，深陷情网，难以自拔。
结局向来不是好的。
章钦失踪几日，琉云心中担忧，却是听闻他要娶妻的消息，心灰意冷。
转而章钦却送一封信来，她满心欢喜，等来的却是必死的结局。
来人不是章钦，而是她的母亲柳雨嫣。
柳雨嫣不似章钦那般能瞧见鬼魂，手里却拿着一张祖上传下来的符箓，险些令琉云魂飞魄散。
喜气洋洋的喜堂之上，热闹非凡，眉眼染着黑气的少女，走入那喜房之中。
一众女眷正打算出去，媒婆说了几句喜庆的话后，便合上了房门。
出现在屋中的女子，满身煞气，紧紧盯着章钦。
章钦浑身一震，上前一步却叫新娘拉住了手问：“相公，你在看什么？”
“相公？”琉云似在重复新娘的话，竟是觉得好笑。
口中咀嚼二字，闪身出现在了新娘面前，还不待章钦开口，她便进入新娘的身子，抬起眼来，笑道：“我终于抱到你了。”
章钦一身颤抖，手中本是带着温度的柔夷，此刻却是刺骨的冰冷。
他闭了闭眼睛，展开一抹释怀的笑容，喊道：“琉云。”
屋中烛火忽明忽暗，摇摇曳曳将二人身影倒在窗纸之上，似喷上一抹液体，屋中新娘拿着匕首，一刀一刀朝着自己心口上捅去。
拔出匕首的瞬间，血溅了章钦一身，新娘倒在地上，眉眼还带着令人心口发颤的笑容，她说：“章钦，这是你负我的代价。”
新娘身死，那冰凉凉的尸体，如曾经大雨滂沱之下，失去生命的女子。
厉鬼不知何时出现在冷季身边，她没有动。
因为那声音似乎带着蛊惑人心一般，叫人动弹不得。
厉鬼说：“道长，你也爱过人吧。”
厉鬼说：“道长，你也被人负过吧。”
厉鬼说：“被人伤到极致的滋味好受吗？被人一刀刀剜着心的感觉如何呢？”
厉鬼说：“道长，你我皆是为情所伤的可怜人，为何不可怜可怜自己？”
眼前的场景好似渐渐化作了自己，曾经骄傲的少女，如今竟是卑微入了尘埃。
也曾被人许诺。
也曾用情至深，叫情字蒙了眼睛。
也曾被人拿了命，说出那句再也不见的话。
最终定格在了那满眼鄙夷不屑，用着嘲讽的语气说：“本尊不过是逗你玩的，真当本尊爱你？”
“道长，道长，道长，道长……”
厉鬼的声音在耳边不断的说话，冷季咬着牙，眼里平静分崩离析：“闭嘴！”
……
天不知何时暗下，众人皆陷入幻境，难以走出。
空中一人趁着月色而来，好似地狱爬出的恶鬼，满身煞气。
“找到了。”寻霄悄无声息的落在了门前，他眯起了眼睛，推开了那扇门。
眼中略过一次又一次的幻境，曾遭遇的背叛也不过一笑置之。
“你竟与天师为伍，根本不配做我们的王！”
“实力强又怎么样，他的天劫马上就要到了，这么多人还怕杀不了他吗？”
“杀了他，杀了他。”
他冷眼看着这些曾经要置他于死地的厉鬼，讽刺的勾起了嘴角，略微不屑。
忽，一道声音令他停下了脚步。
少女脸上带着泪痕，她说：“寻霄，我恨你。”
“你我二人永世不休，我定要你性命！”
寻霄眼底沉下，扬手捏碎了那幻境，似笑非笑的眸子染上了血气：“好大的胆子，连本尊的记忆也敢寻！”
“没人教过你，遇见本尊是该躲的！”
“啊啊啊啊啊……”一瞬间，女鬼已然落在了寻霄手中，他勾起唇角，似在思考：“本尊该让你怎么死才好？”
琉云睁大了眼睛，强大的压迫之力几乎令她魂飞魄散，她急忙开口：“若我死了，那道长也必死无疑！”
寻霄松开了手，琉云匆忙逃走，四周宛若是一片片的镜子，染上了寻霄的阴气骤然破裂。
冷季闭眼，似乎陷入了幻境之中，她的身体被阴气缠绕，似化作绳索，将她整个人绑在了墙上。
“在这呢。”寻霄上前，指尖碰上了冷季的面颊，她周身的阴气骤然退散，没了阴气的捆绑，冷季从墙上滑落，落在了寻霄的怀里。
她眉心紧皱，似看见了什么，眼角闪着泪光。
寻霄低头，吻下了冷季的眉心，一缕阴气顺着她的眉心，落入她的梦境。
梦境之中，似乎又回到那日决绝，冷季脸色惨白，好似看见了满天的血色。
云涧道观被屠那日。
她本是从未看见，可这女鬼却懂得如何致命一击。
“寻霄！”道观弟子的血染红了半边的天，冷季红着眼睛，声嘶力竭。
寻霄回过头来，手上还拎着道观弟子的头颅，笑着扔在冷季脚下，宛若看着蝼蚁：“冷道长，你看清楚了，这些人都是因为你而死的。”
“为什么，为什么……”冷季看着脚下那满是鲜血的头颅，浑身颤抖，咬紧了唇：“为什么！”
“为什么？”寻霄淡淡一笑抓过一名逃跑的弟子，按着他的天灵盖笑：“你可真是天真。”
刺鼻的鲜血味道，她不知是那身体炸开喷上了自己的脸，还是自己口中溢出的鲜血。
她越发入戏，身后入梦寻霄上前，紧紧抱住了她，轻声道：“那是假的，这些全都不是真的，你好好看看，根本没有人死。”
一剑穿心。
寻霄不得不放开冷季，低头看着自己的心口，长刃拔出，冷季咬牙切齿：“寻霄，你该死！”
虽是梦境，可疼痛却是一样的，寻霄半跪在地，拉住了冷季手腕，开口道：“季儿，你好好看看我，这是幻境，都是假的。”
季儿二字令冷季浑身一震。
如梦初醒。
她是冷季，不是冷若初。
扭头看着身后，哪有什么云涧道观，哪有什么血染满天。
她睁眼醒了过来，寻霄一手抱着她，一手揉着额角，叹道：“下手可真狠。”
冷季下意识看向寻霄的胸口，并未破开一个大洞，她松了口气，站起身来。
“你怎么在这？”她问。
“事情解决完了，便来找你了。”寻霄淡淡一笑，瞧见冷季的一瞬间便心情大好。
冷季没看向他，而是打量这幻境四周，依旧是一片漆黑，只是再也没有那些扰人的梦境。
方才梦中一幕，令人心神大乱，可回过神来发现，云涧道观始终是她的一条心病，即使是这一世，她依然满心亏欠。
自己的周围并没有看见辛修几人，想着幻境的凶险，冷季皱了皱眉头。
冷季刚抬脚要走，寻霄便拉住了她，回过头去，寻霄笑道：“何须那般麻烦。”
冷季还不明白时，下一刻，黑暗从自己脚下寸寸破裂，幻境中好似走不完的百里方圆，瞬间恢复到了那一屋之距。
……
辛修刚陷入黑暗中不久，身后察觉到了阴气，想也没想便扔了张符过去。
结果响起小鬼的鬼哭狼嚎，大骂：“神棍，你干嘛！”
辛修有些心虚的去了符箓，开口道：“我怎么知道是你。”
“你眼瞎啊！我一眼就认出是你了。”小鬼在疼的地方不断揉着，几乎想要破口大骂。
左右是自己的错，这次辛修也不跟小鬼争辩，抱歉道：“好了，是我的错。”
小鬼愣了愣，手也不揉了，惊悚的看着辛修，道：“你该不会的那个女鬼假扮的吧。”
“那鬼扮的出小爷我这风流倜傥的英姿吗？！”辛修翻着白眼。
小鬼暗自吐槽了片刻，不过也能确定，那女鬼应该没这么不要脸才是。
开口道：“那你好端端跟我道什么歉。”怪让人奇怪的。
辛修哑然，怒瞪了小鬼一眼道：“不识好歹！”
他四处打量这破地方，发现罗盘也没用，自己走来走去好像都在兜圈子一样。
皱眉骂道：“这是什么破地方！”
结果小鬼似乎发现了什么稀奇玩意儿，盯着一处幻境道：“这是什么东西？”
辛修同她的目光看了过去，顿时闹了个面红耳赤，差点没疯：“我擦，这是什么鬼地方！”
黑历史也能搬出来！
只见幻境中有一位女孩，看着五六岁的模样，面色红润，嘟着嘴好像不满，她扯了扯自己的裙子，眼中含着雾气看向前方。
小鬼盯着片刻，越看越觉得有点奇怪，咬着手指道：“我怎么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她缓缓转头看向辛修，结果辛修已经背对于她，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小鬼恍然大悟：“神棍，这人该不会是你吧。”
“不可能！”辛修脸红脖子粗，死也不承认！
小鬼瞬间爆笑，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笑：“妈呀，神棍你居然还有这么女人的一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辛修的脸瞬间黑了，沉着脸走过来瞪着她：“笑什么笑！”
“噗！”小鬼看见辛修的脸更想笑了，拍着地道：“你先转过去，让我笑会儿再说！”
辛修的眼神几乎能吃人，怒道：“不许笑！”
回答她的依旧是小鬼大笑的声音。
辛修忍无可忍，上前一把捂住小鬼的嘴，气急败坏：“让你笑，憋死你！”
辛修真是气疯了，鬼本就不需要呼吸，以为堵住嘴就行了。
小鬼笑的站不住，倒在了辛修身上还在笑。
辛修是她冻的浑身一机灵，不知为何觉得那阴气一丝丝渗透进来，后退一步不曾站稳，连着小鬼一块倒在了地上。
二人尴尬的四目相对。
辛修一手捂着小鬼的嘴巴，而自己的嘴唇恰好印在自己的手背之上。小鬼也不笑了，瞪大眼睛看着，谁也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