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客星至
曦光微亮,满月还未消逝,一颗新星赫然出现在东方的天空里,超乎寻常的美丽闪耀。
自古以来,天象的变化一直为帝王所重视。
待天亮时,司天监来见高宗,将这一发现如实禀报:“官家,据老臣观测,有客星晨出东方,守天关,其光如昼,此乃百年不遇之异象。”
“哦?依卿之见,是何预兆?”高宗问。
“这个……这个情况……”司天监不敢言,又不敢不言,一时间吞吞吐吐。
“但说无妨!”高宗一脸正色道。
“吉凶未卜,福祸尚不可知。”司天监的声音微微抖了抖,“不过,据西汉司马迁《史记天官书》中阐述,客星出天廷,有奇令。”
“客星出天廷,有奇令?”赵构想到自己可怕的梦境,难道,太(祖)托梦,是上天的旨意?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表面佯装平静,内心却波澜起伏。
此时,在遥远大漠之中的西夏,正是天盛十二年。
客星的出现也被西夏史卜院(天文历法机构)的大师观测到了,他立即将这一发现禀报了皇帝夏仁宗。夏仁宗是西夏的明君,他制定了西夏新律法典,又颁布了禁奢令,深得民心。
大殿上,夏仁宗李仁孝正襟危坐,认真的听着占星大师的报告,人到中年的他,虽然略显沧桑,眼神中的英明却一丝未减。
占星大师留着雪白的头发和胡须,布满皱纹的脸上有一双有神的小眼睛,他对皇帝说:“陛下,今日清晨有客星初出,在参宿度,极大而亮,久未消逝。”
“哦,请问白大师,这是何预兆?” 西夏人和宋人一样,十分重视占星术,认为星象里蕴含着上天的旨意。
白大师用手抚了下长长的胡须,说道:“恐是今有西事,应见于天,由此观之,人事不可不谨。”
“哦?原来如此。”夏仁宗若有所思,似有所悟,亦有所感,他点点头说道:“多谢白大师提醒。”
待白大师离开,心腹大臣卫幕玄请求觐见。
卫幕玄身着一件深蓝色的朝服,两道粗重的剑眉在方型国字脸上划出充满阳刚的锐气。
“参见陛下。”他毕恭毕敬向夏仁宗行礼。
“平身免礼。”
“谢陛下。”卫幕玄站起身来。
“你来得正好!”夏仁宗立即把星象大师所报的客星之事向卫幕玄叙述了一遍,然后问道:“最近,可什么重大之事啊?”
“回陛下,西夏边防部署严密,现与大宋和金国都相安无事,无须担忧,只是,国相滥用职权,导致了诸位大臣的不满。”
“任得敬!当初他把女儿嫁给先帝时已见其野心,现在好了,有她的女儿、当今的太后在背后撑腰,他变得更加猖狂了!”夏仁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唉,只要他做得不是太过分,暂且由他去吧。”
“陛下,切不可由他肆意妄为,若一再姑息,恐将为患啊。” 卫幕玄耿耿忠心,溢于言表。
“嗯,我知道,先密切监视国相的一举一动,若有任何异常立即向我汇报。”
“是。”
夏仁宗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问道:“你找我何事?”
卫幕玄谨慎的张望了一下四周,低声说道,“是……那件事!”
“哦?”夏仁宗一下站起身,“有眉目了?”
“嗯。”卫幕玄点点头,“据可靠人士透露,当年有人看见罔皇后上了宋人的马车。”
“宋人?当年,我寻遍整个西夏也没有寻到她的踪迹,我只好对外宣称皇后病逝,没想到,她去了中原!”夏仁宗眼底闪过一丝光芒,他急忙对卫幕玄吩咐道,“派人继续追查,一定要找到她,还有……那孩子!”
“是!臣已派遣李安和元翰去中原追查。”
“中原路途遥远,你派的人是否可靠?”
“陛下请放心,他们是臣身边最得力的两名暗探,绝对可靠。”
“嗯。这件事切记要保密行事,切不可走露风声。”
“是。”
卫幕玄离开后,夏仁宗内心波涛翻滚,久久未能平静。
十八年了,沉寂的往事如同冰封的大海,他觉得自已的心早已凝结在海底,现在终于有了线索,他的心燃起了希望,欲融化那片冰海。
夏仁宗眼神里流露出了喜悦的神情,继而又被一种更为强烈的悲伤所淹没,他怕希望会落空,但有希望,却总好过没有希望。直到罗皇后出现,他才把所有情绪悄悄隐藏,然后挤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客星的出现,不仅引起了皇家的重视,也受到百姓的关注。人们私下猜测,众说纷纭,客星到底预示着丰年还是灾年?太平还是战乱?各种详或不详的说法,一时间全都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余鸿影昏睡了三天三夜,却像经历了几个世纪一样漫长,她渐渐恢复了意识和知觉,恍惚中她感觉到了右腿的疼痛。
清晨,日光倾洒,窗外不知名的鸟儿发出好听的鸣叫声。
余鸿影终于醒来,她感到十分疲惫,浑身肌肉都在酸疼。她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从枕头到铺盖都是从未见过的,材质很高档,古典样式,散发着新晒过的太阳的味道。
“我这是在哪儿啊?”她努力回想着,之前,她曾和露露在咖啡厅见面,回家的路上,她鼓起勇气给晴朗发了一条简讯,然后……然后就是一片空白……
余鸿影摇摇头,怎么也想不起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忽然,她感觉到一种香气徐徐飘来,轻轻弥漫在房间里,淡雅而幽香,闻起来令人心旷神怡。
“是什么味道这么好闻?”她挣扎着坐起来,仔细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木艺门窗结合了古典的设计,红木家具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同系的坐椅、茶几和桌子,上面有着同样繁复的雕花。她注意到在那角落里的小柜子上面,摆放着一只青色釉面的三足香炉,袅袅青烟正从那炉中缓缓升起。
“原来是熏香。”如那烟雾一般,她的眼神变得迷离,心也陡然疑惑起来,“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余鸿影走下床,感到身体的异样,浑身上下,怎么会有种快要散架的感觉?而且,右腿,好痛!
“我这是怎么了?被人袭击了吗?”她惊恐的张大眼睛,然后又摇摇头,“不可能!”
她环顾着四周,胡乱的猜想着,“这里,可能是一间古典风格的酒店吧,看这考究的陈设,高雅的格调,设计感十足,经典和品味绝不是浮夸造所能体现出来的!”
“不过,这类酒店一般都开在郊区的四合院或是温泉度假村吧!”她小声自语道。
“糟糕!”
她一捂嘴,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猜想所震惊,好像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我……我不会是被绑架了吧?”不安的情绪澎湃而来,席卷心头。
忽然,门外传来稀碎的声响,余鸿影机警的跳到床上,拉好被子,假装熟睡。
门“吱嘎”一声被打开了,两名身着古装的女子走进来,一个端着装有清水的铜制脸盆,另外一个拿着洁白的帕子,她们轻手轻脚的走到余鸿影身边。
“婉秋姐姐,你看,姑娘还没醒过来呢。”
“是呀,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婉秋把脸盆放在一旁的小桌上,转身道:“梦篱,先帮姑娘擦脸吧。”
“嗯。”梦篱应了一声,把帕子放在水盆里浸湿,再拿出来拧干水分。“婉秋姐姐,你说,她会不会醒不过来了呀?”
“原来,我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余鸿影平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耳朵却在认真的聆听,她感觉到温暖湿润的帕子在她脸上轻轻抚过。
“别乱讲,你要相信姚大夫,”婉秋十分笃定,“他可是临安城的名医,他说三天能醒就一定能醒过来。”
“临安城?”余鸿影拼命思索着,“临安城是什么鬼?”
“我看啊,真正救活她的不是姚大夫的医术,而是咱们家公子的灵药。”梦篱将帕子重新放在水盆里揉搓着,然后拧干。“我听李进说,那天在山谷中发现她的时候,她连呼吸都没有了,是公子用归魂丹才保住了她的性命。”
“公子?灵药?归魂丹?”余鸿影听得一头雾水,她觉得自己的头脑已经无法处理这些信息了,这些名词好像是武侠剧里才有的吧?
她听那二人说话的声音,确定她们与自已有一定的距离,这才把眼睛咪成一道缝,偷偷观察了一下。那两名女子一身古装打扮,淡绿色的衣裙衬出她们苗条的身材。
“难道是被绑架过来拍电影?这……也太奇葩了?”余鸿影将眼睛闭上,再度思考起来。
“归魂丹,那可不是一般的药!咱们公子表面上有些冷,心地却是那么善良。”婉秋回头看了一眼,说道:“姑娘还没醒,咱们先出去吧,过一会儿再来看看她。”
两名女子收拾好清洁用的物品,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门被轻轻带上。
直到确定她们走远了,余鸿影才睁开双眼跳下床,她拖着疼痛的右腿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再度仔细审视这个房间,没有导演,没有摄影机,所以,不可能是拍电影。
“如果不是遇到了神经病,那就是穿越了!”她自言自语的低下头,忽然发现自己竟也是一身古装,鹅黄色的裙子竟然十分的好看,只可惜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情欣赏。
“这……谁给我换的衣服啊?”余鸿影感到一阵抓狂,她挠挠头发,从嘴里挤出三个字:“神经病!”
“不行,我要报警!”
“哎,不对,我的手机呢?”
“我的包包呢?”
她在房间里慌乱的寻找着自己的物品,可是一件也没有找到。
去问刚才那两个女人要?不行!既然有心拿走,又岂会承认与归还?余鸿影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决定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