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异常印记
庄容却是很满意给他安排的此处,看着季枕有些阴沉不定的脸色,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这院子时常无人打扫,日后这事便交给你了。”庄容温和着开口说道,“季枕师弟,你无意见吧。”
季枕看得出他的微妙针对,脸上没有露出丝毫异色,只是冷冷淡淡拱手,然后冷冷淡淡说道,“自然可以的。”
又是这副表情!
庄容心中冷笑,他平生最厌恶见到的,便是季枕这幅明明讨厌的不行偏偏又十分从容的面容。冷淡是吗?他倒是想要看看,季枕还能维持这表情多长时间!
转身离去,留下一个略带冷漠的身影。
庄容看着自己的屋子,心中有些懊恼,为了不让季枕过得舒服,他特意安排最破烂的地方,却忘了那屋子,就在他的对面。
只要稍微上心,就可以将那处看的一清二楚,同样的,他这里也是一般。
季枕住得不舒服是另一回事,但如此近的距离,却是实实在在膈应到了他!
于是庄容打了道传音符过去。
季枕正想着如何修好这屋子时,庄容的声音冷冷传出,“平日里若无事,莫要随意前来我这儿。”
季枕拧着眉头,庄容这番情况实在有些怪异。
不为其他,而是庄容身为太和山第三代的首席弟子,在外人传来是风度翩翩的,虽然也是清冷,却不会无缘无故针对一人,反而是生性宽容。
但现在看来,庄容分明就在针对着他!
究竟,是为了什么?
季枕垂下眼,眼里的墨色越发浓重,脸上却是一霎那褪尽了血色,极其苍白。
庄容坐在案前,手轻轻敲着案面,心中不停想着季枕这事。
毫无疑问,他上一辈子若经历的事,与那《仙途缥缈录》虽有极大的差距,但有一点却是可以确定的,季枕是绝对的主角,他会位极万人,而他是炮灰,会因为男主而死无全尸。
这一事,与原著描写的完完全全雷同。
庄容若是顺着上一辈子重新走下去,或许又是最初的结果,被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劈得灰飞烟灭。
他想得到这结果才是怪事!
心中一早就恨不得将季枕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了。
以前他无法阻止这事,但现在不一样。上辈子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庄容随便弄几件出来,都能弄死季枕。
退一万步说,就算季枕自带男主光环,他最后的结果还是免不了一死,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季枕,为他做尽嫁衣。
庄容深吸口气,如今是金丹大圆满的修为,在三代弟子中名列第一。而季枕不过刚刚入门,只有练气三层。
但他知道,用不了多久,季枕的修为就会突飞猛进,直至超越他,成为太和山第一人。
那般可怕的天赋,连庄容都感到心惊。
想要真正打败季枕,实力很重要。于是,庄容就去磨刀霍霍的修炼了,让灵气在体内运转十二个周天,周身说不出的通畅。
一夜无眠。
第二天庄容忽的睁开眼睛,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他现在的修炼速度似乎更快了。虽然想不出缘由,但是对于庄容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至于天道厚爱,庄容只能嗤笑两三分,所谓的天之骄子是另有其人,他顶多就是天道之子脚下的一块石头,等着哪一天没有用处时被毫不留情的踹开。
庄容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衣襟,下了长榻,打开门,入目的是满院的青翠欲滴,清凉悦目。
他细细打量着这里。
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檐角出时不时滴落从叶尖滑下的露珠。
西墙下的那棵桃花开得正好,东曦既驾,桃花怒放,层层叠叠,像极了从山顶处遥遥往下看的百里胭脂云色。
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
目光接触到对面的小屋中,以他的修为目力,里面的人在做什么他是看的一清二楚的。季枕正趴在半旧的桌面上,脑袋枕在双手间,纹丝不动,看着睡得正香。
呵,小小年纪,养成如此懒惰习惯,心怀不轨倒是一点儿都没有冤枉他。
庄容拧了拧眉头,想转身就走,来个眼不见为净。不过他还是忍耐住了那种冲动,遥遥站在远处,手里拈花,面无表情。
片刻之后,原本熟睡了的季枕猛地睁开眼,一层薄薄的冷汗从漂亮的五官下沁出,眸中闪烁着眸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尤是那种噩梦后的惊魂不定与微恐。
庄容隐隐约约看到季枕呢喃了几个字,不过隔得远声音过于轻微,他倒是没有听清楚。
那边的季枕揉了揉额头,由于刚睡醒而生出的迷蒙一瞬间散的一干二净,余光若有似无的飘到一旁。突然感到脸上有些湿润,季枕伸手一抹,掌心处留下一片淡淡水痕。
抬眼一看,屋顶处破了一个大洞,露珠正一滴滴往下落着,正好洒在他的脸上。
这屋子……用年久失修形容都算是好的。季枕昨日收拾了好几个时辰,才勉强能住得下人。不过若是遇上阴雨天气,他还不如在外面留着雨中漫步为好,因为实在是住不得人。
更让他觉得疑惑的是,自己这位新师兄那让人捉摸不透的态度。
季枕眨眨眼,庄容那神情分明便是在针对着他。
这位首席师兄是怎样的人,他初来到玉清山也是多有耳闻,无外乎就是天赋异禀,兼之清贵有礼,是万千女修的梦中情人。
一个人,里里外外能有如此的不同,若不是装得太彻底,便是他看另外一人不顺眼。但若是装,也没道理在他一个练气弟子面前露了馅,还是毫不掩饰的针对。
对于此,季枕更倾向于后者。
不知想到了何事,他的面色一刹那间褪尽血色,原本就白的肌肤呈出一种冷白的颜色。
有些不确定叹口气,季枕的草草收拾了一番,然后出去准备将这屋子重新翻修一遍。
刚到门口,一道残影如风般朝他而来。
季枕神情微冷,待用余光瞥见站在那处的人时,生生顿住脚步,任由那道残影从他脸上擦过。
一道微弱风声过后,季枕感到脸上微痒,还带着淡淡疼意,却不足挂齿。
季枕想着可能出血了。
季枕转身去,看着白衣墨发倚墙而站的青年,有些艰难移开自己目光,面无表情的,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独有的质感,“师兄。”
庄容轻哼一声,视线掠过掉落在地的花瓣,再慢慢转到季枕身上,冷冷开口,“无恶峰俗务众多,平日里无人打理,你既然闲来无事,不如交由你处置好了。”
庄容这一番话说得理所当然,偏偏他容貌生得极好,即便是冷笑着也带有一番风韵。
季枕身子一抖,不敢对视他的双目,只是轻声应了声是。这番模样看在庄容的眼里,便是他盛气凌人,而季枕敢怒不敢言的表现。
顿时心下满意了些许,却也不带好脸色说道,“无恶峰说大不小,再者,既然来了此处,便自己琢磨着状况。好了,你先去忙吧。”
说完之后,也不看他的脸色,径直御风而行上了无恶峰顶处。
风声凛冽,庄容突然觉得自己的额头有些发烫,隐隐约约的一点,一时间又异常剧烈。
烫到发疼。
似乎被铁在上面烧了一个烙印,尖锐的疼。庄容身形不稳,一个踉跄,差点儿从空中掉下。
按捺住那股痛意,庄容好不容易来到了峰顶之上。无恶峰本就是玉清山灵气极足的主峰,而峰顶处,云雾缭绕,灵气精纯,更是让人仿佛置身于仙雾之中。
无恶峰长年无人,此处自然也不例外,除了偶尔传出的鸟鸣声之外,静谧无声。
庄容绕过前方那块高大玄石,随着一道曲径迅速走去。
潺潺流水,清响泠然。
一方清凌凌的小湖展现在眼前。
庄容走过去,湖水里也瞬间映出他的影子,脸还是那张脸,端方如玉,温和之中尽是清冷。
一片叶子倏忽落到湖面上,泛起一圈圈的涟漪,皱褶了那张让人惊艳的容貌。庄容一皱眉心,指尖轻轻触碰了下水波,略有些朦胧的水面瞬间变得清晰。
清清楚楚映出他的脸庞。
额头处还是被火烤炙了一般的发热,滚烫滚烫的,似乎燃成灰烬。
庄容咬着牙,看了好一会儿,没发现自己的脸有任何的变化,而那股尖锐痛意却越来越明显,脸上沁出一层薄薄的虚汗,看来也是痛到了极致。
指尖一抹额间,烫到指尖发红。
说来也是奇怪,除了额间处异于常人的滚烫之外,身上其他肌肤的温度却是平常的温度。
来不及多想,庄容一撩衣摆,端端正正坐下盘膝打坐,任由身上灵力在身上运转数个大周天,而方才因为季枕之事带来的一丝满意早被消磨得一干二净。
不知过了多久,滚烫到不行的额间温度才渐渐下降。睁开眼,眸里闪过一丝疑色,袍袖一扬,湖里水珠自动凝聚成一块水镜,庄容的面容没多大变化,唯一不同于方才的便是,方才滚烫到让他几乎承受不住的额间,出现一道纹路。
是绛桃,重瓣,小小的,绯丽至极的颜色。
突兀的横在额间,非但没有诡异之感,反而为他的面相添加了几分风流之感。
庄容看着,不自觉伸手轻轻一抹,额间没有任何变化,这绛桃仿佛是印记一般,天生就印在他的额间。不知是不是错觉,庄容觉得他的手触碰的一瞬间,颜色似乎又鲜艳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