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季枕比试
庄容的手有些冰凉，又是出了大力气，碰上季枕的下巴，似乎还可以听到骨头发出摩挲的声音。
仿佛只要再用力些许，就可以捏碎他的下巴。尤其是，庄容如今的表情还不甚美妙。
少年的身体有些颤抖，颇有些可怜兮兮的抬起头，原本板正的表情一下子破了，“师兄，我、我没有。”
到底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没有经历那些风浪，也未曾位极万人之上，即便是平日里故作看成，如今在庄容看来，也是拙劣的很。
装，装？如今可是装不下去了。
庄容可没有一丝怜惜心理，声音冷冷清清的，“是吗？”
他自是知道季枕如今没有能力做出何种能危害到他的事情，不过是咽不下上一辈子的那一口气，迁怒于眼前的季枕而已。
“既然没有，那日后就安守本分着，莫要做自寻死路的事。”庄容指尖划过他的下巴，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下一刻便迅速抽回手，语气带着警告之意，“若是下一次被我发现，我定不轻饶，下去吧。”
季枕听了这话，身体又是一颤，眼里尽是疑惑不解，看着庄容时，又尽力压抑了所有情绪，不过是转瞬的功夫，季枕又低下头，轻轻说道，“师兄，知道了。”
眼角处带着一抹淡红，眉梢处流露淡淡的倔强……很是让人升起□□感。
看着这样的季枕，庄容心里顿时升起一阵淡淡的快意，一挥衣袖，嘴角噙着笑意，然后入了自己屋子。
等到庄容进去之后，季枕才抬起头，眼眸里浸了一层浓浓墨色，幽暗深邃，煞白的五官一下子变得让人捉摸不定。
看了庄容的背影许久许久，季枕才狼狈松了松身体。手里紧紧握着的器具掉了也不知，抿了抿刀片儿似的唇，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意味儿。
正准备离开时，季枕脚气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却是庄容不小心遗落的玉牌。
那玉牌约莫少女巴掌大小，光洁润泽，色泽极好，上头雕刻着一个庄字。
季枕看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何物。
玉清山的弟子，向来有各属何峰的玉牌作代表信物，依着身份地位向来不同。而庄容的这一块，用的是上品玉髓雕琢而成，极为贵重。
季枕也有一块类似的，他觉得无用，便一直放入了屋子里。
只不过平日里，无论是内门弟子亦或是外门弟子，若非无重大事情，都用不上这玉牌。而庄容更不用说了，他一年也出不了几次无恶峰，即便是出去了也用不着玉牌，因为他那张脸，便是最好的身份证明。
现在却是掉在了这里，估计是一时大意没注意着。
季枕忙不迭捡起，仔细拂去落在上面的泥尘，在往庄容屋子走了几步时生生顿住了脚步。
看着那紧闭的雕花门，季枕犹豫了下，又将玉牌小心翼翼放入了自己怀中，算了，夺玉师兄现在不愿意见着他，不如改日再还罢了。
应该不差着这一时半会儿。
季枕是新入门的弟子，刚踏入修炼一道，无恶峰又无人教导他，按理说修炼之事是有诸多烦扰的，但季枕却仿佛毫无阻碍一般，无师自通，每日除了处理杂物外，就是寻个平静地方修炼。
自从那日之后，季枕再没出现在庄容面前，甚至是为了避开人，都鲜少回自己屋子中。
他很低调，低调着连长日不出的庄容，都忘了几乎还有这么一个让他咬牙切齿的人。
待他将无恶峰的环境熟悉得差不多时，季枕寻个时间去了趟上紫峰。
这其中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上紫峰为掌门元鸿尊者所管辖的主峰，其中有不少精英能人，少有天赋的弟子也不在少数。上紫峰的弟子大多是剑修，天生骁勇。
也是为了提高他们的修炼之术，因而每隔一段时日，上紫峰便会来个弟子小试，让一些练气期的弟子上去试炼一番。
这对于一些缺乏实战的弟子来说，无疑是个很好的机会。
因此，季枕便过来试试着有没有用处，还特意挑了正是比试的时日。
小比试台上很是热闹，周围围了一圈圈看热闹的弟子，时不时带着旁人的欢声笑语。
季枕默默绕过人群，来到比试台前。
现在站在上面的是个粗犷大汉，虬髯胡须，身材高大，脸上冒着热汗看着台下的人，“还有谁想上来吗？哈哈。”
季枕感受了一下，粗壮大汉是练气六层的修为，在这里的人中，算的上是中上。往不远处看了一眼，那处躺着一个人，被人扶着站起来，狼狈不堪。一刻钟前，那人还在比试台上。而一刻钟之后，季枕亲眼看着他从比试台上被人扔下来。
在场的大多都是刚入门的修士，或者是天赋极差在门中混着日子的人，看到粗犷大汉出手如此重，一些蠢蠢欲动的人纷纷都顿住了脚步。
他们不傻，想着自己或许无法赢得过那大汉，自然也不想做那个出头鸟白白被人出了气。一时间那处静谧无声，偶尔听得到一两人的低声细语。
季枕纵身一跃，身法灵巧上了小比试台，尚未成长的身姿在一群大汉中格外显眼。
尤其是那张脸，虽然是冷眉冷眼，却漂亮得不行。
粗壮大汉看着季枕，愣了愣，然后大笑起来，脸上带着轻视，“哈哈，我不欺负小娃娃，你小子运气好了，哪凉快哪里待着去。”
这话一出，台下众人也跟着闹腾哄笑起来，一片热闹。
季枕冷着脸，不管那些人的难听话语，只是看了眼粗壮大汉，目光深沉，然后食指在他面前轻轻勾了勾。
这在他们看来无疑就是一个挑衅的动作！
粗壮大汉瞬间变了脸色，“哼，既然你小子不识趣，那我就得好好给你一个教训了。”说罢，扛着手上的大刀冲上去。
就在他们都会以为，这脑子有点不正常的少年，会被粗壮大汉狠狠扔到台下时，季枕忽的移动了身影，如风一般利落灵巧，握住拳头，狠狠出了手。
季枕的动作很快，快到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粗壮大汉就已经被打下小比试台。粗壮大汉在下面捂着手臂，嗷嗷大叫着，看起来痛苦极了。
这时候没人再笑得出来，看着季枕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季枕没有穿无恶峰的弟子衣袍，因为他并没有那衣袍，而季枕也从未跟庄容提起过这事儿。
他穿的是一身简简单单的粗布衣裳，像个俗世的人更多过于是个修士，季枕冷冷看着他们，面无表情说道，“下一个，再来。”
那一处一直在看着热闹的柳月章转身说道，“这少年好生眼生，啧啧，出手倒是蛮重的。”
“嗯，他是个可塑之才。”沈络秋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之词。
他是见过季枕的，自然也知道他是何人，不过看着这手段，想罢心性也是差不了哪儿去，只是不知道在庄师兄那处过得怎样了。
沈络秋知道这是谁，他们可不知道，只当了季枕是新来的弟子，都有些兴致勃勃看着上面。
季枕的语气很淡，说是惜字如金也不为过，只是这冷冷淡淡的语气，却能莫名勾起别人的怒火，尤其还是旁人刚看了他出手的动作时。
很快就有人忍不住了，上了台之后凶狠狠盯着季枕。
这人的修为比他高。
季枕看了一眼便下了定论。不过也没在意，示意那人先出招。
季枕握紧了拳头，迎上对方的招数。
“师兄，我见着这小子倒是挺有信心的。”柳月章将拈起一颗小灵果放进口中，随口说道，“同是练气期，只不过，这差距便有些大了，我看吧，他是自讨苦吃。”
练气期共分七层，季枕不过是练气五层，而另外一人则是接近了练气七层。别看只是一两个小境界的差距，若是论着实力，前者定不是后者的对手。
冯媛摇摇头，瞥了一眼上面的小比试台，说道，“你这话过于绝对了，古来实力不如对手最后却是碾压性胜利的人也并非没有。”
不仅不是没有，而是很多，而他们玉清山就有一个。
庄容尚未结丹时，就曾在仙门大比试中击败一金丹修士，自此一举成名，成为别人口中励志自家弟子的天才。
柳月章嗤笑一声，顺手将一颗小灵果塞入沈络秋嘴里，“师姐别说笑了，你以为所有人都是庄师兄那样的变态吗？我看啊……”
柳月章话音未落，就听到一声凄厉惨绝的喊叫声，抬眼一看，好家伙，方才还在比试台上的那人，这时已经被摔到台下，正捂着肚子一阵鬼哭狼嚎的，那声音堪称那一个的惊天动地。
而季枕，还是一脸淡漠站在上面，面无表情看着台下。
柳月章，“……”打脸来得真是特么快。
冯媛嘴角带着笑意，对着柳月章说道，“师弟，人不可貌相。”
“只是……运气好了些罢了。”柳月章继续狡辩，表情讪讪的，“我看下一次，他绝对不会如此好运了！”
说罢，用手戳了戳一直不说话的赵武。
赵武虽有个凶悍的名字，却是个长身玉立的青年，外表斯文干净，眉宇间不时间流露一丝锐利之色，显然也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柳月章眨了眨眼，“止戈师弟，你说是不是？”
赵武好脾气笑笑，“华师兄，这与运气无太大干系，你别瞎猜了。”
柳华，字月章，赵武比他小几个月，因此一直以华师兄相称。
这话一出，几人都好不厚道笑了起来，赵武这话……还真是形容得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