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几天的打扫之后,司家迎来第一批客人。
司家是大家族,司无邪的父母恰好在家里都是老大,弟弟妹妹加上晚辈成群,在一起过年特别热闹。以前也偶尔为去谁家过年吵过架,但因为他的父母忙,过年回不了老家是常事,逐渐演变为聚集在司无邪家里过年。也正因为如此,他的父母才特意买了个上下加一起四百多平的房子。即使这样,每年过年的时候,还得有人打地铺。
第一批来的人中,司无邪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特意一起来了。司无邪知道来者不善,果然一进屋,连鞋还没换,就数落起司无邪欺骗父母十几年的事。
老一辈的司无邪尚可以忍,但同来的姑婶姨舅妈之类的一顿絮叨,司无邪可不打算忍了。招呼没打完,他就拉下脸回自己房间看书去了。
司无邪脾气不好,所有亲戚都知道,以前怕他抑郁发作,不敢惹他,现在不敢惹成了习惯,看他说甩脸就甩脸,也没人多说什么。
人多了,干活也轮不到司无邪了,司无邪想看书却看不进去了。人一旦空下来,不由自主地,想知道武以言在干什么。
一定是在做实验。
自从有一天发现武以言一边在视频里睡觉一边做实验,司无邪就尽量减少和武以言视频了。毕竟,他那个实验危险性还是挺高的。
司无邪今天大概是被唠叨烦了,特别想和武以言聊天。忍了一会儿,司无邪发了个消息:
——忙什么呢?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武以言才回消息:
——在吗?
——在
立即发过来视频申请,司无邪一打开,就看到武以言那张笑得好像占了多大便宜的脸,看到视频连上,武以言先对着视频嘟嘴亲了一下。
司无邪不由得笑了。
“忙什么呢?”
“做实验。你今天不用劳动改造吗?”
“不用,家里来了很多亲戚,就不用我干了。”
司无邪又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家?”
“不回去了,我爸妈到学校来陪我。”
武以言的父母更牛,两个人都领导实验室,都有国自然课题,平时国内国外飞,夫妻俩都很少见面,一家三口在一起过年更难。今年如果不是因为武以言的病,他的父母也不会推掉早就定好的国际会议。
大概在他们心里,太放心武以言,所以才会对他关心太少,才会在没发现武以言居然得了抑郁症,现在想要弥补吧。
武以言的父母是在年前两天到学校的。武以言带他们逛了一圈,买了点年货。三十晚上,吃过丰富的外卖,武以言的父母就要和司无邪家人视频。
两家也是不打不相识,互相拜过年,再一次道过歉,家长给对方孩子转过去大红包,倒好像双方父母是多年朋友。
后来又收到武以言的红包,520元。
司无邪大冷天躲在阳台上,和武以言聊天。家里亲戚多,他的卧室住了两个小屁孩,已经睡了。
司无邪往阳台跑了好几趟,才在零点钟声敲响之后,武以言父母都休息了,得着机会两个人单聊。
视频一连上,就看到武以言快贴到屏幕上的谄媚的大脸,
“师弟过年好!快给老公拜年。”
司无邪冷着脸,看他把两个称呼无缝连接。
武以言讪笑了一下,改口道:“好吧,来给师兄拜年。”
司无邪还真不好驳师兄的面子,何况他真的想好好给他拜个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自己家三十几口人和武以言那边冷冷清清三个人一对比,司无邪怎么都觉得武以言可怜。
“师兄过年好。”这话是由衷的,心情也是真的祝福,但却被武以言破坏了。
“师弟给师兄拜年,怎么还不磕个头?”
司无邪的脸又冷了。
“好好好,我说错了,别生气,”武以言立刻求饶,“等你回来,我让你跪着起不来。”
司无邪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本来生气着,可是脑补了一下自己跪下可能做的事,更生气了。还脸红了。
不管武以言怎么欺负他,或许因为是被强迫的,司无邪尚可心态平和。
但如果让他主动做这些事,或者事后想起来,司无邪还是会害羞,惭愧自己居然是这样沉迷欲望的人。
武以言看他更生气了,不遗余力地继续哄他:“别生气了,宝贝,要不我跪,我跪下给你骑。”
“行了,”司无邪知道如果不打断他,他那狗嘴里绝对吐不出象牙来,“你爸妈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
“怎么突然要和我爸妈聊天了?”
“就是相识是缘分嘛,大家也算朋友,互相拜年应该的。”
司无邪可不信他那个邪。双方父母唯一一次见面,是在司无邪把武以言打进医院之后。
司无邪的父母拼命道歉,给武以言存了不少医药费。
武以言的父母虽然也生气,但更多的是感觉神奇,怎么看高中生一样的司无邪,都不像能把武以言打进医院的人。
除此以外,双方父母就没有什么交集了,相识的缘分、朋友之类的,谁能信?真当他司无邪是傻的吗?
司无邪也不多说什么,就只是盯着武以言装,听他瞎掰。
武以言掰不下去了,沉默了,犹豫了半天,才说:“我跟我爸我妈出柜了。”
他看了一眼司无邪,又躲开他的目光,“现在他们知道,你已经是我媳妇儿了。”
这话有两个信息,一个是他的柜里装的是司无邪,而“已经”的意思大概是:他们已经有过实质性接触了。
司无邪不由低吟了一声:“靠。”
“对不起,你的东西都在宿舍里,我忘记收起来了。”
司无邪感觉武以言是故意的。
武以言又接着说:“这事你就不要管了,你也不用跟你家里人说什么。你家里人太多。而且,你还未成年。”说到这里,武以言的表情明显暗了下来,不过他很快又给了司无邪一个自以为自信的笑容,“都交给你师哥,我会处理。”
司无邪叹了口气,靠在墙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听武以言继续唠叨。
“今天晚上特别想你。等你过了门,咱俩年年一起过年,好不好?
“在你家或者在我家过都行,咱俩半夜十二点办事,等于一次办两年,看你哥厉不厉害......”
武以言的话题又拐到了色彩斑斓的场景描述上,司无邪听着听着,脸红了,心也热了,还有小腹下也要燃烧了,不得不打断他:“靠!我一大家子人呢!你让我到哪里冷静去?”
武以言嘿嘿嘿地笑:“宝贝让我看看呗。”
“我这是在阳台上!”
“是,我看到了,挂着红灯笼。红灯笼更好,有气氛。”
司无邪想拒绝他,可是舍不得。
今天的武以言,给他一种怪怪的感觉,感到了他没有安全感。急于出柜,急于连表白都没有就宣称自己是他媳妇儿,似乎这样才能有一点安心。
问题是司无邪并不觉得自己能给他这种安全感,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累了,烦了,就会离开武以言。
似乎猜到自己注定会离开他,所以在那之前,尽量宠着他点,所以武以言之前那么多变态的要求,司无邪都忍着了。
司无邪听听屋里的动静,该歇的已经歇了,该打麻将的正在热火朝天,大家也以为他早睡了吧。
他面对着墙角,掀起衣服,拉下裤子,给武以言看。
冷风灌进来,司无邪哆嗦了一下,耷拉下去了。
武以言却惨哼了一声,将镜头往下一送,司无邪看到小武以言更坚强了。
司无邪在阳台冻得几乎上蹿下跳了,才把小武以言哄趴下,断开视频前,武以言说:“回来一定干死你。”
司无邪没有失眠的经验,但入睡前他还是想了很多。
武以言出柜了,如果司无邪还是这样偷偷摸摸的,其实对武以言不公平。
他倒是觉得出柜之类的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家里亲戚实在太多,司无邪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而且司无邪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同性恋,只不过他的第一个性伴侣恰巧是个同性罢了。
而且司无邪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恋上了武以言。诚然他现在是喜欢武以言的,但也不是非他不可,没他不行。如果现在让司无邪离开武以言,他大概也会挥挥衣袖,不带走一丝云彩。
在那之后,也许不会碰到武以言那么好的人,虽然好不好也不好说,但司无邪本来也不觉得爱情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所以还是不要出柜了吧,他们两个能走多远还不好说。
武以言的父母在学校呆了也就一个星期,司无邪家的亲戚也迅速减少。元宵节这天,两边都清净不少,早早他们就开始视频聊天。
或者说是视频聊骚。
离开学返校也不远了,武以言也越发等不及了,几乎要顺着电波爬过来跟他相会。不仅把司无邪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看个透,还要求他摆姿势,做动作。
司无邪烦了,直接关了视频,武以言有发过来几次视频申请,都被他无情地挂断了。
最后武以言发过来一句:
——看你回来我先弄死你,还是我先被你憋死。
司无邪噗嗤一声笑了。
后来还是没忍心,主动连接视频,摆摆姿势,做做动作,把小司无邪和小武以言都累趴下了。
关掉视频,司无邪躺在床上喘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他其实也挺急着返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