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 “小姐,守门的阿得说有人送来了一封信。”小丫鬟惊讶的叫道。
婍良接过,打开,意料之外的不是关于当前时局的消息,而是一封已经放了很久的旧信。
看着昏黄的信纸,还有纸上熟悉的字迹,她心间忽然涌上一阵疲惫,不想再看,对小丫鬟道:“收起来吧。”
小丫鬟过来刚准备拿走,又听得主子说:“算了,还是看看吧。”
主子这反复的态度让小丫鬟很好奇,到底是谁写给主子的信,怎么一会儿不看一会儿又要看的。
信纸有好几张,上面残留些余檀香味,是他惯常用的。第一张纸写着对她的问候,似乎很担心她会过的不好。这样熟稔又陌生的语气,婍良看着,慢慢地闭上了眼。
后面的,不用看了。
“把火盘端过来,烧了吧。”
“小姐你的信还没看完呢。”小丫鬟的眼睛可尖着呢,她看到主子才看了一张,后面的信可都没翻开呢。
“不用看了。”婍良等说出口才发觉自己的语气满是沧桑。
她怎么就满身疲惫了,却还一无所觉。
她这样,东奔西走,来来往往,没有方向,找不到目标,真的累了。
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可她一事无成,她没有遗憾要挽回,她没有心愿要实现,她没有爱的人要去珍惜。
她仍旧独自一人行走于天地间,不,还有一个,她手贴向腹部。
她还有孩子。
她不能再浑浑噩噩。
“小橘,对你来说,有什么事情是你即使是死也要去做的吗?”
小橘认真的想了想,回答道:“我想攒够钱,然后去找我姐姐,我要接她回家。”
小橘说过,她有个姐姐被家里人卖了,卖去了很远的地方,她一直都等着自己长大,然后就可以去找姐姐。
“真好啊。”大家都有要做的事。
“小姐你没有吗?没有要做的事吗?”小橘很不解,今天的小姐怎么语气这么悲伤呢。
“有的。”婍良重新拿起信,又重复道:“怎么可能没有呢。”
看小姐又在看信,小橘不再打扰,安静的退出了房间。
萧灵昀从前是太子时就是报喜不报忧,什么事都憋在心里,现在更是半字不提他的处境,连以往的回忆都不再谈。
可却字字关心,句句深切。
这样的,这样的好,这样的好只会让她生出怨气来。
她宁愿他在她面前软弱,狼狈,痛苦,也不要他总是冷静,总是自持,总是万分的疏离。
不要她参与,不要她帮忙,只想把她推的远远的。
好像这样她就不会再受他的影响,就会过的很幸福一样。
他从来都是这样,不管她的想法,固执的冷酷的一意孤行。
她不一定能帮上忙,如同神机妙算的诸葛给他一条出路,但她知晓先机,她可以违背自己的准则的。
真的。
如果连这个机会都不给。
她这多出一次的活命岂不显得好笑。
一事无成却又庸庸碌碌。
连杀害自己的凶手都没找到。
想到曹俨,想到他的禁锢与伤害,还有他的喜欢与深沉。
她不明白是从何而来,她没有被他喜欢的愉悦,反而只让人觉得痛苦。
她无法理解他那极端的想法,她的…孩子日后也不能学他的父亲…
“约曹大人见一面吧。”
“我怕他不会见您。”
“他会的。”
如果真的不想再见她,也就不会派他弟弟来堵人了。
“有人在门外,想见您一面。”
婍良站起来,房内的人隐去,问:“是谁?”
“她说您出来就知道了。”
“那就出去见见吧。”她已经猜到是谁了。
深蓝衣裙洗的发白,长发飘飘,她站在门下,目光直直的看了过来。
清秀的脸上是盈盈泪水。
“小姐…”素玉低喊。
“你来找我有事?”语气冷漠的像对一个陌生人。
“一直都想找小姐,自从你离开了曹府,奴婢就想…就想小姐您离开也好。”
素玉用手抹去脸上的泪,“可是奴婢又听说…听说小姐您又回来了…”
“长话短说吧。”婍良打断她。
素玉三两步走上来,砰的跪在她面前,细声道:“我知道,小姐您不相信我了,无论是现在,还是从前。可是,素玉以性命发誓,我对小姐您从无二心。”
“你到底要说什么?”婍良忽然觉得无趣,她曾经为素玉的背叛心痛,可到了今日,就是她跪到自己面前。
她内心竟一点触动都没有。
真是时移日易。
“只是想告诉小姐您一件事。”素玉递给她一个纸袋。
她没有再掩饰,站了起来,“我以后都不欠您了。”
“灵昀…萧灵昀他现在在曹俨的私牢里。”素玉转身,“这是我一直都想告诉您的。他一直都没有死,过去是,现在也是。”
“素玉,你…”婍良想问,你是不是,是不是也重来了一次。
可好像也没有问的必要了。
“小姐记得把纸袋打开。”素玉屈身行退礼,“惟愿小姐安好。”
最后一句她是真的。
对不起,这一次她还是背叛了她。
不过她还是告诉了小姐。
起码,这一次小姐您会有警惕心了。
“备马,去西郊。”
路上,婍良打开了纸袋。
“小心!”
一只飞箭射中了车门,把车帘掀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侍女掀开车帘,问道。
车夫心有余悸,正捂着胸口,刚才那只箭差点擦过他的脸。
忽地车夫惊呼道:“有人!前面来了一大群人。”
黑幽幽如幽灵一般突然出现在树林里,他们行动速度极快,一晃眼就到了马车前。
“你们是何人?”看到他们汹涌的阵势,侍女色厉内荏道。
“接夫人回去。”
“接夫人回去。”
“接夫人回去。”
队列整齐,声音洪亮,形成压迫之势。
侍女吓得关上了车帘,向里头寻主意:“小姐他们…”
“下车吧。”
原本去西郊就是个借口,只是为了入瓮。
他按捺不住了。
重回旧地,一屋一瓦都是原样,可从未有给过她亲切感。
她随意拿下花架上的书,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大人很快就会回来,还请夫人您再等等。”
地下私牢里,血肉腐烂的味道充盈于室,地上淌着血水与污水,正中央处摆着一个大火盘,上面的铁板烧的正呲呲作响。
没有行走声,没有风声,密闭的牢狱里,只有耳朵贴到地上,才能听到极低极微弱的□□声。
“他招了吗?”一个侍卫服侍的男人走了过来,问审问的私卫。
“还没有,他的嘴太硬了,还要再治一治。”私卫忍不住抱怨,“大人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就一个晚上的时间怎么可能撬开他的嘴呢。”
“大人,夫人请您回去了。”
远远的脚步声传来,惊动了最里面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