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到了，用我送你上去吗？”
苏涵一摇头。
“谢了，不用。”
看着正在解开安全带的苏涵，俞唐忽然开口：“我怎么感觉，你对那个花影，好像戒备心很重似的。”
苏涵手上的动作一顿，但也只是一瞬。
“有吗？没有吧，我只是不喜欢自来熟，太热情有点不适应。”
然后不待俞唐接话，径自就打开了车门，朝他摆了摆手。
“走了，明天见。”
看着俞唐的车子离开之后，苏涵一转身，险些撞到人，吓了一跳。
“啊！”
还是来人伸手扶了她一把，才不至于摔倒。
“你又夜跑？”
景灏没出声，目光却看着俞唐离开的方向。
这个男人，好像就是上次在楼下等苏涵的男人吧……
“见你回来的晚，怕你又被抢，想下来看看。”
他说的很直白，没有掩饰什么。
苏涵笑的眯起了眼睛。
“这么好心？”
“嗯，怕你出事我自己没法继续住在这儿了。”
“……”
刚刚还眉开眼笑的一张脸，瞬时就拉了下来。
真的，后面一句话不说也行的。
两个人就肩并着肩，从小区大门朝单元门口走过去，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等电梯的时候，苏涵忽然仰头看向身侧的男人。
“哎？你给我讲讲你那个年代的事情呗。”
难得的，景灏竟然没有直接拒绝她。
“讲什么？”
“就讲讲……”
话未说完，苏涵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上，明晃晃的两个字。
花影。
不小心瞄到一眼的景灏当即楞了一下，随后皱起了眉头。
等苏涵挂断电话时，再一看景灏，瞬间瞪大了双眼。
这一张黑脸，要是不认识他的话，她都能觉得是包公再生了……
“你…你怎么…了啊……”
景灏没说话，直接迈开大长腿进了电梯。
两个人隔着电梯门，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你……”
没继续听苏涵说话，景灏直接抬起下巴指了指自己按着电梯按钮的手，眉宇间带着一丝不耐。
“不进来？”
缓缓上升的电梯里，苏涵噘着嘴。
什么人啊这是，莫名其妙……
“刚是谁给你打电话？”
闻声，苏涵扭脸看他。
“哦，是我一个新同事。也不算是新同事，就是来我们单位学习的。”
“今天刚来，本来她想送我回家，刚打电话问我到没到。”
见景灏没接话，她又露出好奇的目光。
什么情况，他以前可没“关心”过自己这些……
“怎么了？”
“叫花影？”
“嗯，叫花影。感觉还挺少见的姓氏。”
顿了一下，她又有点纳闷。
“怎么了，你认识？”
“不认识。”
看着电梯门打开瞬间，一双快步走出去的大长腿，苏涵紧跟了上去。
“那你还给不给我讲你那个年代……”
却见景灏一个回眸，眼底的情绪一言难尽。
“很晚了，早点睡觉吧。”
*
城东一座小洋楼里，吴非与花影相对而坐。
“舅舅……”
吴非倒茶的手一抖，“可别这么叫，外人面前没办法，这会儿你可别再叫我舅舅了，阴阳怪气的。”
花影笑的娇艳。
“其实我叫你舅舅，辈分上也没问题啊。”
抿了口茶，吴非点了点头。
“这么说也没错，毕竟你从生下来，我也拿你当自己闺女一样的。”
“不过，那个苏涵，你真的觉得她见过景…见过陛下？”
闻言，吴非的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声音也不如刚刚轻松。
“直觉吧。”
“陛下的墓葬被发现之初，我听我下面的人说，是她最先发现了其中一条暗道，进入了其中一间密室。而且，她居然问我，玄靖年间，景帝，景泽宇的事情……”
“你说，这难道都是巧合吗？”
花影用食指卷了卷自己的长发，妖艳的眼尾一挑。
“确实有点太巧了，但也不能说她就是见过陛下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大红色的指甲，“何况，我今天跟她稍微打了一下交道，也没觉得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值得我们陛下和她接触，还自曝身份？”
长吸了一口气，吴非放下手里的茶杯。
“但陛下在我们没注意的时候确实醒来，并且消失了。这件事，很严重。”
“嗯，严重是真的，尽快找到他才是正事。”
“不过，千年前……活下来的人，到底有几个？除了你和我，还有谁？”
这是一个吴非长久以来闭口不谈的话题。
花影也没催，就一边低头摆弄自己的指甲，一边不时抬眼看他。
沉默了许久，吴非终于开口。
“当年，小神仙一共炼了四颗丹药。其中三颗，给了陛下。陛下除了自己吃下一颗之外，另外两颗，分别给了我和裴赫。至于小神仙手里的另一颗，你知道的，最后，到了你的手里。”
花影缓缓点头，想到记忆深处的故事，不禁勾了勾嘴角。
“嗯，四个人，除了你我，消失的陛下，那裴赫，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
“醒来这么多年，依然没有找到他。甚至，我不清楚他有没有醒过来。”
“没醒过来？”
花影一挑眉，“没醒过来，为什么我们两年前去墓地就没找到他了。”
“陛下心思缜密，裴赫的墓地，不一定真的是在那里。而且，小神仙的丹药，本就是出了意外才变成现在的状况。我不能轻易地下结论，裴赫吃下的那一颗，会和我们有一样的效果。”
“你的意思是，裴赫……”
花影原本想说点什么，可见吴非神色愈渐凝重，忍不住改口问道。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想说的？”
起身踱步到窗前，看了看空中的月色，吴非又转回身。
“我最近开始有些怀疑，也不是怀疑，只是一种推测。当年，小神仙真的只炼制出来了四颗丹药吗？小神仙，他自己还活着吗？”
花影也起身，一步一步走向窗前。
细高跟鞋一下一下踩在地砖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反正也出了意外，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咯。”
吴非点了点头，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还是要先找到陛下才是真，我每个月都会去他的墓地查看，在地铁修建队发现墓葬区之前，陛下还在那里的。”
花影深深地看了一眼吴非，笑的深情。
“当然要先找到陛下，从玄靖追到这个时代，我可是用生命做代价的。”
吴非却笑不出来。
千年前他做了那么多，以至于整个玄靖年间在历史上都仿佛消失了，即便已经时移世易，他也不想让这些付之东流。
*
倚在窗前，景灏晃了晃手里的酒杯，里面紫红色的液体沿着杯壁旋涡式的转圈。
花影……
这个名字有千年没有想起来过了。
只是一个熟悉的名字，他眼前就一幕幕反复出现了许多往事。
苏涵推门出来的时候，看到景灏的背影。
他没有开灯，只有月光洒进客厅，拉长了他的影子。
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刚想拍怕他的肩膀，不曾想，面前的人一扭头，四目对视，倒是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哇！”
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惊吓过后，苏涵故作沉静，仿佛自己刚刚根本没想吓他一样。
“哦，还说我这个时代的酒不好喝，偷喝我的红酒是不是？”
景灏没有理她，默默转回头。
小姑娘倒是想的很美，殊不知，即使她动作再轻，他依然听得清她的脚步声。
见他脸色依旧不好，苏涵偷偷吐了吐舌头，并排站到他的身边。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忽然就看你情绪不对劲了。”
“有……心事？”
景灏没接话，反倒是将手中的酒杯递到她面前。
“喝吗？”
苏涵眨了眨眼，你喝过的给我喝？……
一抿嘴，她嘿嘿一笑。
“不用，我再去拿个杯子，陪你喝。”
等她再回来，举着杯子凑到景灏面前，嫣然一笑。
“来吧，就当是报答你前几天陪我喝酒。”
景灏顿了一下，神情有些意外。
但还是将酒杯凑了过去。
“哎，你到底怎么了啊？怪怪的。”
她身子向前探了探，歪头看他。
景灏垂眸，与她对视。
“你不是想听听我的故事，想听什么？”
“哎？”
惊喜来的太突然，显然，苏涵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
“嗯……想听听，你有几个老婆啊？”
什么？
这是什么鬼问题。
他以为她会更关心这个朝代，结果是关心他的后宫？
看出他内心所想，苏涵有点不好意思。
“相比一下，我对这个更感兴趣嘛。”
“我没有老婆。”
他回答的简单利落，言语中没有一丝感情。
“没有？”
不可能吧……
你怕不是身体有什么不可言说的毛病？
“骗人的吧……”
景灏蹙眉，“我为什么要骗你？”
“不是应该什么皇后贵妃，淑妃昭妃，贵人一大堆吗？”
“哦哦哦，我知道了，都是些没有名分的是吧？”
景灏眉头皱的更深，满眼疑惑。
“谁跟你说的？”
“差不多都是这样吧……还是，你身体真的有问题？”
景灏实在是觉得自己听不下去了，抿了一口红酒，沉声开口。
“也有一个，是我母后和大臣送来的。”
“我给了她名分。”
但，也只有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