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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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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燎原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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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微年到底是赌赢了,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贺兰薄都没有对她怎么样,只是相礼以待,她需要什么,便可直接让下人给她置办。

  此外,位于栖梧宫门口的侍卫也撤了,只是出门必须有南烛或北烛跟着。凤微年也乐得于此,总比乌泱泱的跟着一群侍卫要好。

  这样一来,凤微年便能腾开手来计划自己的事情。

  第一步,掌握贺兰薄的日常时间。可能是不再对峙,凤微年渐渐发现,贺兰薄在府里的时间并不长。

  每日卯时去上朝,下朝之后,会直接去汇都院代替皇帝批奏折,晌午没事会回来用膳,下午的时间喜欢喂鱼,晚上很少在府,回来也都是深夜。

  在追踪贺兰薄的日常时间里,凤微年发现,每月十四号到十八号,贺兰薄都不在府里,也不上朝。

  只是不知道到底去了哪里。

  大致知道了贺兰薄的时间,有些事情做起来就方便了很多。

  第二步,熟悉东宫的建筑图。之前她是想通过自己实地考察,来自己绘制,但是发现很容易陷入死角,有些地方,贺兰薄明令禁止不得让人靠近,自己实地考察这个方法只得作罢。

  但,凤微年是谁,这一点点困难怎么会难倒她,一般皇宫的堪舆院在修建府衙,建造宫殿时,都会绘有详细的图纸,宫殿建成以后,一般都会由堪舆院来存放。

  只是她该怎么去堪舆院拿到图纸呢?

  凤微年只愣了一下,就眼睛发亮起来,此时不用更待何时啊。于是跑去了皇宫找陆贵妃帮忙。

  这种事情毕竟关系着后宫妃子与前朝太子之间的关系,凤微年有没有说明用意,陆贵妃起先委婉的摆明了态度,不愿意帮忙,堪舆院又直属于皇上,如果她贸然为凤微年取来东宫建筑图,一旦告知皇上,她就是有理也说不清。

  皇帝虽然不满贺兰薄的所作所为,但没有废太子前,她就不能妄动。

  凤微年见她左右为难,也不急于一时,只是不紧不慢的说,只有知道东宫的详细情况,才能更好的将贺兰薄的消息传递出来,呈给她,而不是每次都要偷偷摸摸等时机。

  陆贵妃一听是为了传递消息,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凤微年拿到东宫建造图纸拓本往回走的路上,忽然有些想笑,这陆贵妃怎么会是贺兰薄的对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心。

  第三步,找出东宫最佳逃走路线,为自己留后路。

  有一段时间,凤微年极其爱往外跑,虽然有人跟着,但是总比待在府里强。

  大陈的国都鹿良城虽没有太|阳||城那般大,但到底是一国都城,到底繁荣了些。

  说实话,她也看不懂鹿良城的布局。出皇宫后,有四条宽广的主路一路从皇宫城门通往鹿良城城门,百姓依四条主街而居。

  整个鹿良城建立在平原之上,不见河流,不靠山脉,虽是一种豪放之局,却难免失了些美学,总叫人不能尽兴,不过,唯一好看的是酉时以后,每家每户的门口都挂着一盏红灯,酉时一到便立刻亮灯,夜里站在城墙高处往下看去,十分壮丽。

  凤微年实地走访了好几处酒肆,最后找到了不归人酒肆,这家酒肆位子有些偏,门口有一颗大松树,店家解释,先祖取意迎客,希望酒肆人来人往,热闹繁盛。

  凤微年倒是笑了笑,这家店之所以能存活下来,便是那一口好酒,清冽醇厚,耐力十分,入口即化,凤微年还未曾尝过一种酒有入口即化的感觉,现如今倒是真切的体会到了,那种绵密的酒感,没有祖传方子,是很难精确把握的。

  凤微年经常到这家酒店来喝酒,一来二去和店家熟识起来,偶尔为了讨好贺兰薄也会给他戴上一壶尝尝,只是,贺兰薄总是嫌弃民间之物配不上他的身份,从不喝,后来她也作罢,懒得看他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不归人虽位置偏僻,倒也十分热闹,偶有些权贵也让仆人从此处买酒。一天,凤微年刚走到门口,里面传来酒瓶碎裂、碰撞发出的噼里啪啦声,以及人的惨叫声,她立刻走了进去,才发现不归人整个门店被砸,老板一家被人按在地上。

  凤微年怎么会不知道商业之间竞争的关系,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立刻派侍卫将前来捣乱的人,抓了起来,闹事之首自然不服,凤微年报了太子名讳,那人立刻面露难色,胆怯如鼠,跪地求饶。

  立了赔偿字据和不在捣乱的守信书,凤微年这才放人走了。

  店家没想到,来人如此尊贵,又救了他一家老小的性命,立时感激不尽,免了她的酒钱,无论何时都可以来喝酒。

  她自然开心。后来,无意中也知道了不归人有一条通往城外的暗道,是早些年皇室为了御敌建造的,后来,其他的都填了,不归人店家家里因为位置偏,大约被遗忘了。

  凤微年忽然眼前一明,天助她。

  至此,所有的计划均已完成,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凤微年一高兴,在不归人喝的有些醉,回府倒头就睡着了。

  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凤微年最近的心情确实不错,还时不的在栖梧殿的小花园里,给花修剪枝丫,拔出杂草,一如在重楼阁一样。

  夏天的尾声来临之前,迎来了一场小雨,凤微年倚在窗台上看外面的雨,打在树梢上,那树枝被雨水压弯,慢慢的从稀松、细长的树叶中间渗透下来,很慢很慢,压着些雨珠,倒是别有一景。

  大陈喜好合欢花,这栖梧殿中有好几颗栽种数十载的合欢花树,正如同一个中年正盛的人,不断的长大,不断地遮风挡雨,甚是好看。

  凤微年倚在窗台上,看久了雨,看久了树,却忽然悲从心来,快八个多月了,从冬末到春天,到夏天,如今马上入秋了,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能让慕容极、摘星揽月都未曾发现半点蛛丝马迹。

  慕容极也就算了,毕竟在一切也就六七年的时间,可是摘星揽月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竟然半点也未曾发现什么不同吗,真是叫她寒心。

  夏末的雨总是有些缠绵,经历了一夏的炎热,老天仿佛发了慈悲一般,让这场雨彻底浇灭了残存在大地上的热气。

  凤微年是很喜欢下雨天的,以前无论是在靖朝还是在大梁府,她都喜欢在雨天支起一把伞,临荷弹琴,偶尔,兴致来了,便让揽月给她拿一坛酒来,兴之所至,一边喝酒,一边赏雨打莲蓬,一边弹琴。

  后来,慕容极会陪着她在翠亭上赏雨景,偶尔她弹琴他拿起萧配合着她。

  只是现如今,感觉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此时没有萧、没有酒、没有那个人,这雨景竟然失了色,没了味,反而滋生了些厌烦之感。

  凤微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烦什么,在屋子里待得也有些乏味,所幸穿了件衣服,拿了一把伞让南烛跟着往东宫花园走去了。

  两人漫无目的的在路上走着,不得不说,一场漫长的雨袭来,又冷上了几度,凤微年穿着薄衣,嘴巴也变成了浅紫色,冷的发抖,南烛发现了,让她在原地等着,回去给她拿了衣服。

  凤微年没有在原地等着她,沿着往花园去的路慢吞吞的走着,如同踩着蜗牛。她漫不经心的盯着一处看看,又看看那处。

  忽然,远处两个人影并肩走着,凤微年不经意的一眼,却忽然愣住了,又急速的看了过去。

  她不敢相信的看了看,怎们会,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凤微年不自知的跟了上去,那两人去的地方是贺兰薄喂鱼的荷花廊。凤微年不敢靠近,只站在荷花走廊的入口,一颗大树后面。她静静的望着里面的人,怎么也不敢相信。

  当她无数次睁大眼睛,眼睛传回的两人就是同样的两个人时,一切在凤微年的脑海里清晰起来,她这才如梦初醒。

  南烛找到她的时候,凤微年没有打伞,伞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她浑身湿透了,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头发湿哒哒的黏在头上,乱七八糟的,嘴唇冻得乌紫乌紫的,颤抖的厉害,整个人像是被水泡过一般狼狈。

  南烛将衣服披在她身上,又打着伞,叫了好几声,凤微年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她,傻兮兮的笑着,也不说话。

  两人回到栖梧殿,北烛给她准备了热水,赶紧将她泡在热水桶里。

  凤微年严厉的告诉南烛和北烛,这件事情不许告诉贺兰薄,若是让她知道贺兰薄知道了,直接让人拉出去乱棍打死。

  两人和凤微年相处了大半年,自然知晓凤微年的脾性,知道她说一不二,平日里对她俩也挺好的,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只当做不知道好了,主子们谁还没个肆意妄为的时候不是。

  凤微年泡在水里,一会儿笑一会儿哼哼的,弄得人莫名其妙。

  刚刚看到的两人,一个是裴延章,裴延章倒是无所谓,凤微年被绑来大陈还有他的功劳呢,自然没什么说的,毕竟和贺兰薄两人狼狈为奸。

  只是另外一个人,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和贺兰薄有关联,那人正是陆安,凤花年的近身侍卫,从不离其左右。

  而凤微年看到他俩的时候,陆安给裴延章撑着伞,动作娴熟一如常常这么做。

  凤微年就是再傻,也能联想到其中的利害关系。

  那个把她捧在手掌心的大皇兄,那个他叫她小鲶鱼,她叫他花鲶鱼的人,竟然是亲手将她卖给贺兰薄的人。

  哈哈哈,真是讽刺!

  以前还总是嘲笑别人蠢,原来最蠢的人是自己。到底是有多蠢啊,才会被自己亲哥哥出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凤微年不愿意去深想其他的事情,因为自从看到他俩的那一刻,所有事情都清晰明了起来,所有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全都跑到她的脑子里,告诉她,你就是个傻子,天真的可爱!

  什么逍遥自在的闲散王爷,什么宠妹妹最重要的哥哥,什么不爱江山爱自由,一且都是谎言,都是骗子!都是骗子!

  难怪!时至今日,极王府里的人都没有发现,一个常常出入极王府的王妃亲哥哥都没有觉察出自己的妹妹有什么怪异,别人更不会发现了。

  还真是,蠢得可以啊。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家亲哥哥。

  凤微年一时悲从心来,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心底升起,又从心底蔓延至全身,明明桶里的水很热,为何她却有一种置身冰窖的寒冷之感,冷彻入骨,犹如千万根冰做的箭插在身上,瞬间就要让她窒息。

  可就在这时,心底却窜上来一股莫名的情绪。

  为什么凤花年会化作裴延章潜伏在大梁?为什么他会和贺兰薄联手?为什么他要将自己卖给贺兰薄?这一切会不会太过巧合了?是一早就计划好的?还是就连自己也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最要命的是,贺兰薄对她封锁了所有消息,她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比如凤花年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争夺皇位,还是,还是,还是靖朝出了什么事情?

  一想到这里,凤微年的后背寒意阵阵,不管凤花年是什么目的,到底一切原因在她自己身上,这些年在大梁府慕容极将她护的太好了,以至于她自己都忘记自己身从何来。

  可是她想不通的是,凤花年为何不选择与慕容极联手,而是和贺兰薄联手,还是这一切都是她想多了,凤花年这么做只是为了争权夺位,可是凤经年已经明确表示过不会继承皇位,为什么他还要这么做!

  凤微年越想脑子越乱,头越疼,就连浴桶里的水什么时候凉了都没发现。

  但她知道,无论如何,她不能等着时机送上门了,她要加快速度离开这里,她要自己创造机会了。

  她要去把一切事情都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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