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亲昵

  《小亲昵》/零幽馥

  二十分钟后，苏梨盘腿坐在床上，肤色也恢复了粉润透亮，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被她非常随便地绾了起来，边欣赏那枚“鸽子蛋”，边说：“所以距离咱们逃学去电影院看《盗梦空间》已经过去将近9年了。”

  “天呐。”苏梨骤然瞪大杏眸，水汪汪的小眼神有丝丝哀伤，“9年啊，义务教育都读完了。”

  她蓦地抬头，眯起一只眼睛奸笑，像已经戳破了别人的阴谋，食指对准尤剑：“哈哈哈，小贱贱，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乐，对不对？”

  尤剑顺手弹苏梨个脑瓜嘣：“开你个狗头玩乐，我说的全是真的，如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苏梨摩挲着自己白嫩如莲花瓣的小下巴，陷入沉思：“那我想知道我这位高冷又英俊的霸道总裁老公是不是近视两千度外加无敌大散光？”

  尤剑：“说人话。”

  苏梨深吸一口气：“他是怎么看上我的？这得瞎到什么程度？白内障青光眼混合体吧？毕竟我除了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外，也没什么其他的优点了。”

  尤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鄙人佩服佩服。”

  苏梨用痒痒挠抓了抓自己头上竖起的呆毛：“这世上有三种人，男人、女人、女博士，这男人怎么会对我这等非女人的物种感兴趣呢？百思不得其解。”

  尤剑补刀：“你们刚宣布结婚那阵儿我也有过这个疑问，但后来我得出了一个结论……”他意味深长的顿了下，“你们家那朵高岭之花大概是口味比较独特，就喜欢你这种大力女金刚，听没听过那句话，叫豪门是非多，或许你这样的能让他产生安全感。”

  苏梨一脚踢过去：“滚犊扎！”

  不管尤剑怎么解释，苏梨始终认为他在跟她插科打诨，穿着粉白条纹病号服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审视尤剑，手里依然拿着那本印有华航集团太子爷秦云深肖像的杂志：

  “小贱贱，你那点小伎俩还想蒙我，咱从小一起在大院里长大，你一撅腚我都知道你屙啥屎，那种站在云端傲视群雄的男神不是我等凡人可以染指的，如果这男人真成了我老公，我做梦都能笑醒，每天不用吃饭，光看他就饱了。”

  “雨露恩泽”漫天飞舞，尤剑被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心如死灰地抹了一把，颇有种“倔强青铜带不起来”的感觉。

  在尤剑用那条三寸不烂之舌绘声绘色的讲述了苏梨和她老公大致的婚姻状况后，苏梨将信将疑：“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即使关系再冷淡，我都磕破脑子住院了，他一趟不来显得不是那么回事吧？她是不是外面有母泰迪了？”

  尤剑默默掐上自己的人中，感觉自己快被她气得撒手人寰了。

  苏梨颇为欣慰的注视着尤剑：“小剑剑你语文常年不及格，学渣本渣能编出这么精彩的故事难为你了。”

  尤剑暴走了，发出了普天之下学渣们心里憋闷已久的怒吼：“语文150满分，你知道及格有多么不容易吗？啊？得考90分才行，教育局太强人所难了，总分从100调到150，及格线居然也跟着涨，还让不让我辈学渣们活了？”

  苏梨：“别在这混淆视听，我还不知道你那两下子，跟教育局没关系，跟及格线也没关系，定60分及格你照样考不过，别以为我不记得你当年在50分徘徊的光荣历程。”

  尤剑：“你不是失忆了吗？”

  “你这光荣历史我必须记得，正常人不学都能考个一百多分的语文，你居然能不及格，说你不爱国吧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毕竟你英语更差，我记得英语老师赠你个绰号——英语太次郎！”说完苏梨哈哈大笑，尤剑脸黑成包公。

  ——

  两个小时后，苏梨在医院附近的公园里吹冷风，尤剑在旁边冻得直搓手，树上叶子快掉光了，光秃秃的，只有不几片还在顽强的坚守阵地，看上去有点凄凉有点可怜。

  半小时前，苏梨推着移动点滴输液架在医院走廊里走动，结果恰巧看见前男友（有待考究）领着女人过来做人流，虽然当年的白衣校草已经在岁月这把杀猪刀之下变得面目全非，油腻的一逼，但苏梨还是凭借着过人的记忆力认出了他，校草大吃一惊，看见苏梨掉头就跑，犹如看见了洪水猛兽，把女友都扔了，鞋也跑掉了。

  苏梨N脸懵逼，许校草为啥这么怕她？要知道她现在的记忆停留在他对她表白的第二天，也就是说他们应该从今天开始谈恋爱的，昨天还约好了今天一起去吃臭豆腐、螺蛳粉、辣条、煎饼果子和大腰子呢。

  “小贱贱莫非真的没有骗我，已经过去好几年了？许校草都沧桑成这德性了，杀猪刀对他下手有点狠呐。”苏梨暗忖。

  大秋天的风有点大，俩人差点冻成狗，双双把手抄进了袖筒子里，尤剑哆哆嗦嗦的说：“梨哥，我这是舍命陪君子了啊，你可得记我好，瞧瞧你那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亲哥对你不闻不问的，也就是我还能管管你，感动不？”

  苏梨吸了两下快要过河的大鼻涕，没甚感情发出了一个“嗯”的单音节。

  尤剑吊儿郎当的邪笑：“那哭一个给爷看看。”

  苏梨扬起拳头：“得寸进尺，想死是不？”

  “好汉饶命。”尤剑抬臂挡了一下，苏梨瞪他一眼收回拳头，尤剑凑到她耳畔说，“梨哥，我真没骗你，许校草他就是一渣男，当初死皮赖脸追求你，你正好闲着无聊就答应了，但这家伙不堪忍受你的恋爱规程，所以吃相难看的出轨了，出轨对象还是你心心念念的好闺蜜。”

  苏梨不断在地上跺脚取暖，听完瞬间暴躁了：“我去，这什么狗血剧情，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我身为女主居然被校草渣了，接着又被塑料姐妹背叛，双重打击，我是拿了品如的剧本吗？”

  “等等，恋爱规程是什么鬼？”苏梨抓住身侧的尤剑，这一抓没控制好力道，只听“咔嚓”一声，尤剑瞬间发出一段高亢嘹亮的嚎叫，脸色煞白，脑袋一圈沁出冷汗。

  “艹，梨哥，你谋杀亲、朋。”尤剑话音都变了调，半天才虚弱抖着唇说，“这个规程就是谈恋爱满一年牵手，满两年接吻，不接受婚前性行为，如若男方忍不住强行与女方产生肢体接触，那么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这个词在别人那里可能仅仅是个警告，没什么实质性的惩罚，但在苏梨这儿危险系数极高，不是闹着玩的。

  苏梨沉吟半晌，面不改色的说：“没错，是我滴作风，我是处女座，我不能对不起我的星座。”

  尤剑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小爷我还是射手座呢，我想……”

  苏梨果断捂住他的嘴：“不，你不想。。。”

  尤剑装模作样叹了口气，但苏梨敢保证他内心在憋笑，只听他用一种悲天悯人的声调说：“你们恋爱的那段时间……呃……现在想想我也不知道你们那样到底算不算恋爱啦，反正许校草几乎隔三差五就要挂彩，那张脸虽然没有你老公帅的那么人神共愤，但好歹也算万里挑一，你说你不给人留点面子，成天把人揍得鼻青脸肿的。”

  “胡说，人家明明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可爱，怎么可能那么暴力？”苏梨朝尤剑抛了个媚眼，含羞带怯的说，“人家吃可爱多长大的哟。”

  “呕——”尤剑做呕吐状，浑身起鸡皮疙瘩，“别压抑自己，你就是力能扛鼎西楚霸王再世，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自从小爷我跟你混了之后，在学校里横行霸道，再也没有人欺负过我，梨哥罩我天下无敌，估计华航太子爷也是相中了你的女友力MAX，能替他挡煞。”最后一句弱弱声，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现在竟然还有如此品味高雅独具慧眼的男人，真难得，小剑剑，学着点儿，别净整一些低级趣味的东西，庸俗。”苏梨从兜里默默掏出那张从杂志上撕下来的封面，摸了摸男人英姿勃发的眉眼线条，换上《红楼梦》里林妹妹的感性，“哎，一觉醒来，我竟从不谙世事的少女变成了风情万种的少妇！”

  “梨哥，少女变少妇，那是针对原始性别为女的女生们，至于你……”尤剑戏谑一笑，“别闹，你是我哥们儿，24K纯爷们儿。”

  苏梨刚想发飙，忽然许校草出现在视野中，她“霍”地站起来，难得良心发现一回：“听你这么说，我以前似乎对许校草挺过分，这样吧，我去跟他道个歉。”

  尤剑拦都拦不住，苏梨冲向许校草的一瞬间，后者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苏梨，你要干什么，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苏梨呆若木鸡，刻意营造的友善微笑僵在脸上。

  许校草一副被吓破了胆的模样，离苏梨老远就开始躲躲藏藏四处乱窜，最后痛心疾首的乞求道：“别过来，我求求你，你到底想干嘛？从头到尾我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别打我，救命啊——”

  男人疯疯癫癫跑远了，留下苏梨在原地风中凌乱，她拍了拍胸口：“乖乖，小赤佬咋反应这么大？东躲西藏的，吓到我的小心脏了。”

  尤剑注视着许校草跌跌撞撞的背影，语气凉凉：“他怎么可能不绕道走？想当年你抡起一拳差点把人打成二级伤残，虽然他渣了点吧，但罪不至死，你可真是把人往死里捶。”

  据尤剑说她和他那段年少无知的爱恋仅仅持续了一个月，期间许校草被她打进医院四次，平均一星期一次，最后一次还断了一根肋骨。

  苏梨无限唏嘘：“许校草当年真是好惨一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