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小亲昵》/零幽馥
在外面没待上十分钟,尤剑就嚷嚷着冻得受不了要回屋,苏梨当胸给他来一杵子,揶揄道:“小剑剑你也不行呀,太虚了,还不如我呢,是不是肾透支了?”
尤剑剧烈咳嗽,仿佛受了严重内伤,但男性的尊严促使他立刻大声反驳:“开什么玩笑,小爷我是一夜七次郎,肾虚那玩意不存在的,我的字典里只有‘猛男’俩字。”
苏梨撇撇嘴:“把你给能耐的,屁股都要撅天上去了。”
尤剑眼看四下无人,拍拍自己的屁股,猥琐挑眉,说:“看见没有?电动马达臀,超给力的。”
“瞅你那死德性,真够三俗的,丢人现眼。”苏梨一脚踹在了那两瓣挺翘的臀部上。
大概是迈巴赫里某人的气息太阴冷了,几乎透过缝隙渗透出来逸散到空气中,尤剑作为一个“妇女之友”,拥有普通男生所不具备的第六感,马上感受到一股杀气正绕他脖子打转,并且越收越紧。
“梨哥,你有没有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戾气正在向我们逼近?”尤剑小心翼翼打探四周敌情。
“瞧你那贼眉鼠眼的样。”苏梨不屑道,“放心,有我罩着你,大胆看,知道啥叫放肆不?尽管放肆!”
突然,尤剑注意到不远处那辆低调沉稳的车,抓了抓苏梨胳膊:“哎哎哎,梨哥,看见那辆迈巴赫没有?你跟我说过你老公开的就是这车。”
苏梨顺着他目光看过去,欣赏片刻给予了肯定:“外观设计风格我喜欢,看来他眼光不错。”
尤剑小声抗议:“偏心眼子,你老公放个屁都是香的。”
苏梨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No No No,不仅仅是车,就冲他挑女人的眼光,这个男人必然品味不俗,能发现我独一无二的美并且打动我的芳心成功抱得美人归,这一般男人根本做不到,包括你个沙雕。”
“沙雕做错了什么,要遭受此等侮辱?”尤剑两条满满都是戏的眉毛扭成麻花,“哎,梨哥,闹归闹,咱不带人身攻击的。”
车里的男人无意中恰巧和女人隔空对视,阴鸷的气息顷刻间被他隐藏起来,温和的涟漪不露痕迹延伸出来,他的小妻子歪着头,圆润的大眼睛里写满跃跃欲试和新奇探究,脸蛋儿不足巴掌大小,五官小巧玲珑,无一不精致。
“走,小剑剑,盘它!”苏梨灰常灰常不端庄地跳下台阶,英姿飒爽,走路带风,那干净利落的身手直逼体操运动员。
秦云深眼角一抽,青竹般的身躯微不可察抖了抖,显然被苏梨巾帼不让须眉的举动震撼到了。
司机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他怀疑自己看错了,夫人素来大方得体,让人挑不出半丝错处,这个动如脱兔的女人是谁?
——
很显然苏梨以为车里没人,在车外转了一圈,时不时冒出一两句伪装专业人士的品评,最后编不下去了,弯下腰“照镜子”,殊不知她与名义上的老公正隔着一层玻璃近距离接触。
秦云深仿佛能感觉到她的呼吸轻轻扫过脸颊,皮肤痒痒的麻麻的,似有无数双柔软的小手抚过,那些耳鬓厮磨的夜,他记得她楚楚动人梨花带雨的娇俏模样。
男人眸色渐渐幽深,颅内忽然涌上来一股燥热,掩饰性咳了咳,扯着领带左右摇晃拽开一些,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不能再想了,可是她挨得好近,近到可以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如兰芳息。
“梨哥,行了吧,别照了,看上去low爆了,过会儿车主回来把咱当成偷车贼就有意思了。”尤剑默默退出三米开外,站在一颗光不出溜的大树下注视苏梨,万一有人来了可以说不是和她一伙的。
“急什么,我jio得我和这扇车窗有缘,越照越想照,魔镜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苏梨捏着嗓子自问自答,“当然是您,我的女王,您是世界上当之无愧最美的美人儿。”
尤剑鼓掌:“哦呵呵呵呵,梨哥,您老可真是把不要脸的精髓发挥得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秦云深不由得失笑,他倒不知与自己朝夕相对的小妻子还有这么刁钻的一面,任性又可爱,像一尾自由自在畅游于荷花池里的小锦鲤,拥有琳琅灿烂的缤纷外表,时而潜入深渊环绕流光溢彩的珊瑚跳舞,时而浮出水面和岸边的人打招呼,只要看见她心情就出奇的好,那些忧思愁绪通通消失不见。
童年时期保姆从花鸟鱼虫市场给他带回来一条小鲤鱼,金红色的鳞片,圆鼓鼓的眼睛旁边有黑白二色的斑点,滑溜溜的,用手抓不住,每天隔着玻璃钢看它吐泡泡,可惜他没有保护好它。
秦云深眼中划过一丝伤痕,某晚醉酒的父亲打翻了鱼缸,小金鱼也被踩死了,但父亲没有任何愧疚之心,反而斥责他玩物丧志。
“小剑剑,最近联系上我那不靠谱的老哥了吗?”苏梨直起腰身,一回头发现尤剑躲得老远,不禁撇撇嘴,“瞅你那怂样,以后出去别说跟我混的,我丢不起那人。”
尤剑大鼻涕都要冻结冰了,哆哆嗦嗦的,上下牙齿直打架:“梨哥,做人得有良心,你拍着胸脯讲我够不够意思,这么多天我怎么做的,秦家那边怎么做的,你们苏家又是怎么做的,那些玩意全是一群白眼狼,你身边只有我对你最好,毫不夸张的说,我对你掏心掏肺的。”
苏梨摆摆手:“别给我整那虚头吧脑的,驴唇不对马嘴,我问的是我哥,秦家那群人我一个记不起来,不来还好呢,省得应付了,至于苏家,除了不靠谱的苏瑞,别人我也不惦记,切勿对他人抱有太高的期望,这样能有效减少失望,经验之谈。”
“得,我梨哥还是一大哲学家呢。”尤剑从树下过来,把和苏瑞的聊天记录给她看,“你仔细瞧好了,我们最近联系的一次是在你出事前三天,你出事后我无论打电话还是发邮件或是短信微信,连八百年不用的Q.Q我都下回来了,但始终联系不上,就他那样满世界的浪,我合理怀疑他被非洲热带丛林某部落酋长扣下做女婿了。”
“切,这样还好了呢,你想啊,酋长在当地算正了八经的土皇帝吧,皇帝的女儿妥妥的金枝玉叶,能娶到公主那真是老苏家祖坟冒青烟了,关键苏瑞有那本事吗?”苏梨上扬的嘴角耷拉下来,“我只盼望他别像麦哲伦那哥们似的卷入部落冲突中被土著砍了。”
“阿嚏——”尤剑打了个大喷嚏,幸好苏梨躲得快,才没被喷一脸。
苏梨眼神实力嫌弃:“咦,真恶心,回去吧回去吧,再在外面待下去我怕你这条小命交代了。”
两人进了医院后,那辆迈巴赫也徐徐开走了,苏梨绝对不会知道她每天在嘴里念叨无数遍的老公曾与她只有一窗之隔,甚至小小的喝了一碗她和铁哥们的干醋。
——
苏梨在医院一住就是大半个月,每天度日如年,差点憋长毛了,她住的是VIP病房,里面除了她没别人,不像普通病房,好几个人住一间,平常还能唠唠嗑啥的。
后来憋得不行了,苏梨干脆出去找病友聊天,于是乎医院走廊里经常能看见一个大美女拉帮结派嗑瓜子斗地主,大爷大妈们仿佛找到了知音,跟苏梨极有共同语言。
尤剑那摇滚青年从她醒后就三天两头不见人影,跑回去搞他一年到头挣不俩钱的地下乐队,他身为主唱,精通各种乐器。
苏梨特喜欢他打架子鼓,帅气,雄性荷尔蒙炸裂,不过乐队这东西不是谁都能玩得起的,尤剑纯属爱好,他家不缺钱,手里攥着好几套四合院以及数不清的房产,典型的拆二代,缺钱的人绝对玩不了乐队,容易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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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们成天在苏梨身上捣鼓,渴望找回她丢失的记忆,但始终不见起色,苏梨眼睁睁看着他们头顶的毛一天比一天稀少,苦了这帮看着像三十实际上才二十出头的娃了。
其实她也挺理解他们的,这医院姓秦,是她老公旗下的产业,她是秦太太,当之无愧的老板娘,说句臭不要脸的话这些医生都是给她家打工的,肯定要使劲浑身解数全力以赴呀,但她就像块滚刀肉,管你怎么切,我始终黏在刀刃上。
出院前一天,人间蒸发好几日的尤剑仁兄终于出现了,穿一袭超拉风的长款卡其色风衣,特有范儿,在苏梨面前凹造型,两手向后一掀,风衣下摆立刻在空中飞荡飘浮,掏枪一样从腰间掏出一个红布包,看着挺重挺大。
苏梨两只杏眼弯成亮晶晶的月牙,不等尤剑凹完造型,一把薅住他的衣襟,尤剑猝不及防一头拱在病床上,摔得两眼冒金星,苏梨趁机把红布包抢过去,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儿,一边拆一边说:“你来就来呗,还带啥礼物呀,多见外。”
拆开一层红布还有一层红布,再拆一层下面还是一层,苏梨头大:“小剑剑,过度包装是浪费资源的行为,以后少整这套虚的,直接给我打卡里就行,我的银行卡号是**** **** **** 8888。”
最后一层红布飘落,里面东西的庐山真面目露了出来,居然是一本书,超厚一本,足以当凶器使用,估计比红太狼的平底锅杀伤力还大,居然不是“粉红色毛爷爷”,苏梨瞬间狰狞:“我不揍你不代表我拿不动刀了,而是我今天出院心情好,望你知!!!”
尤剑咽了口唾沫,怯怯的说:“相信我,梨哥,这本书非常适合现在的你,是你居家旅行不可或缺的制胜法宝。”
苏梨低头瞄了一眼,封面印刷精美,十分高大上,书名惊呆了她:“《世界十大家族之一:南霖秦氏,你所不知道的财富秘密及世代渊源》。”
翻开扉页,上面赫然写着一句话:【社畜们,想找虐吗?让秦氏家族告诉你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太欠揍了,她想知道写这本书的人还活着吗?读者四十米长的大刀已经收不回来了吧?
苏梨惊悚了:“这是哪个智障写的?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作者不怕秦家找他麻烦吗?”
尤剑出门前特意用摩丝定型的头发全乱了,鸡窝一样,但他不敢不回答苏梨的问题:“首先书中内容丰富翔实,水分很少,全是一手消息,真实性有保障。其次叙述中肯,没有故意抹黑也没有刻意吹捧某个人,一面世就受到了无数做着豪门少奶奶梦的年轻小姑娘追捧,销量在南霖新书排行榜上位居No.1。最后作者后台很硬,和秦家有裙带关系,是华航太子爷的大舅哥,这种做法被默许了。”
大舅哥?苏梨脑子反应半天转不过来弯儿,华航太子爷是她老公,她老公的大舅哥应该是她啥?
“我勒个去。”苏梨爆发出一声尖叫,在长长的书名下方看见了作者的署名:Suery。
Suery是她大哥苏瑞的英文名兼笔名:“居然是这货,吃妹妹血馒头,看等他回来我不把他收拾卑服的。”
尤剑双手插进口袋里,背身往门口移动,叮嘱苏梨道:“好好看看啊,别回去两眼一抓瞎,你那几个小姑子、大姑姐、小叔子、大伯子、大伯母、小姑姑、公爹以及后婆婆都不是省油的灯……”
“停停停!”苏梨打断滔滔不绝的尤剑,眉心挤出一个川字,“后婆婆是什么物种?”
尤剑卖起关子来:“你自己温书吧,里面啥都有,特别全乎,囊括秦家祖宗好几代,包管你看完身(累)心(觉)通(不)畅(爱),我先走了,乐队今晚有一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