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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君笑看三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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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招锁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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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天暖了起来,时间也过得越发的快。

  苏澄通过刘子君终于给王灿星排上了号,大概在六月中旬。这期间也和刘子君碰了几回面,有一次是开庭,完了之后刘子君拉着苏澄吃饭,一边吃一边叨叨:“哎我的苏师妹啊,下回儿我再接案子一定得问问对家的律师是谁,再碰见是你啊我万万是不能接了。”

  “如何?你本事又大,人脉又广,还能惧我?”

  “惧倒是不惧,我不忍心呐,”刘子君嬉皮笑脸,“一看见你在对面坐着,我该说的话也不想说了,该辩论的也不想辩了,全听你说了。”

  “那我瞧着你今天嘚啵嘚还说一箩筐,法官都不耐烦了。”

  “我真是照着念的你没听出来?程序而已,做给当事人看看。”刘子君接着道,“你说咱俩要是双剑合璧那得多厉害啊!

  “打住!”苏澄一挥手,“谁知道你是哪个‘贱’?”

  “说着说着咋还骂人了你!”刘子君故作生气,一只胳膊搭上苏澄的肩,“我还就喜欢你这个调调儿,清高,霸气!说真的——”

  苏澄都懒得去巴拉那只胖乎乎的手,直接腰板一挺,单肩一耸,刘子君的手臂就像只立不住的苍蝇似的,从她肩膀上滚下来了。

  如果说以前对刘子君仅仅是厌恶的话,这件事之后,苏澄内心对他隐隐有些害怕起来。初入这一行的时候就有前辈明里暗里说,女律师的路不好走,这始终是个男权社会,资源大半都在男性手里,尤其是司法资源这一块,你进进出出看到的公安局、法院、检察院、司法局这些强势部门,哪一家不是黑压压一片,女性作为少数几个亮点点缀其中,根本不值一提。律师常年跟这些部门打交道,工作性质也决定了能做到顶尖好的,仍然是男性,当然,作为体制外的职业,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比那些国家部门要好一点,女律师也有做成了合伙人做出了头的,但随便挑出哪一个来说,都是经历了不知道比男性多多少倍的努力,而且,稍不留神的话,对男律师不是什么事儿的事对女律师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了,比如说,潜规则。

  物竞天择的道理告诉我们,每一个社会都有他的规则,弱肉强食?公平正义?……不管符不符合人权道义,只要是台面上的规则,苏澄认为存在即合理,但是,台面以下的那些规则,她就不这么认为了,既是上不了台面,那就成不了“规则”,人们大可不必当一回事,但是,也有例外,你如果想要遵循潜规则,你可以找同样愿意遵循的人,在不影响损害国家、集体和社会公益的情况下,实现意思自治也不是不行。

  显然苏澄不是愿意遵循潜规则的人,而且可能有人在寻找这个“同伴”的时候对她有什么误会,也是她自己太大意了,总感觉是校友,又是已婚的,又有小孩儿,应该对她不构成威胁,结果,还真是低估了人性。苏澄回想起这段日子和刘子君的来往,深深感到后怕,这种感觉很强烈,不单单是过于敏感,看来,以后要减少联系,工作之外,不要再有来往了。

  跟张雨霈的联系没有断,但也时有时无。

  他刚出去巡演的时候还打电话,可不是他打过来的时候苏澄在开庭,就是苏澄回过去的时候没人接,再联系上的时候又过了三五天,早忘了一开始那会儿想说啥。渐渐的,他俩就心照不宣的变成了发信息,反正,看见的时候就回吧。

  张雨霈说,第一场还好,没有满座儿,没有满堂彩,但是顺顺当当的,新风格的效果好像还不错。

  苏澄第二天看见,回到,恭喜恭喜,加油啊,我就说了他们能喜欢。

  张雨霈说,明天我可以回北京两天,你在吗?

  苏澄半夜才回,哦,刚下飞机,到兰州了,你自个儿歇歇吧。

  张雨霈说,这一场我说了个大活儿,脚好疼啊,但是我坚持下来了,大褂都汗湿了。

  苏澄发过去一个抱抱的表情,随队有医生吗?千万悠着点儿。

  张雨霈说,今儿有好些观众送我礼物了,好开心。

  苏澄早上起来回道,是什么,好玩吗?

  苏澄偶然在报纸上看到张雨霈巡演的图片,分辨率不高,但是可以看到圆润了一些,穿大褂的他原来是这个样子啊,头发也梳起来了,完全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小朋友一样的张雨霈嘛,因说道,你是不是要火了,我在今天的报纸上看到你了。

  深夜张雨霈回复,今儿这场刚完,你说的应该是上一场吧,有媒体来拍,效果还可以,今年公司宣传的力度大了。

  苏澄说,看起来圆润些了呀,挺好看的,可惜大褂遮住只看见脸了,不过可见吃得还挺好。

  第二天一早张雨霈发了张果然很圆润的自拍照来,姐姐请接着夸,哈哈……幸好昨晚睡着了……要是昨晚就听见你夸我,估计乐得睡不着……

  ……

  反正就这样断断续续的吧,想说什么随时说,对方秒不秒回都没事,反正知道对方看到的第一时间会回就行啦,心里就有莫名的安定感。倒是有一次张雨霈总结了这个交流模式,他说,姐你看我们这像不像是那会儿单线联系的交通站呐,传递信息就放个条子留个暗号在那里,等哪天交通员看见了才去取,看不看得见,啥时候看见,看见了啥时候回,全靠缘分呐!

  “那我觉得咱俩缘分还挺大。”

  “嘿嘿。”

  ……

  六月,平时沉寂无声的大学校友群突然热闹起来了,有从前的班干部在群里边喊,十年啦,本科毕业十年啦,你们要不要回青城看看?要不然在学校里边举办一场十周年校友会吧,我们留在青城的人多,外地的要回来的先报个名 ,我们好策划场地和规模。

  一开始苏澄没当回事,过年时候还回了青城的,并不想立马再回去一趟,并且,这十年里因为工作性质,跟大家联系并不紧密,关系最好的米诺出国读博还没回来,所以,也没有赶回去一趟的必要。可渐渐的,班干部把从前的辅导员啊老师啊全拉进了群里,大家日日七嘴八舌的回忆往事,回忆青城九月的大海波光粼粼,回忆大煤渣子操场上《大海啊故乡》的嘹亮歌声,回忆那时候傻不愣登的笑容和糗事,班主任还把每年的大合影和毕业时候录的视频发了出来,有许多图片苏澄都是第一次见到——原来自己那时候有点婴儿肥呀,也不是都像现在这样淡定啊,包饺子被糊了一脸面粉也差点哭出来啊……年轻真好。

  同学聚会的意义也许就在这里吧,不管你走了多么远,有多成功,你心里永远住着那个青涩的小孩儿,所以,聚会是什么,是想从那些发了福的秃了顶的胖了腰身油腻了的大叔大婶们身上看到他们心里那些一起奔跑过的小孩儿。

  聚会上,再一次见到刘子君,上次之后苏澄已经把刘子君的微信拉黑了,所以,之后除了一次在法院门口打了个照面,便再也没见过,也没有被骚扰,苏澄完全没有想到这个聚会刘子君也会参加,脱口而出:“你不是上一级的吗?”

  “我选修了你们的课,所以也接到了邀请。”刘子君倒是没事儿人似的,冲苏澄一笑,这笑在苏澄看来,意味不明。

  旁边有人凑热闹:“你俩不是都在北京吗?还都是律师同行,咋没一起来?”

  “我倒是想师兄师妹把校返来着,可我们苏大律师邀约多,我恁是没排上。”刘子君这张嘴呀。

  一日无话,到晚上聚会完,大家在酒店门口各自告别,苏澄因为离家挺近,喝了点啤酒有点头晕,就想着沿海边走吹吹风散散酒气儿也就到家了,走了百八十米才发现刘子君三步两步的跟了上来。

  “怕你不安全。”刘子君倒像个正经人似的,“正好今儿也聚了,我就问问师妹你,刘哥哪里做得不好,你把我微信都删了。”

  “呵,”突然被点破苏澄有点尴尬,刘子君今晚也喝了不少,瞧着他面上酒色仍在,苏澄也不敢激怒他,遂尴尬的一边掏手机一边笑说,“额,是吗,我看看,可能是一不小心……”

  借着酒劲儿,刘子君一把抓住苏澄的手臂:“来,我看看你怎么编圆了!找我帮忙一口一个刘哥,用完就删号,果然女律师没一个好东西!”

  苏澄本来就对刘子君的出现有些恐惧,此时一看他可能是醉了,听着话头不好听,又是冒着火儿的,心里只想赶紧摆脱他,直接动手倒是不在话下,可六月的夜晚海边散步的人说没有,也还有那么几个,影影瞳瞳的,也不是动手的场合。遂皱了眉头去掰刘子君的手,谁知刘子君鉄钳一般的手掌吃疼竟更发了狂,眼里冒出火来,一边欺身拦腰抱住苏澄,一边大骂道:“也不知道是装哪门子的清高,清高你倒是别撩我啊,三十多了,男朋友都死了还守个贞洁牌坊!”

  苏澄大脑忽然一片空白,她从来没这样被骂过,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刘子君说的是什么意思,她甚至都忘了要反抗刘子君死死箍住腰的动作,只是在这一刻,刚才微醺的酒立刻清醒了,她听到了“男朋友都死了”这一句,所以,她木了脸,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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