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偶遇
孤独，或许是每个留学生必经阶段，上课时把神经上满发条，紧跟老师的节奏，还是一知半解，下了课，和同学聊天也是不得轻松，经常搞不明白他们的笑点，聊天聊着聊着就词穷了。
开课一周了，罗曼就记住了一个美国男生的名字：Brandon，并不是Brandon 长的有多帅，虽然那小子金发碧眼，身材紧致，有那么点像 Justin Biber. 但她从没想过约会美国人，他们的长相就没那么重要了。
机缘巧合，不动产法（Real Property) 的老师因病取消了他的课。她和他都没有课前查Email，于是两人傻乎乎的坐在一个大大教室里，还都坐在第五排，中间就隔了一个座位。上课已经20多分钟了，老师没来，学生没来。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Brandon 先开口：“你是老师吗？我是你唯一的学生吗？”
罗曼知道他在开玩笑，“我也这么想。”
Brandon 查了Email，告诉罗曼课取消了，罗曼道声谢，拿起书包就走了，Brandon 跟了出去，“课都取消了，你想做些什么？”
“回去躺着。”
“你们亚洲的留学生一般都在图书馆学习学到很晚，你不太像他们中的一员哦。”
“每个人都不一样。”
昨天还是代表中国国民素质，今天就要代表亚洲留学生了。看来哪里都爱给人贴标签。
“那一起去喝咖啡吧！” Brandon 又提议。
找个老外连连口语吧！罗曼这么想着就答应了。Brandon 问了罗曼最喜欢的颜色，最喜欢的食物，最喜欢的饮料，最喜欢的花，最喜欢的电影，最喜欢的国家，最喜欢的歌星…
直到罗曼说到周杰伦 （Jay Chou)，Brandon 表示知道他，并用手机放起周杰伦的“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 罗曼才觉得两人开始有了点链接。
“那不是我最喜欢的一首。”
“你喜欢那首？”
“七里香，晴天，夜曲，白色风车，迷迭香，菊花台,青花瓷…”但罗曼不知道该用英文怎么说，只得一一的放给他听。就这样在美国南加大的校园里，阳光和微风都正好，罗曼的英文聊天练口语时间却被周杰伦占去了大半。
难道还能去怪周杰伦吗？人只能怪可以欺负到的人！
Diana没有列出一个清单给罗曼，她偶尔会贴个便利贴在罗曼卧室门上，比如，“亲爱的，请你用完卫生间把洗水台的镜子擦干净，我今天看到上面有水渍。”，“Honey，你今天做完饭，忘记把酱油瓶放回柜子里了。”，“Dear, 我今天在厨房腾出来一个柜子给你，并把你的东西都放在那里了，就是冰柜左边的第一个柜子。” Diana 有时还会在便利贴上画一个笑脸。
终于，罗曼也逮到机会，贴了个条子在Diana 的门上，“Dear，请你的叫//床声小一点，吵到我看书了！”
Diana 今年已经62，还能和她老公两周来一发，一发持续10分钟也算是性/福的。罗曼心想，自己风华正茂已经一两年没有性/生/活了。
李想发来信息，“在那纸醉金迷的地方，可别朝三暮四啊。”
“谁跟你说，我这里纸醉金迷？这里简直就是大农村。”
“亲爱的，你可是在美帝啊，那里要是大农村，那咱大中国是啥？”
“大多数中国人心里的美帝是受电影和舆论的影响，不信你来看看，论建筑的奢华，餐厅的多样性，夜生活的丰富，这里真的差很远。好的一点就是这里比较原生态，天天蓝天白云，交通基础设施不好，但是公路四通八达。”
“你在大农村我还放心点，不然狂蜂浪蝶的，害怕你招架不住。”
“农村的狂蜂浪蝶才多呢！”
“有飞上你这朵枝头的吗？”
“管你什么事儿？”
“哎，早知道你会移情别恋，没想到这么快！”
罗曼没了和前男友打情骂俏的心情，也没因他掉一滴泪。说来也是很无情。
法学院一天有五六十页的书要读，罗曼除了上课就是在图书馆看书。也许是因为人一直往前走，走到了陌生的环境，自然就走出了过去。她对目前生活节奏的适应，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担忧挤走了全部的过往。一直向前赶路的人是没时间没精力回忆过去的。回忆很奢侈，人也因此显得很无情。
入住Diana家里第三周的一晚，Diana 敲罗曼的门，罗曼正琢磨着又他妈哪里出错了时，Diana 说，“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做了饭，我老公给我买了蛋糕，你出来一起吃吧！”
“Happy Birthday！” 对这突如其来的邀请，罗曼显得有点无措，“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生日，都没准备礼物。”
“没关系，赶紧出来一起吃饭。”
Diana 还邀请了邻居Chris，Chris 已经70多岁了，年轻时是一位心脏科医生。
和中国退休的老爷子们一起，Chris 和Diana 的老公Bruce 聚在一起就是谈政治，谈历史。由二战后美国的GDP占世界总额的一半谈到2008年金融危机使美国损失了19.2万亿美金，消灭了全球3400万就业岗位，将很多白领洗劫一空，喂饱了一批无良的华尔街的fat cat. 讲到马歇尔计划 （The Marshall Plan)，讲到美国对欧洲战后重建的贡献。
归根结底，美国第一，美国是救世主一样的存在，世界各地的崛起都应该感谢美国！那么世界各地的衰败呢！是不是也要谴责美国！美国过去30年来发动的战争呢？利比亚，巴拿马，伊拉克，阿富汗硝烟四起，民不聊生。明明是为了石油，为了自然资源，非要打着人道主义的旗号。论厚脸皮！没有哪里的人能比上美国。但这些美国人只字不提，因为他们真的相信他们的政府在打击恐怖袭击，在救世界各地的人民于水火之中。
在聊到马歇尔计划时，罗曼说了几句，又说好像除了对德国，对其他的国家都是无偿援助。Chris 和 Bruce 都说，“U know a lot about The U.S.”
罗曼心想中国人对美国的了解确实比美国人对中国的了解多，说起美国的布什，奥马巴，特朗普，中国的大爷大妈都能和你聊起几十分钟，说起中国的毛/主/席，他们第一印象是天/an/门事件，再没其他！说起中国的改革开放，他们虽然知道邓/小/平，但觉得中国人要感谢他们的卡特总统（Jimmy Carter)，因为卡特总统给了中国机会。
洛杉矶的夜晚很舒服，月明星稀，海风吹着，一排排的棕榈树很有夏天的感觉。罗曼出去给Diana买鲜花。礼尚往来，互不相欠总会让相处的简单舒服些，尤其是和Diana 这样的人打交道。
开学20多天，许哲轩在学校里再也没见过罗曼，没想到在超市又遇到她，她穿着白色吊带背心，牛仔破洞短裤，短裤是短到不能再短那种，漏出漂亮修长的腿，她捧着一束鲜花，人比花娇。
许哲轩拍了罗曼一下，罗曼也认出了他。
结账时，许哲轩把花拿过去一起结了，罗曼说“不要不要，这是我拿去送人的。” 许哲轩也不听，收银员看着他们这两个外国小青年貌似在打情骂俏，一副我懂我懂你俩还在暧昧期的表情。
“别拿我给你买的花送给别的男人啊。”走出超市时，许哲轩警告道。
“我又没让你买！”
“还真是送给别的男人啊，拜托你矜持一点，虽然你老大不小了，但也没必要这么推销自己吧。而且我告诉你哦，花其实是植物的生殖器，你拿一堆生殖器给男人，会让男人多想的。”
“那你意思是给女孩儿送花的男人都不怀好意。”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我突然觉得你很装！”许哲轩诚实的说，快30岁的女人怎么能这么不了解男人！何况她好像还是个李敖迷！花是植物的/生/殖/器这话李敖在大大小小不同的场合也说过很多遍啊。
“所以我不想让你帮我买啊。你买一堆/生/殖/器给我房东干嘛？人家可是有老公的。”
“我去！”
“拜拜！”
“我送你回去！” 正说着，许哲轩突然意识到自己忘了具体把车停在哪儿了，远远的拿着钥匙按了按，一辆黑色保时捷（Porsche Panamera）的灯亮了。
许哲轩为罗曼打开车门，“你还是第一个坐我车的女生。”
“谢谢你的车把第一次给了我啊！”
“如果你想要，不止我的车...你懂的！”
罗曼不再吭声。
“你天天都在忙什么？” 许哲轩又问。
“上课，吃饭，找房子，学开车。”
“前两样我帮不了你。房子的话，明天你可以去我那里看看，我上周刚租了一个Apartment ，三居两卫，正在找室友。学车你也可以找我，我教你啊。不过，你怎么连车都不会开啊？”
“国内不用开车啊，地铁多方便，而且这边考驾照不是更简单嘛，找个教练60块钱一小时，5节课就差不多了，做几十个选择题，去DMV考个路考，当天就能拿到临时驾照，两个星期就到收到正式驾照，我为什么要在国内考呢！”
“言之有理！但你找教练不如找我吧！我从3岁就开始玩车了。” 说着就来了个甩尾！罗曼尖叫，许哲轩嘚瑟的笑了。熟女的尖叫总是比高中女生的尖叫更让20来岁的男生有成就感！毕竟在许哲轩眼里，罗曼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巧克力，鲜花，毛茸茸玩具这些可以打动高中女生的东西，在她这儿估计已经是小儿科了。
“ 不如我现在就带你去看房吧。七八分钟就到了。”
“今天是我房东生日，我得先把花送给她，等会儿她就睡了。”
“那我在门口等着你啊，你看完房子，我再给你送回来，反正离你睡觉时间还早。”
“你怎么知道？”
“某人晚上两三点还会发朋友圈啊。”
许哲轩每次都看，但从不点赞，他以为罗曼会问为什么不点赞！但罗曼没问，她大概从来没留意过，他却有点失望。
许哲轩公寓的那栋楼里有三个健身房，两个游泳馆，两个会议室。他的Apartment很空荡，除了主卧，其他两个卧室都是空的。客厅里沙发，茶几，书架，酒柜，倒是一应俱全。酒柜里放了10来瓶葡萄酒。
“你的酒怎么来的？” 罗曼的目光锁定那几十瓶葡萄酒。在美国只有21岁以上的人才能买酒，卖家不会卖给21岁以下的，不然违反法律，会被吊销营业执照，还要承担不菲的罚款。
“我爸的朋友帮我买的。你喝点什么？女生都喜欢甜的，喝点Port吧，Desert Wine.” 许哲轩说着拿出两个红酒杯，又拿出了些腰果，杏仁，核桃仁放在一次性的纸盘子里。
“cheers.”
“For What”
“For难忘今宵，For 不远千里来相会。” 高中毕业生果真还是有文化的。估计再过两年就变成，For our fucking lives!
她只喝了一口，他喝了大半杯。
“怎么样，你想什么时候搬进来？” 他问。
“我得再想一想。”
许哲轩打开音响，房间里弥漫着爵士乐。难得的放松，这是罗曼到美国后第一次喝着酒，听着爵士乐，好像又回到了北京。
“想什么，主卧（Master Room ）可以让给你，行了吧。” 许哲轩又给自己倒了些酒。
“另一间，你打算是租给男生还是女生。”
“不一定，看缘分，怎么了？”
“如果你想租给女生，那我如果住进来，也是应该住次卧，和另一个女生share一个Bath Room，如果你想租给男生，那我应该住Master Room ，你可以和另外一个男生Bath Room.” 留学生最爱中英文夹杂，美国日常用语频率高的他们用英文，第一次有直观接触或感触的，他们用英文，其他的用中文。
“这个。。。不用现在就做决定吧！等找到人再调整也可以。你想好什么时候搬进来没有？”
“我现在住的地方是在Airbnb 上找的，再过一周到期，但我还没想好是和人合租还是自己住。”
“当然是和人合租，还能说说话，你自己住三年会变得特别孤僻，特别怪！人是需要社交的好不好！”
“我知道啊，但是法学院要读的东西很多。自己住清净点啊，室友间还得互相迁就，生活习惯不一样，会有不少麻烦事。”
“能有什么麻烦的！” 许哲轩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些酒。
“你有什么规矩吗？我现在的房东规矩太多，所以我才想要搬。” 罗曼不想再遇到第二个Diana.
许哲轩想了想，别有深意的看着她，“不准带男生回来过夜。”
“我考虑一下。”
许哲轩一个巴掌拍到她头上，“喂！你怎么是这样的人啊！”
想到Diana 半夜的叫/床/声，罗曼又觉得找个自己也有必要了解一下潜在室友的生活，“那你会带女生回来吗？”
这话刚一问出来，许哲轩就伸个大脑袋到罗曼眼前，“那你会吃醋吗？”
“滚！我就怕吵到我。”
“我们做什么会吵到你？” 许哲轩笑的很/贱，和他的阳/光/气/质不搭。
罗曼没有吭声，瞪了他一眼。
“放心了，不会了，就算有，我们也会小点声。”
夜晚，蜡烛，红酒，爵士乐，这些交织在一起，不适合聊租房。罗曼站起来说，“ 我回去考虑一下吧，这两天给你答复。”罗曼是喝酒上脸的人，半杯葡萄酒就脸颊红红的。许哲轩只觉得她娇艳欲滴，却不敢轻举妄动！千万别到嘴的鸡又吃不到嘴里。
“ 我送你！”
“不要！你难道不知道酒精含量超过0.08 是酒驾，DUI（Driving under the influence of alcohol or other drugs) 会被吊销驾照，而且放在你的Record 里，如果出了交通事故，死了人，那就是过失杀人（Involuntary Manslaughter)，要坐牢的1-15年，根据具体情况而定。你还是呆着吧！我自己打Uber.”
“说的这么可怕！好的，大律师!”
许哲轩送她到楼下，礼貌的拥抱告别，她真的很好闻，下次一定要问问她用的什么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