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030章小孩子的世界会更加残忍
新学年的新学期刚开始，林语依旧坐在那个可爱的女生的后面，不过那个男生被调在林语的身后坐着。
这学期班上的女生们似乎又开始对林语感兴趣了一般，前排的女生也对林语非常好。不管是放学一起回家，还是分小组活动，她都会拉着林语一起。
夸张点说，这恐怕是林语出生以来过得最愉快的一段日子了。期中考试只考三科，因此第二天下午又是放假。
林语家的双亲都是典型的白班工，从早上七点一直到晚上六点才可以离开，中间不会有时间回家，所以林语依旧利用这半天跑到老地方去望天。
就像是一直沉在水下的人，终于找到新鲜的空气，那般贪婪地享|受这来之不易的自由。
“我发现你家今天又没有人了，可惜我家今天有人在呢，我奶奶从外省过来玩了。”不用转头都知道是谁在说话。
林语淡淡地笑着说：“那不是很好吗？”
那男生大大咧咧地坐在她身边略带抱怨地说：“才不好啊，奶奶可啰嗦了，比我妈妈还要烦人。”
林语只是笑，没有接话。
那男生倒也不在意地继续说：“对了，我上次专门起早跑去找了那个卖煎饺的阿姨，她说一般是从清晨开始到中午之前在卖煎饺，下午基本不会出来摆摊的。不过今天不一样哦，现在去可能还会看到她呢。”
林语问：“为什么是今天？”
小男生笑得很得意地说：“因为跟我约好的啊~我说今天有考试，下午没有课，那个阿姨说可以等我去了再收摊。”
林语点点头：“那你快去吧，不要让人家等太久了，不然阿姨会走的。”
那男生听了林语的话，站起身拍拍自己的裤子说：“说的也是，所以我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跑来找你了。”
林语一脸茫然状：“找我？”
那男生笑着点点头，抓住林语的手将人从地上拉起来：“把你的东西收拾好，准备开跑咯~”
林语还没有反应过来，那男生捡起地上的手帕塞进她的书包里，就拉着她跑出校园。
离开煎饺摊后，林语双手拿着对那个时候的她来说还是很大只的煎饺慢慢地啃着。
这是林语第一次在外面吃东西，也是第一次吃不是自家做的东西。有种异样的新鲜感，也有点开心。
那个男生站在她身边也双手拿着煎饺啃，吃得一嘴油腻。
林语想着该如何把买煎饺的钱还给那男生，但是对方却说不用还了，是请她吃的。
林语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从小她就被教导过，绝对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那男生想了想说：“啊，那这样吧。这次是我请你吃的，以后你也请我一次，我们不就扯平了吗？”
林语听了有些为难，因为她身上基本都不会有零花钱。但是她还是点点头，盘算着或许她可以从她的压岁钱里偷偷拿点钱出来用。
只是她没有想到还没有等到寒假的开始，她就已经不在这个学校了。
班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没有人主动来跟林语说话了，就连她前排的那个女生也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林语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没有多想，可能是因为习惯了被无视吧。期末考试前，又调换了一次座位。
这次林语一个人被调到了一个角落，那个男生和女生依旧是前后排。
可能是因为座位离得远了，林语基本再也没有跟那两个人说过话。
新的同桌是个温柔的小女生，一开始两人基本都不会说话。不过都是小孩子嘛，总是很容易就熟络起来的。
林语经常在课间听新同桌将各种有趣的事情，还有班上的八卦，这些都让她觉得很有趣。
只是她不知道也有有关她的八卦，新同桌在某个昏暗的下午，一脸严肃地问她：“林语，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让别人不高兴了？而且还是很不高兴的那种哦！”
林语大吃一惊，连忙否认。
新同桌带着怀疑的眼神上下看了看她不怎么相信地说：“呐，我也是听说的。有人在背后说你的坏话呢！我在隔壁班上的朋友还专门跑来问我你是不是那样的人。”
林语愣住了，呆呆地问：“什么样的人？”
新同桌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定一般才低声说道：“呐，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是我跟你说的哦！”
林语点点头，新同桌似乎还不在犹豫，几次重申：
“呐，我是为了你好才打算告诉你的哦！”
“这可是因为是朋友才告诉你的哦！”
“你可别出卖我！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
“一定要记住，千万千万不能别说出去啊！”
在得到林语再三的保证后，新同桌才神神秘秘地凑到她耳边说：“有人说你是一个很不要|脸的人。”
林语听到这句话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只听到不断有声音传到自己的耳朵中。
“他们说你长得这么丑，居然还想学别人到处勾|引人。”
“你知道么，班上的女生都觉得你很淫|乱。”
“我听别人说你经常跟一些不认识的叔叔来往，是真的么？”
“而且啊，他们还说你们家是做不正经生意的人。”
……
可能这些话放到现在来，任何人都知道是如何的令人觉得难受，甚至恶心。任何人都会去反驳，去辩解。
但是对于林语来说却不是这样的。
虽然有很多语句的引申义，以她当时的年龄和人生阅历来说，都不太清楚是什么意思。
但是至少“丑”字，还是明白的。
这让林语自卑的内心变得更加自卑难过，她拉住新同桌的手问：“不是的！我没有做过这些事……是谁？你知道是谁在说吗？”
新同桌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因为当她知道的时候，不仅是自己班上的同学，就连外班的同学也知道了。
新同桌说：“你想想啊，最近你跟谁玩的比较好啊？毕竟如果是不熟悉的人，也不可能跑出来这么说你啊。因为就算说了，别人也不会相信的嘛。”
林语摇头，她基本就没有跟别的孩子说过话，怎么可能知道是谁呢？
新同桌一脸同情地看着她，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不要往心里去，也许过段时间这些流言自己就会消失的。
林语没有回答，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想到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大家突然都不理她的原因吧，也许她确实长得太丑了，所以没有人想要跟她做朋友。
想到这里，林语觉得自己内心一阵阵地抽痛。
就在那天下午放学后，林语故意磨蹭到最后，成为一个离开教室得人。
锁好门，刚刚走出教学楼就被人抓住了手腕，侧头一看是那个漂亮的女生。
那女生急急地说：“林语我知道谁在说你坏话了！快跟我来！”
然后不等林语出声就将人拉到了教学楼的一侧，那里已经站了几个人了。
一只手从身后冒出来捂住她的嘴，让她不能出声。耳边传来细小的警告：“别出声，这些人就是说你坏话的人。在没有抓到他们说你坏话之前，你不可以惊扰到他们，知道么？”
林语点点头，跟那个女生一起缩在拐角处，竖起耳朵听着。
“什么啊？你们说的是那个丑八怪吗？”听到这个非常熟悉的声音，林语内心不由得开始紧张。
“对啊，难道你不是这么觉得吗？”另一个不熟悉的声音响起。
“啊，确实是的呢。说真的，那个丑八怪真是有够烦的呢！”这个声音让林语内心不由得一阵刺痛。
“诶诶，是么？她对你做什么了？”充满了戏谑与轻浮的口吻。
“啧，她还能做什么啊？也不看看她那细胳膊细腿，惹火了我不打死她才怪！”林语觉得大脑似乎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很晕、很痛、很难受……
“哈哈哈，真的假的啊。我看你们很聊得来啊~”又一个孩子幸灾乐祸的声音。
“啧，谁跟她聊得来啊？整天缠着我，我都快要被烦死了好嘛！”耳边传来的咂嘴声，犹如利刃一般，刺得人浑身疼得冒冷汗。
“那她今天怎么没有缠着你？”
“我怎么知道，我倒是希望以后都不要再见到她了！让人想吐。”
……
这之后他们还说了什么，林语不知道。
她脑海中一直回响着那句：“我倒是希望以后都不要再见到她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走出拐角，站在了那群人的前面。
视线变得模糊，耳边隐约传来声音。
“喂！快看那边！”
“呜哇！好吓人！好怕怕怕！”
“就是她么？那个刚刚的岂不是都被她听到了？”
“怕什么啊？有本事她去告状啊，我们这么多人，她就一个人，我们怕什么？”
“哈哈哈，她居然还敢出现啊！要是我听到这些，就直接去死掉好了~”
“诶~那是你嘛，丑八怪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死掉了呢~”
“说的也是呢~怪物都活得久嘛~才可以遗臭万年！”
“哦呀你居然也会说成语了~”
“什么嘛，这么简单的事情，对我来说太简单啦~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耳边传来的尽是讥讽的语句以及刺耳的嘲笑声，模糊的视线里什么都看不清楚。
所有人的脸都扭曲地呈现在林语的脑海里，所有的人，包括那个她一直以为是温柔的好人的那个男生也在那幅扭曲的画面里面。
“果然好丑！哭起来也更丑了！”
“哈哈哈，我不行了，今晚会不会做噩梦啊？”
“咿呀！好可怕！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说不定会被丑八怪诅咒哦！”
“哦哦，这个有可能！丑成这样了，那不是诅咒是什么？”
“哈哈哈，我们走吧~我有点想去买街角那里的搅搅糖吃。”
“啊，我也想买~走吧走吧，一起去吧~”
……
很快地周围的人都走掉了。
模糊的视网中出现一团阴影，林语下意识地往后一缩。饱满的泪珠也因此沿着她的脸颊滑落。
她这才看到，是那个男生走上前来了。他抬起手伸向林语的方向，林语出于本能地想要狠狠将那只手拍开。
但是还未等那只手触及到自己的自保范围内，就被某个从自己身后走出来的人抱住了。
那个人甜腻的声音是林语所熟悉的。那个人脸上挂着的傲娇的神情是林语所羡慕的。那个人与生俱来的优势是林语嫉妒的。
如果……我不是这么……样的人……是不是……也可以跟大家……一样……跟她……一样？她不禁再一次想到这种可能。
就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一般，林语用想象来替换曾经的痛苦，把记忆改写然后扭曲：既然会这么痛苦，那不如全都忘记吧！
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站在原地发呆，流泪，靠在墙上大声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