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本初贱

  夜幕从天的一角开始，很快便染黑了整张天空，被完全覆盖住光辉之前，霓虹灯早已悉数登场，将城市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橙光之中。

  陈家的晚会规模并不大，会场便设在了陈家临近郊区那带花园的别墅里。

  李牧川带了先他一步赶到的特助进去，作为生活助理的赵照被留下，他跟其他受邀请人的司机一块被安排在了他们这样的身份该去的用餐区，对此他并没有什么不满，就是稍微有那么点遗憾——这可是难得的一次近距离观察这位小少爷处事能力的机会！

  只觉自己会在这无聊的地方等待很长一段时间的赵照却很快被陈家的佣人喊了出去：“赵先生，您的雇主出来了”。

  赵照难得露出了略显意外的神情，佣人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并不能为他解惑，于是这种疑惑便持续到了他开车载着人往回走的路上。

  “少爷，今日这事是我考虑不周”坐在副驾驶座的特助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语气里颇有些自责。

  “去掉陈家”就在他们出陈家的那一刻，全程陪同的特助只得了他这四个字。

  赵照全程安静开车，并未插话，心里头倒是越发的好奇在之前的晚宴上发生了什么。

  饶是赵照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作为李家的太子爷得到的却是陈家主不算热情的款待。

  说是不算热情都有些夸大了，对他这个‘有些闲钱’的乳臭未干的小少爷，在陈家主看来，邀请了他参加便是给了他莫大的脸面，直到李牧川离开，几乎就没有拿正眼瞧过他，更别说上前跟他打个招呼，仿佛他并未收到那拜帖，也从未邀请过对方来参加他的晚宴。

  作为李家的少爷，在帝都那些二代三代面前都不用卑躬屈膝，他向来是不需要在任何时候委屈自己，即使是在人生地不熟的洛城，也是不可能看这些人的脸色。

  此刻的陈家并不知道，他们错失了怎么个莫大的机缘。

  次日，晨间。

  十莳被科代表抽中，默背前一天布置的背诵内容。

  从听到自己的名字开始，十莳的心就跳到了嗓子眼，她不敢抬起头，索性就垂着头站起来，她能感觉到班级的人都将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她看着地面，然后发现自己的鞋带开了。

  她想，如果自己这个时候蹲下去系鞋带会不会被同学用异样的眼光看着？

  空气中的尘埃在初露的晨光中漂浮，像是在跳舞。

  十莳绷直了身体，调整呼吸，却什么也没从嗓子里冒出来，连咽口水也让她觉得困难起来。

  “真像个小丑。”教室里响起这样的声音，这声音像是一把利刃，刺疼了十莳的心。

  十莳不确定那是不是在说自己，她很努力的不让自己眨眼睛，眼眶里蕴藏的雾气已经让她看不清书本上的字。

  不知道其他同学会怎么想，不过十莳尴尬极了，她非常想说出一句话来，她明明背的很清楚，连标点符号的模样也能想象出来，昨晚熬夜刻进脑海里的字眼翻滚着横扫而过，可她就是说不出口。

  教室里有同学开始起哄拍起手，有人爆发出笑声，开始喧哗起来，这一切都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忽然安静了下来。

  安静得莫名其妙。

  没一会，一个人朝她走近，十莳不知道是谁，不过她敢肯定一定不是老师，因为老师总是会先吼上一声才算罢休的。

  很快，一双被擦的程亮的皮鞋出现在十莳跟前，是一双她无意中在某个杂志上看过的款式。

  然后，她居高临下的瞧见了那个人……的头顶，以及被修剪得干净利落的板寸碎发。

  他蹲下来，埋着头，将她松了的鞋带完全解开，然后再慢慢系上。

  明明不算雅致的行为在他做起来却异乎寻常的矜贵，以至于十莳都忘了拒绝。

  直到她发现来人是李牧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