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晨再绽

  餐盒掉到地下了，糯米圆子嘟噜噜地滚了一地。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詹晓弈还没反应过来，车门迅速被关上，“嗖”地一下，车子就开走了。

  詹晓弈想喊，她的嘴被人蒙住了，包儿也被拽走了，包带子都拽断了。

  两个男人开始很大力按着她的头，一人抓着她一只胳膊，她看不清那两个人的长相，却闻到两人身上都有一种古怪的异味，有点儿金属摩擦的味道，还混杂着奶香味儿，她悄悄打量着两名男子暴露在她视线范围内的身体，是两个身体特别消瘦的人。

  能听到左边的那个在不停的打哈欠，感觉萎靡不振，抓着詹晓弈的手也松了下来。

  车子开出去好久了，司机猛地变道加速了，飘的十分厉害，好像车轮都离开地面了。

  “耀皮，后面好像有察子的车，等下我顺着路边停下来，你们把人推下去。”司机说。

  “大哥，这样，我们就拿不到多少钱了。”右边那个叫耀皮的人说。

  “这两辆车太差了，跑这么快，会出事的。”司机说。

  车的速度渐渐降下来了，刚一停下，詹晓弈用她的鞋后跟，狠狠地朝耀皮的脚背跺了一下。

  “哎呀，臭表子，去死吧。”詹晓弈被大力推了出去，她赶紧护着头和脸，缩成一团滚进草窝里。

  詹晓弈还没有看清楚车牌号，车子就像又离弦的箭一样，“嗖”地一下开走了。

  詹晓弈买的糯米圆子一口都没吃上，在车里又被抓着胳膊，摁着脖子，勾着头。现在全身又酸又痛，又饿又渴，她都没力气了。

  她慢慢地从草窝里爬起来，天已经黑透了，借着过往车辆的灯光，詹晓弈看到这里有许多开着黄蕊的小白花儿，她捋了一把小花，准备装回家去看看，是什么花儿。

  明天她好过来这个地方找她的包包，一般抢劫的人都只要钱，会把身份证什么的，连包一起都扔掉。

  她的手一碰到衣服，有许多小刺扎在上面，她又到处摸了一下，全身扎满了刺，詹晓弈知道，这是鬼针刺的种子。

  这里好像是城外的高速路旁，她站起来，顺着高速路的边沿，朝着刚才相反的方向，往城里走去。

  往前走了一会儿，路基的坡有点儿陡，她怕滚下去，就摩挲着翻过栏杆，在路里边走着。饿得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走了一阵子，汽车好像越来越多，一辆接着一辆，风驰电掣地迎面从她身旁呼啸而过。

  那风大的都能把她扇倒。詹晓弈吓的又摩挲着翻过护栏，在路的外沿走着。

  又饿又困，她的脚不听使唤，好像踩了棉花似的，高一脚，低一脚地往前走着，走着走着就摔一跤，幸亏这一段路的路基已经平缓了许多，摔倒了她就爬起来再走。

  眼中有星星在闪烁，耳朵里也嗡嗡作响。詹晓弈感觉好像什么也看不清了，有声音从好远好远的地方传来。

  她是不是要死了？就死在这荒郊野外，然后等着被人发现。

  詹晓弈的头越来越晕，越来越晕，当又一辆大卡车从她的身边呼啸而过时，她的腿瘫软了下来，脑子也一片空白，不省人事的地倒在地上。

  霍南把车开到了一个餐厅门口，停了下来。抱着一身狼狈的晓弈往餐厅里走去。

  一股食物的香味，充斥着她的嗅觉，詹晓弈悠悠地醒了，感觉有人抱着她在往前走，她害怕了挣扎着，想要离开。

  “乖乖的，别动，掉下来，会摔着的。“霍南抱着她往前走着。

  “放开我，你放开我。”晓弈无力地挣扎着，还是要下来。

  “晓弈，别怕，我是霍南，你饿晕了，我带你去吃饭。”霍南温声细语说道。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詹晓弈坚持。

  “晓弈乖，别犟，我不是坏人，你现在腿软，身上不知道有没有伤，现在不能走路，先吃饭，吃完饭，身上有劲了再说。”霍南的声音像一缕温暖的阳光，穿过烟霾，照进她戒备的心里。

  听到他毫无恶意的声音，詹晓弈放松了紧绷的心弦，安静了下来。

  又把头靠在他的胸前，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像一朵美丽可爱的小花即将凋零，了无生气。

  霍南要了一间小包厢，把她轻轻地放在沙发上，起身想要出去。

  “别走！”晓弈胡乱地拉住他的衣角。

  “晓弈乖，我去打盆热水，再拿点药来。”霍南摸着她的头，以示安慰。

  “先生，我去帮你打水。”跟在身后进来的服务生，把手里的菜单放在一边的柜子上说。

  “小伙子，那就多谢了！先上一盅滋补的鸡汤来。”

  “好的，先生，您稍等片刻！”说完服务生麻利地出去了。

  不一会儿，服务生端着一盆热水来了，还有一条新毛巾。

  后面跟着的服务生举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盅热汤。闻到香味的詹晓弈，睁开眼睛，舔了一下嘴唇，咽下了口水，确定是真的有人送吃的来，又闭上了眼睛。

  霍南绞了热毛巾，给她搽脸，擦手。看到她这个动作，强忍着没有笑出来。他对服务生说“把你们这里的特色菜上来，够两个人吃就行，再来一壶暖胃的茶，两份菠萝炒饭。”

  “吃肉，饿。”詹晓弈眼睛都不睁，有气无力地说到。

  “好，清蒸狮子头，糖醋里脊各来……”霍南还没说完，詹晓弈咕哝道，“红烧狮子头，香酥里脊。”

  “好，听你的，还想吃啥？”霍南温声问。

  詹晓弈摇头，服务生出去了。

  霍南检查了一下，詹晓弈身上没什么擦伤，手脚也没又扭伤，只是有些地方有点淤青，可能是摔得。

  “饿！想吃饭！我没伤，坏人推我的时候，我抱着头滚下来的，草很深，又茂密，泥土是松软的。”

  霍南给詹晓弈喂完了一盅香姑鸡汤，她才睁开眼睛，声音微弱地说：“我以为我死了，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我记得我倒在高速公路外面的鬼针草里了，草很深，不容易被看到的。”

  “是巡逻警发现的你，他们准备把你送去医院，刚好我碰到了，我觉得你是饿晕了，就先带你来吃饭了。”霍南话锋一转，又问：“天都黑了，你怎么在城外？”遇到挫折和磨难，不论多么坚强的人，尤其是女孩子，当有人真心的关心的时候，那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一定会崩溃的。

  詹晓弈“哇…”的一声，扑进霍南的怀里，大声的哭了起来，鼻涕，眼泪糊了他一身，哭够了，心情平静下来，才告诉他，吴欣中午威胁她，她饭都没吃，下午下班又被人打劫出城的的事情。

  服务生端着饭菜进来了，后面跟着一个女服务员，一一的把饭菜摆在桌子上，并报上菜名，斟上茶水。

  “好了，这里不用服务了，你们先出去吧，有事我会叫你们的。”霍南让服务人员出去了。

  “吃饭吧！”他抱起詹晓弈，放到椅子上，扶她坐好。

  詹晓弈也不说话，像个饿死鬼一样往嘴里扒饭。

  “慢点吃，别噎着了。”他关心道，还一边把狮子头切成小块，堆进她的碗里。

  “谢谢！”她只说了两个字，又开始，吃了。

  “没人跟你抢，我不吃，等你吃饱了我再吃。”霍南温柔地打趣她。

  霍南的关心和体贴让詹晓弈有点恍惚。

  “霍南哥哥，你也吃，我吃不完。”她无意识的说了句，就又和眼前的各色美食融为一体。

  霍南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不过也只是一瞬就消失了，他温柔地看着詹晓弈吃东西，不停地为她服务，帮她剔取骨头，把大块的切成小块儿。

  詹晓弈吃完靠在椅背上休息，霍南才吃，他吃饭的动作很稳，但是速度极快，却一点都不显得粗鲁。

  詹晓弈用力地摇了摇头，还眨着眼睛。

  “晓弈，怎么啦？”霍南看着詹晓弈怪异的动作和表情，问道。

  “不知道，都吃饱了，还是觉得头晕，迷迷糊糊的，睁不开眼。”詹晓弈尴尬地说，然后又掐了掐眉心。

  “那你是累了，瞌睡了，我去结账，这就送你回去。”霍南放下筷子说。

  “霍南哥哥，谢谢你！”詹晓弈莞尔一笑，更加的娇羞甜美。

  霍南呆愣了一瞬，立刻转身出去了。

  詹晓弈叫得那一声霍南哥哥，娇娇弱弱的表情，甜甜糯糯的声音。像一根柔软的手指，轻轻地戳在他的心上，叫的他心都软了。

  霍南拔了一通电话，再进来的时候，果然，詹晓弈歪着头在打盹，像鸡啄米似的。

  包间里安安静静的。

  “晓弈，走了，回家。”霍南轻轻地打横抱起了晓弈，往包厢外走。

  “放我下来，现在有劲了，我自己走吧！”詹晓弈觉得有点尴尬，开口说道。

  “晓弈听话，我抱着你吧！你的鞋子都丢了，光着脚怎么走？”霍南极尽温柔地看着她说。

  散台上的顾客都一脸诧异地看着这匆匆走过的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