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风流去》剧组终于迎来开机，这边厢《锦时》剧组也即将迎来几位角色的杀青。因着后续没有其他安排，周成言便和李依一起进了隔壁剧组。
临行前，郭导热心嘱托李依，“你不是科班出身，所以对角色的掌握还是很大程度依靠自己的天赋感受。这次宛照的角色和你有点像，所以你总体来说得心应手。《风流去》的剧本我大致了解过，郗微这个角色对你应该不难。但是小李你要知道的，演员这条路要想走得长久，还是得靠不停学习。你在哪里停下，观众就会在哪把你忘记。”
李依在心中默念着郭导最后一句话，诚恳点头，虽说平时大家都给郭导安着挑剔严肃的人设，但这个小老头还是非常可爱的嘛。
“嗯嗯我明白，谢谢导演。”
郭陶又看向李依身后不远的周成言，“你也是，小伙子，未来可期。”
两人向这几个月朝夕相处的同事们告了别，便奔往下一段旅程。
《风流去》片场整体氛围紧张有序，因为故事题材和背景的特殊性，总体分为了五六个拍摄小组，不同国家和时期的故事统一进行拍摄。
南梁的故事已经开机，梁武帝萧衍的戏份已经步入拍摄进程，周成言角色后期戏份较多，因此被分组导演拉去说戏。李依饰演的是位漂亮舒雅但却善妒的贵胄女子，一进剧组就被赶鸭子上架。
分组导演郑行做事情风风火火，一个早上给李依定妆，一个下午讲戏走位，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开始李依第一场戏的拍摄。
李依的第一场戏是在家中花园绣花，恰巧见到登门拜访的萧衍。李依虽然自认为心灵手巧，但是绣花这般的手工却不曾接触过。好在剧组精益求精，请了古装服化道老师给她临时抱了佛脚。
太阳从山头跳出来，光芒闪耀，正是这样的自然光最是难得。李依低头穿线，随即缓缓抬头，看向远处假想中的萧衍。
李依原本已经准备好情绪，缓缓抬眸，却没想到看见墙边挺身而立的祁渊。她脑海中火花四溅，这才明白周成言口中的话剧演员到底是谁。
“卡，”郑导语速极快，“郗微眼神不对，应该是惊喜欢悦的，不是惊吓。”
李依面上大窘，自己入组第一场戏就被导演批评，她立刻调整情绪重新来过。一想到接下来大半个月的时间要和萧衍演对手戏，郗微心里五味杂陈。
天气已然是深秋，站在片场旷地还是会觉着风寒，尤其是身边还站着祁渊。
祁渊仍是那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平淡面孔，李依身为后辈，还是犹犹豫豫挪步过去，“祁老师好。”
虽说祁渊不过而立之年，又是半路选择演戏，但他却能在短时间内成为各大剧院的招牌演员，同演艺圈中前辈戏骨共事，实在是十分难得。况且现在又有不少新人演员跟着他练台词、演话剧，众人见他也总是尊称一声“祁老师”。
“你好，”祁渊惜字如金。
“接下来还请您多多指教，”李依声音越来越小，她原本不是这般忸怩的人，只是面对祁渊，她心里总是没由来地想敬而远之。
祁渊瞥一眼李依，语气不明，“听说你是老郭推荐来的，别以为这样就一定能捏住角色。如果不能坚持做好一件事，就把机会让给合适的人。”
李依忍不住在心中问候天地，方才她不过是忽然见到祁渊，才没能展现出真正的表演水平，没想到对方不依不饶，还暗指她才不配位。
“这一点您放心，我不会给剧组拖后腿的，”李依信誓旦旦，像是在发表宣战宣言。
“最好是这样，”祁渊甩下这么一句，便头也不回离开了。
李依坐在角落的小板凳上，一手捧着热茶，一手翻着剧本揣摩情绪。
还没等到第二天，小张告知李依，尤芮最近新戏开机，也在横店，公司安排李依前去亲密探班，黄怡为此夺命连环call李依无数次。
李依心虚地看向正在交谈的郑导和祁渊，心里发怵。
虽说晚些时候并没有郗微的戏份，但是临时离开剧组总归不太合适。李依想了想当初年少无知签下的三年约合同，心中苦痛。
“公司的意思，是想告诉你你的片酬不够付违约金。”
想到此，李依迅速闪现隔壁剧组。
官方发糖营业大同小异，李依探班尤芮的消息很快就在依芮超话不胫而走，在cp粉们互相道喜恭贺新年时，正在化妆师的祁渊皱紧眉头。
“祁哥，那个郗微的演员好像去给朋友探班了，您要是打算对戏，要不等她回来？她说她结束后还会回来的。”
祁渊摆了摆手，并未多说。
然而事情和李依预料的还有些不同，她在回剧组的路上遇到了一个人，以至于她没能履约。
第二天一早，李依就从场记口中得知了前一日的事情，她化好妆，立刻抱着剧本去敲了祁渊化妆室的木门。
“请进，”里面传出一道温和的声音。
李依探过脑袋，朝祁渊微笑点头，声音充满歉意，“祁老师早，抱歉昨天有点事情提前离组，您等下如果有空的话一起对下戏吧。”
祁渊原本在闭目养神，他两手抱胸倚着椅背，闻声后缓缓睁眼，“剧组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既然很想走，也没必要回来吧？”
祁渊语气平淡，声音中也没什么起伏，像是简单问候了一句“你好”。
李依脸上却是火辣辣的，祁渊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化妆室内其他人显然都听到了这番对话。她很想解释，但关于这件事情，她觉得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况且，现在祁渊已然把她化归为才不配位，她又有什么解释的必要？
“不好意思，打扰了，”李依维持着最后一丝平和，转身离开。
“祁哥，你刚刚会不会太严厉了？我看她态度挺好的，之前试过几场戏演技也不错啊，”祁渊的助理陈振看向李依的背景，碎碎念道，“你没听到她助理说呢，她那个公司也是真的…”
祁渊面无表情回头，“你想去给她当助理？”
陈振立刻乖巧闭嘴。
祁渊瞥一眼门外，不再言语。
“大剧组就是这样的，你别灰心，”周成言拖来小板凳，和李依并排坐下。
李依放下茶杯，神色黯黯，“连你都知道啦。”
“这没什么啊，干我们这行最不能玻璃心了，没必要想太多的。”
“我也不想的，”李依一手折着剧本纸页，声音恹恹。
周成言拍了拍她肩膀，“你要是想找人对戏，我最近还挺有空的。”
“凭你这么讲义气，等回去之后，我请你吃两顿大餐！”
周成言笑了笑，“好好研究剧本吧，我等会有点事要先走，你加油啊。”
李依低头写写画画，摆手道，“没事没事，你快去忙你的。”
《风流去》主要着笔于家国权谋，且历史上的郗微早逝，故而如李依饰演的郗微等女性角色不过是背景板。郑导决定先把李依的戏份拍完，再慢慢磨其他几位主演的权谋交锋。看着剧组安排表上高频出现的自己的名字，李依捏紧手心。
今日这场戏，是萧衍与郗微大婚，两人感情变化，再加上席间几位主角的眼神试探与交锋，也算是前半段故事的一个小高潮。
李依看着监视器里祁渊坚毅的目光和棱角分明的侧脸，心中莫名有些紧张。
“郗微准备。”
李依调整呼吸，在檀木雕花床边坐下，举手投足都严格践行礼仪老师的教导，活脱脱名门贵女的模样。
祁渊饰演的萧衍喝了些酒，走起路来并不如平时稳当，但仍是脚下生风。眼前垂眸而坐的女子正是她未来的妻，他娶她出于太多的考虑，因为权力，因为理想，因为现实。
以至于他这一刻不太明白，他对她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面上红绸缓缓滑落，郗微慢慢抬眸。她眼中湿润清亮，像是盛着一川春水，还映着案上的红烛光，颊边也是绯色，欲语含羞。
萧衍心头猛地一跳，他伸手拂向郗微发鬓，声音哑了几分，“阿微。”
李依感受到自己脸颊旁传来的温度，心中猛地跳了一下。
“衍郎。”
她长时间没开口，声音低低的，还带着点莫名的沙哑，对于角色而言却是恰到好处的自然。
“从今往后，就叫我阿练吧，”萧衍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