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颗星
……
刘燕琪告别之前，留下了一个好消息。
她知道韩昭家的大门密码。
于是时隔多日之后，韩昭终于再次打开了自家的大门。
简曦站在门口打量。
韩昭家一如她之前来过时看到的那样，没有多少居住的痕迹。
她穿过客厅，打开客厅的窗户透气通风。
一回头才发现，韩昭站在门口没动。
简曦看他：“怎么了？不进去啊？”
韩昭垂眸。
内心很抗拒。
总觉得这门一旦跨进去，他和简曦的距离就真的拉不回来了。
“……我不想回去。”
“为什么？这是你家啊，为什么不想回？”简曦不懂他的小心思，一时间有点想歪了，觉得韩昭是以为这间房子里有什么不愉快的回忆，所以很抵触。
于是爽快地说：“你要是不想回来住的话，可能继续住我那啊。”
果然，说完就看见小孩眼前一亮。
“真的？”
简曦好笑地点头：“真的。放心，还是不会收你房租的。”
她看看四周：“既然都来了，要不你找找有什么需要用的东西。要不要再拿点衣服？”
韩昭现在身上穿的，依然还是简曦之前临时给他从商店买的衣服。
但他也不能总来来回回只穿那么几件吧。
简曦打开韩昭房间的衣柜。
发现里面清一色基本都是黑色的衣服。
这小孩究竟是有多喜欢黑色啊？
不过简曦也可以理解。
总觉得人都有这么个过程。
她在十几岁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也特别喜欢黑色，喜欢酷酷的发型酷酷的衣服。
不过等到过了那个年纪，又会开始喜欢一些鲜亮的颜色。
之前给韩昭买的那些衣服，颜色就挺活泼的。
韩昭靠在衣柜旁边低头看她：“你帮我挑吧，你喜欢我穿什么我就穿什么。”
简曦有些嫌弃地扒拉衣柜里的黑衣服。
基本都是黑T，黑外套，连牛仔裤都是偏深色的。
“算了，还是另买吧。”她扒拉半天就从里面挑出两件米色毛衣，一件白羽绒外套。
“怎么了？”
简曦将衣服抛给他：“这些衣服太黑了，穿得人都要沉闷了。男孩子嘛，还是穿得新鲜有朝气点。”
闻言，韩昭一脸不怎么信服地看了一眼她身上的黑大衣，“你不也穿黑的？”
简曦失笑：“我什么年纪你什么年纪啊？”
转身又出去了。
“也没差多少吧……”韩昭看看怀里的衣服，鼓了鼓嘴。
别的需要带的就没什么了。
韩昭这些天来在简曦家也生活得挺好，什么都不缺。
除了衣服之外，他最后只带上了几本放在家里的教科书。
回了对面。
韩昭进了房间，整个人往床上一躺，唇角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她也希望他留下来。
这是不是代表……她其实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
但一想到她张口闭口还是“男孩子”、“你这个年纪”……总觉得又不是那么回事。
韩昭在床上翻了个身。
扭头看窗外。
外面天色已经全黑了。
夜空中星光点点，月凉如水。
韩昭看着看着，之前还有点小雀跃的心情一点一点地沉静下来。
她只是将他当成一个需要照顾的小孩子吧，他想。
他轻叹一声。
抬起双臂枕在脑后，盯着天花板出神。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注意到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哎。
好难。
……
大三生们结束了医院的见习，隔天就回到学校上课了。
第一节就是简曦的外科学。
韩昭照例坐在第一排，偏头看见林子旭一脸憔悴地坐在旁边，唉声叹气。
韩昭：“他怎么了？”
童翔大笑，拍着桌子夸张说道：“嗨！还能怎么？妇科圣手的梦想破碎了呗？他之前不是说想去妇科么？之前见习妇科排不开，我给他安心电图室去了，天天被女病人用一种看色狼的眼神盯着，一天得看几百个，他说自己现在看见女的都反胃了。”
韩昭沉默着表示了同情。
虽说在医学生眼里，病人根本没有性别之分，但大多数病人似乎还克服不了这个心理障碍。
还蛮无奈的。
上课铃还没响，同学们都在陆陆续续进教室。
沈晨晨进来，一眼就看见韩昭旁边有空位。
她眼前一亮，赶紧坐过去，微笑着跟韩昭打招呼：“早呀韩昭。”
韩昭侧眸看她一眼：“早。”
“我都听人说啦，你见习第一天就去车祸现场了？好厉害啊。”沈晨晨眼神亮晶晶地望着他，“急诊那边是不是挺多突发情况的？突然感觉急诊能学到更多……我这几天都在跟手术，感觉来来去去就那样，太专业的也看不懂。”
韩昭忽然想到之前自己问简曦该去哪里的时候，她想也没想就说急诊。
的确是。
沈晨晨问：“这几天你接诊过什么样的病例啊？能不能给我说说？”
韩昭的性格变了，之前是完全不跟班上其他同学说话，现在好一点，会回应，但也很少多聊。
他正要找个理由敷衍过去，抬眸就见简曦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上课了。”他说。
故意不去看沈晨晨眼中的遗憾。
简曦走到讲台上，朝着台下的学生们微微一笑：“早。”
学生们齐声朗朗：“老师早！”
“你们的见习老师已经将过去几天大家的表现给出了评分和评语，我粗略看了一下，大家的表现都很不错。”说到这里，简曦顿了下，无奈道，“不过也有个别同学出现了在手术室里晕血症发作晕倒的事情。作为临床医生，肯定会频繁跟鲜血打交道，晕血还是得尽早克服啊。”
晕血的分别是一男一女，简曦注意了下，男同学还好点，似乎已经恢复了，另一个女同学脸色依然是苍白的。
她叹气：“今天本来想继续讲肿瘤那一章，看来还是先教点不用见血的吧。”
学生们欢呼一声。
简曦问：“你们想学什么？”
学生们七嘴八舌。
最后得出了一个统一答案：“骨科！”
“行。”简曦痛快答应。
骨科章节的课件没准备，她干脆也不用了，掏出钥匙抛给课代表童翔同学：“请你去帮我从一楼教材室领一个人体骨骼模型来。”
“诶……”娇滴滴的童翔同学一脸想偷懒的表情。
韩昭瞥他一眼，从桌上拿起钥匙，说：“我去吧。”
沈晨晨看准机会，也站起来说：“老师，人体模型挺重的，我也去帮忙吧！”
人体模型重归重，应该也没重到韩昭一个人拿不动的地步。
简曦看向沈晨晨小鸟依人般站在韩昭身边，一副雀跃的小表情，立刻悟了。
她不禁笑起来。
现在的小姑娘啊……够积极的。
视线扫过韩昭，看到他一脸无动于衷，望着她的视线中，似乎还带了点隐隐求拒绝的意味。
简曦挑挑眉。
这都不肯？
人家小姑娘可都这么主动了！
她拿出一副看好戏的心态勾唇道：“行，那你们两个一起去吧。”
韩昭：“……”
简曦笑眯眯地目送他们离开。
感觉小家伙的背影莫名地看着有点垂头丧气。
啧啧。
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们俩一走，班上欢快地议论起来。
有人笑着吹口哨说：“简老师好样的！”
简曦笑道：“怎么说？”
“韩昭和沈晨晨啊！他俩可是咱们院有名的金童玉女，大一刚进来那会儿就是咱们的院草院花了，在整个学校里都出名着呢。”
简曦有兴致地问：“所以呢？”
“天天有外系的同学给他们递情书，我们就怕他们哪天给外系的追走了。那多亏啊！”
简曦哈哈笑起来：“所以你们希望他们在一起，肥水不流外人田？”
“对对对！老师你很懂嘛。”
“老师莫非也是过来人？”
“老师以前读书的时候肯定也有很多人追吧？”
简曦笑笑：“以前年纪小，哪有你们这么多心思？”
……
韩昭和沈晨晨两人一前一后下楼梯。
沈晨晨落后两个台阶，只能望着他的背影。
原以为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他们能多聊点什么，结果韩昭只是自顾自地走，一句话也没说。
“韩昭！”
韩昭脚下一缓，抬头：“什么？”
“没事。”沈晨晨笑着追上去，顿了下，说，“我有个朋友，外系的，说很喜欢你，想让我问问你，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啊？”
韩昭看她一眼，答：“没什么具体的类型。”
答完脑海中跟着浮现出那个站在讲台上谈笑风生的身影。
他不禁目光柔和，补充道：“……看人吧。”
沈晨晨没能领会他的心思，倒是被他刚才看她的一眼盯得小鹿乱撞。
什么意思？
他特意看她一眼是……？
他说的看人吧？是指……她吗？
沈晨晨强压下心头的激动，轻声问：“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韩昭勾唇：“有。”
沈晨晨感觉自己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他亲口承认有喜欢的人了。
“韩昭，我——”
“啊。”韩昭抬头，“到了。”
教材室的门开着，正好有老师在。
“……”沈晨晨扼腕不已，只好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没关系没关系，既然能初步确定他的心意，那什么时候告白都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