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

  最近的于斯有些忙，一是篮球赛决赛快要到了，二是半期考也要到了，另外老周作为数学教研组的组长外出一个礼拜开会去了，走之前连个代课老师都没找，什么想法都敢有，把两个班的数学课交给了她。

  “老周，隔壁班上数学课的时候我还有课呢......”

  “哦，好像是这么回事，”老周头猛然一拍大腿，“那两个班你挑一节一块上，剩下一节就当自习了，我给你借个大教室去。”

  “......”于斯真想说那可就太谢谢了，“老周，学校是不是没什么钱，老师没请几个，还是你人品太差了，没人来给你代课？”

  “我这不是在给你锻炼的机会嘛，你别客气，放手干，教坏了算我的。”

  于斯:......

  林克垣也挺忙的，除了要准备篮球赛，还要筹划安排半期考之后的运动会，报名填表，带人训练，他做事特别尽心尽力，每天都安排的满满的，于斯看着顿时觉得她好像轻松多了，至少不用每天去操场带着人跑圈。

  相比之下，陆海和白宙就过的舒坦极了，上课睡睡觉，下课打打球，没事吵吵嘴，过着比小学生作业还少的校园生活。

  许只拿着题目过来问于斯的时候，忍不住说了一句：“半期考之后要开年级家长会的。”

  “没事，”白宙潇洒地挥了挥手，片刻后立马像被开水烫到了一样喊问道，“什么？你刚才说要开家长会？”

  “对啊，老周不是一早就说了吗？上课又没听吧。”许只把于斯写在纸上的解题步骤拿起来认真看了一遍，“果然，小斯你写的我一看就懂，但怎么换我自己做的时候就想不到呢。”

  许只的成绩在班里算中等，刘念是班里前十，遇到刘念讲不清的，许只就会过来找于斯解决。

  “嗯，你多看看公式，理解透了，自然就知道用了。”于斯默默往后挪了挪椅子，避免被咆哮的白宙误伤到。

  “我靠，我怎么现在才知道要开家长会，我完了，我要死了。”白宙摇完自己的凳子，又转过来不怕死地摇起了陆海的桌子，“怎么办，我要死了。我妈要是来开家长会我一定死的透透的了。”

  “知道了。”陆海冷漠地把桌子往后一抬，“再摇我桌子，我现在就让你死的透透的。”

  白宙讪讪地缩回手：“要不咱现在开始学习吧，你教教我选择题怎么蒙的。”

  “用心。”陆海拽拽地甩了两个字给他。

  “......”我靠，这梗是要过不去了对吗？

  好在上课铃及时响起，陆海把白宙打发回去，趴在桌上又开始睡了起来。

  于斯拿起脚边的作业本，开始批阅，每当这个时候，她都特别想给老周来一锤子：这他妈都什么事啊。

  陆海睡了半节课，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只见一号同桌正颇有架势地在批阅作业，便撑起脑袋，饶有趣味地看了起来。

  “你来。”于斯甩了两本作业本到陆海面前。

  “嗯？让我改，不怕我越改越错？”陆海拿着作业本一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背答案背公式不会吗？”于斯懒得抬眼看他。

  “能给我一份照着改吗？”陆海伸手就要从于斯改完的那一堆里抽出一本来，瞬间就被于斯打回了手，他撅了撅嘴，“你打我。”

  于斯终于转头看了陆海一眼，给他拿了一本改好的作业出来：“五分钟，背下来。”

  陆海摸了摸耳垂，叹了口气，自认倒霉地翻开了作业本：“就五分钟，我怎么背。”

  “用心。”

  “呃......”陆海被很好的噎了回去。

  “另外，改的时候步骤也要看看有没有错误。”

  “......一号同桌，您这要求是不是有点高了。“

  回应他的只有于斯漂亮的侧脸。

  ......行吧，陆海同学也被成功编入了替老周鞍前马后的行伍，他就不该没事怼着一号看。

  其实要认真说起来的话，于斯这年级第一的冷面美人的头衔还挺好使的，两个班的人在她面前硬是连话都不敢多说，连睡觉的都没有。想读书的一直都觉得于斯的解题思路特别简洁清楚，方法也很好用，所以听的很认真，不爱听课的大部分都是男生，对于他们来说，光是上课看着于斯那张高出众人的脸就足够赏心悦目了，当然不会没事找事说闲话。女生们对于斯也挺服气的，因为她们实在找不出于斯有什么好挑剔的地方，除了脸冷了点，长得好学习好性格也不错，问问题都很耐心地回答，就连作业也一题题改的特别细，还有一个校草同桌，不爱凑热闹也不清高自大，愣是让人一想嫉妒都率先觉得自己这样是不对的。

  上课铃一响完，于斯就干净利落的站上了讲台，也不管所有人有没有都到位，一手漂亮的粉笔字很快就写满了三分之一块黑板。

  “陆海，何平上来写题”，于斯对着名单点了两个人，“其他同学下面做，二十分钟后讲。”

  于斯上课的内容主要是复习之前的东西，为半期考做准备，所以上课就是写题做题讲题，每天定时定量根据当天复习的章节布置相应的习题作业，有时候也会自己编几个出来，把知识点尽可能多的串起来，但又不把这些隐藏的很晦涩，毕竟主要目的是要把这些公式算法都灌进同学们的脑子里，知道该在什么时候怎么用。

  被点到名的陆海把一级级台阶当成了秀台，双手随意地插在兜里，两条晃眼的大长腿把步子踢得有棱有角，也不知道从哪扇窗外吹进来一股风，把他的衣角掀起了半叶，于斯咳了咳，一众看得入了神的人才回过魂来。

  于斯：......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在故意显摆他那一双大长腿。

  众人对于斯把陆海叫上去这一举措感到有些讶异，毕竟大家都知道这一个长得好看的并不像讲台上那个好看的，前者成绩入学以来一直都稳稳的待在车尾，估计上去站个几分钟就会下来了吧。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陆海同学的字笔锋刚劲有力，拿起粉笔扫了几眼题目就行云流水般地写了起来，没用二十分钟他就潇洒地转过身，随手一掷，把手上的粉笔丢尽了粉笔盒里，然后又走秀似的走回了位置。

  众人看向黑板，只见陆海工工整整，有条有理地标上了公式列出了等式，有些算出了答案，有些好像是写到后面懒得写了，总之如果按照考试计分来看，最起码都有一半的分。

  ......这什么情况？

  众人看了看自己的草稿纸，因为在苦算数据，所以有些公式都还没来的写，甚至没想到要用上。

  下了课，白宙忙不迭地跟上陆海。

  “我靠，你居然背着我偷偷学习，你这样很不厚道啊。”

  “学你个大头。”陆海也很讶异刚才自己看着题目，脑子里一串串算法居然自己就冒了出来，或许这就是帮一号改作业的后遗症？

  “没学你怎么会写。”白宙啐了几口。

  “估计是因为帮一号改作业改多了吧。”

  “什么？”白宙听到这几乎要跳起来，“作业你改的？这也行？”

  “怎么？”陆海斜斜地瞥了白宙一眼，“看不起我改的作业？”

  “呃，不是不是，”白宙连忙摇头，“我是说这样你就知道怎么写题了？”

  “反正都是那个道理，每天改作业背公式还要检查步骤，傻子都该记下来了。”陆海说到这突然顿住，似乎想到了什么，“哦，你例外。”

  “我靠，你什么意思？”白宙已经跳起了脚。

  “侮辱你的意思。”陆海眯起了眼，笑着拍了拍白宙的肩膀，“要换你，我看是真不行。”

  白宙咬牙：“要不是我打不过你，你早就被我校园霸凌了。”

  “哦，我好怕。”陆海一脸欠揍到不行，几个大步甩开了白宙然后追上了走在前面的于斯。

  “多谢一号同桌带我学习了。”陆海插着兜。

  “你想多了，我就是随便找个劳力给我改作业罢了。”

  “那谢谢一号同桌这么随便就找上了我。”

  “......”

  “今天作业全给你改了，正确答案自己做，我只提供问询服务。”

  “嘶，”陆海第一次觉得自己嘴欠，“打游戏也没带这样跳级的吧。对了，什么时候再一起打游戏？求一号同桌带飞我！”

  陆海真是擅长哪壶不开提哪壶，于斯嘴角微抽：“你的检讨写完了？”

  “当然，我假手于人，写的可爽了。”陆海臭不要脸的笑了起来。

  于斯：......

  一周后，老周终于回来了，他对于斯的教学成果十分满意，在升旗时还一脸欣慰地送她和陆海到了升旗台下。

  “好好检讨。”不懂是不是于斯想多了，她总觉得老周说这话的时候，像是在跟他们说上台领奖时千万别紧张。

  于斯和陆海的出现引发了不小的轰动，教导主任对着话筒咳了好几声，台下才稍微安静下来，但还是有悉悉索索的说话声。

  “哎，这不是十八班的陆海和于斯吗？”

  “那个年级第一的于斯？”

  “是啊。”

  “这国旗下的演讲不是都结束了吗，她要准备说啥？”

  “不懂哎，听说她和陆海还是同桌？”

  “什么？那会不会是他们两早恋被抓了，所以拉出来全校□□？”

  “早恋？不会吧......我听我在十八班的同学说他们两个关系好像不太好，开学第一天就杠上了。”

  “啊？我觉得他们两个配一脸啊。”

  ......

  “下面，我要通报一则全校的通告批评。”教导主任拽了拽衣领，像是要把自己作为主任的威严给拽出来，”上个星期一，高二十八班的两位同学，于斯和陆海......”但他话才说一小截，底下的声音瞬间就热闹了起来，硬生生盖下了话筒的声音。

  “什么？我没听错吧？通告批评？”

  “哇，年级第一这是准备作检讨了吗？

  “不会真是早恋吧？”

  ......

  “安静，”教导主任发了威，“台上还有空位，需要讲话的同学可以上台来。”

  台下瞬间就噤了声。

  “这两位同学上个星期一早上迟到，爬墙进入学校时被正在巡视的领导老师当场撞见，这种行径十分的恶劣，同样的也很危险，但鉴于其承认错误的态度诚恳，现在予以全校通报批评并作检讨，希望各位同学引以为鉴......”

  “哎，一号同桌，待会谁先来？”陆海在教导主任伟岸的身躯后面用手撞了撞于斯。

  见于斯没搭理他，陆海很有一股男子汉的担当的意味，他自顾自的接着说道：“你肯定没经验，别怕，我先来给你打个样。”

  于斯：......这有什么好骄傲的吗？

  陆海接过教导主任递过来的话筒，跟个主持人一样，硬是走出了大型文艺汇演的感觉，于斯忍不住在后面翻了个白眼：这家伙该低调的时候总是欠揍的不要脸。

  只见陆海停在升旗台前两三米的地方，优雅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然后照着上面声情并茂的念了起来。

  “在这个阳光灿烂，晨风和煦的早晨。”

  喂，抬头看看你头上那块黑云都要砸下来了。

  “我怀着万分惭愧的心情。”

  我看你读的挺开心的？

  “站在这里向全校同学做一个深刻的自我检讨。”

  你说深刻就深刻了？

  “上个星期一，因为迟到，我错过了进校门的最佳时机，于是我一时起了歹心，看上了学校的一堵围墙，打算翻过去......但我现在已经知道自己错了，我千不该万不该翻墙......”

  于斯站在后面实在是要听不下去了，都不知道陆海到底是从哪来的勇气让白宙给他当枪手，这两个一个敢写，另一个敢念，真是绝了。

  但没等陆海念完全篇，天上就掉起了豆子大小的雨，密密麻麻往人身上盖，教导主任无奈地终止了陆海这场死不正经的检讨，忙组织同学回班，于斯居然就这么完美避开了这次检讨。

  这回真是要感谢天公作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