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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主完颜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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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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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贵儿过来伏侍定哥起床,不想定哥早已妆扮整齐,端坐在堂屋,她惊恐未定地说:“老爷归天了!”

  贵儿急忙跑进里屋,见乌带直挺挺地躺在炕上,脸色青黄,颈上似有勒痕。

  “老爷!”贵儿凄惨绝望地扑过去,放声大哭。

  定哥也跟进里屋,见贵儿哭了,看看乌带也觉得可怜,禁不住也哭起来。

  她主仆二人低一声高一声地嚎哭,既有真情也有假意,惊动了府上的男女老少,孙梅第一个跑进来,一见乌带死了,也放声大哭起来。

  定哥说:“孙梅,先别哭,快穿上孝服,到宫里去报丧吧。”

  “是。”孙梅给乌带磕三个响头,抹抹眼泪转身走了。

  完颜亮正在寝宫看书,药师奴来报告说,左相昨晚故去了,完颜亮喜不自禁,问:“怎么,乌带死了?怎么死的?”

  “听说是饮酒过度,暴病而亡。”

  完颜亮抛开书,站起来,急不可待地说:“传旨,摆驾左相府。”

  药师奴惊问:“皇上要去吊唁左丞相?”

  “怎么,不可以吗?”

  “皇上体恤臣下,本是情理中的事,只是,只是现在去恐怕早了点儿,他们还在报丧,灵堂也未必摆好……”

  “哪有那么多说道?”完颜亮打断药师奴的话,命令道,“快去传旨。”

  “是。”药师奴转身走到寝宫门口,喊道:“皇上有旨,摆驾左相府!”

  此时,左相府的一个家奴正在大门左边竖起一木杆,刚把一幅用大红缎子制做的黑顶黑穗的招魂幡挂了起来,宫中一小底就飞马来报:“快,快进去通报,皇上就要驾到了!”

  家奴扔下手里的活,跑进去报告。

  孙梅刚报完丧回来,一听皇上要来,赶紧叫人扎灵棚,摆供桌,刚刚收拾停当,完颜亮就到了。

  定哥还没从杀死乌带的惊恐中解脱出来,脸色苍白,还带有泪痕,她急忙往脸上扑了一层粉,换上孝服,跪在阶前接驾。

  在完颜亮眼里,淡妆的定哥比平时的浓妆艳抹,更加动人,泪光盈盈的一双秀目,满含雨恨云愁,叫人心疼,也叫人心动,他深情地望着定哥,嘴里却说:“请夫人节哀!”

  定哥的眼泪流下来了,此时她心里五味杂陈,虽然也有喜悦,但更多的是对乌带的愧疚、还有一丝恐惧,还有一丝委屈,一丝怨恨……完颜亮不理解,还浪漫地认为,这眼泪不是悲伤的泪,而是喜悦的泪;这眼泪不是为早逝的乌带而淌,而是为他们的重逢而流……

  贵儿伏侍皇上到灵前祭酒。她第一次正视完颜亮,他那英俊的外表和不怒而威的气势,让她暗暗赞叹,心想,“皇上果然伟岸俊美,气度不凡,不用说乌带,就是阎乞儿和他一比也显得平庸委琐。看他眉宇间那股逼人的英气,哪个女人见了能不动心?难怪夫人爱他爱得那么刻骨铭心,死去活来!”

  完颜亮祭过三盅酒,又念了一篇祭文:

  呜呼哀哉!

  君之不幸,英年早逝;寡人不幸,痛失贤卿。普天之下,谁有卿诚,辅朕开国,功冠群雄。普天之下,谁有卿能,文韬武略,群臣称颂。普天之下,谁有卿勤,早出晚归,事必亲躬。风云难测,人生不定。君臣之义,手足之情。痛哉乌带,哀哉贤卿!朕心已碎,卿难复生……

  完颜亮神情肃穆,情感真切,不了解真相的乌带府上下家人和宾客个个感动得泪流满面,欷嘘连声。

  药师奴暗中发笑,心里说:乌带要是真像皇上说的那样就不会丢命了。他知道皇上这么做既是为了显示自己圣明,更是为唐括定哥撑面子。他心生感慨:皇上为了唐括小姐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祭奠完毕,药师奴扶完颜亮坐下,贵儿上来献茶。

  完颜亮说:“传诏有司衙门,为左丞相送灵,朕赐绢三百,为道途费用。”

  定哥赶紧跪下:“谢主隆恩!”

  完颜亮身体微微前倾,对定哥说:“夫人不要过于悲伤,朕先回宫,今后之事,朕会妥善安排。”

  完颜亮这么说让定哥心里稍稍有些安慰,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不能进宫,她就会被宗族接续,那更是生不如死。但愿他说到做到,莫忘前盟。完颜亮读懂了她的心思,动情地说:“朕为一国之君,岂能言而无信?夫人请放宽心。”

  药师奴对外高喊:“起驾回宫!”

  宁德宫的一小底在宫门口看见完颜亮出宫,一打听知道是去吊唁乌带,急忙跑回来禀报徒单惠:“启禀娘娘,左丞相乌带薨了。”

  “什么?乌带死了?是怎么死的”徒单惠正在喝茶,一听这话,惊讶得差点把茶碗扣到地上。

  “听说是饮酒过度。”

  “饮酒过度?那乌带也不怎么嗜酒啊。”徒单惠心存疑虑,又问,“皇上知道吗?”

  “皇上已经到左相府吊唁去了。”

  “知道了。”徒单惠好半天才镇静下来,对小底摆摆手,“下去吧。”小底下去了,徒单惠看看奶娘,说,“左相死得蹊跷。”接着又叹口气,“看来我们是无法阻止唐括定哥进宫了。”她心里认定乌带是完颜亮杀死的,目的是为了让定哥进宫。但这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张嬷嬷懂得徒单惠的意思,她神情忧虑地说:“娘娘要好自为之。”。

  不过,徒单惠已不是新婚时那个小女孩儿了,虽然还不十分自信,但也不至于六神无主了。她忿恨地说:“进宫又能怎样?想要皇上专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她决定先不动声色,看完颜亮怎样对待唐括定哥。

  完颜亮回到寝宫,就拿出定哥送他的玉雕,玩赏着,在心里思念着定哥。他问药师奴,能不能把定哥偷偷接进宫来?

  “皇上”,药师奴小心翼翼地劝谏,“依奴才之见,此事不妥。皇上不是当年太师府的二少爷,夫人也不是当年的大小姐。夫人新寡,还要服丧,皇上若这时把她接进宫来,稍有不慎,就会惹得群臣议论,百姓耻笑,那会降低皇上的威望啊!”

  “那朕得等到何时?”

  “多则一年,少则半载。”

  “我可等不了那么久!”完颜亮心急地说,“你替朕想个办法。”

  药师奴知道完颜亮的脾气,不敢不依从,想了想说:“奴才安排皇上和唐括小姐在皇宫外相会。”

  “好!”完颜亮说,“不过,可要找个幽雅僻静的地方。”

  “在我们老太师府。现在只有几个家奴在那儿看守,保证幽静。”

  “好!”完颜亮大喜过望,催促道,“快去安排!”

  完颜亮临走时的表态,让定哥的心安定下来,杀死乌带的愧疚和恐惧,很快就被当皇妃的喜悦冲淡了——她原本就跟乌带没什么感情,所谓的愧疚,不是感情上的愧疚,只是良心上的不安。这回又听说皇上要与她在皇宫外幽会,知道完颜亮还像当年一样的爱她,便像个待嫁的少女,兴奋得不知怎么样好了,她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完颜亮过目不忘。

  于是她翻出来所有的衣服,可是试了一件不合适,又试一件还不合适,累得贵儿靠在墙上直喘气:“啊哟,夫人,我可把所有的衣服都搬来了,再不行,可就得新做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新做赶趟吗?”定哥埋怨道,“平时你要是多用点儿心,也不至于一出门就没衣服穿。”

  贵儿不服气地说:“平时您也不这么挑剔呀,您要是早这么挑剔,哪能没有合适衣服?”

  “呵,你倒埋怨上我了。”定哥佯怒,“我今个儿没空,要不我就撕烂你的嘴。”

  “您先别撕我的嘴”,贵儿笑道,“还是快穿衣服吧。一会儿还得描眉画影,梳头戴花,你看月上柳梢了,再不快些,皇上恐怕要等不及了。”

  “我都等他三年了,他这么一会儿就等不了了?”定哥娇嗔地说,“哼,叫他等着吧!”

  贵儿知道她是口不对心,一撇嘴说道:“您这是嘴里不急,心里急。”

  “死丫头!别光数嘴儿,快帮我穿啊。”定哥拣出一件她还没上过身的大袄子,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才穿在身上。

  好容易穿戴整齐了,她们急忙动身,赶赴太师府的花园。

  完颜亮早已恭候在廻廊之下,久等定哥不到,腿都站酸了,只好来回踱步。

  药师奴见状,忙坐在廻廊的石凳上,说:“请皇上坐在小奴的膝上罢!”完颜亮累了,也顾不得皇上的威仪了,真的就坐到药师奴的膝上了。

  药师奴笑道:“皇上贵为天子,何苦劳动如此?”

  完颜亮嗔道:“你懂什么?朕以为天子易得,此等期会难得。这是人生最可宝贵的。”

  忽然一阵珮环叮噹乱响。

  药师奴说:“来了!”

  回头一看,花枝招展的唐括定哥在贵儿的搀扶下,摇摇摆摆走进花园。一见完颜亮,便细腰摆风,罗衣拂地,舞蹈似地拜了又拜:“愿吾皇福寿康宁,万岁,万万岁!”

  完颜亮心花怒放,双手搀起定哥,两人携手并肩,走进园中小亭。小亭藏于鲜花丛中,里边仅容一榻一台,台上置一荷叶式的白玉盘,盛着各色名香,香气馥馥,使人心醉神怡。榻上铺着云锦被,月华衾,花团锦簇,生辉焕采。

  定哥和完颜亮相拥而坐,千言万语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和完颜亮团聚是定哥多年的梦想,可是一旦梦想成为现实,她又疑心自己仍在梦中。

  完颜亮紧紧拥抱着定哥,轻轻呼唤着,“定哥,定哥!”定哥这才感觉到完颜亮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来到了她的身边,她滴泪道:“亮哥哥,我想你,想得好苦哇!”

  完颜亮柔声地说:“朕知道,朕何尝不是如此!”他摘下身上佩带的软玉,“你看,你送朕的信物,朕时时刻刻带在身边,要是想你了,就看看它……”

  定哥流泪不止,紧紧搂住完颜亮,使劲地亲吻着他的额,他的脸,他的嘴……完颜亮更是竭尽全力,颠鸾倒凤,补偿定哥这几年所受的委屈。

  定哥满足地笑了:“亮哥哥,你知道吗,我日日夜夜盼的就是这一天,有了这一天,多年的苦熬苦耐,也算不得什么了。”

  完颜亮说:“定哥,过几个月,朕就纳你进宫,先为娘子,后封为妃,朕将为你举办一个非常隆重的册封大典,你将成为不是皇后的皇后。”

  “谢皇上!”定哥娇媚地说,“臣妾并不在乎当不当皇后,我只希望皇上能像唐明皇那样‘三千宠爱独一身’!”

  “好个‘三千宠爱独一身’!”完颜亮笑道,“朕就封你为贵妃,你就是大金国的‘杨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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