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尘土铺满的道路
「很愉悦啊！为久违地可以用这双手战斗这一点。」仰头望着深红的世界，中也将异能集中于两手，拳头的质量徒然增大，连空气都开始震颤起来。
「我说兰堂先生。要我告诉你，我为什么一直不用双手战斗吗？我从未在打架上输过。也没有陷入过像今天这样糟糕的状况过……当然这也因为我不是人类。我的自我人格，不过是在炼矿炉一样的巨大力量聚合边缘，贴着的装饰而已。我说……那是怎样的心情，你能明白吗？」
他向空无一物的空中踏出步子。借着空中微小的尘埃，一步步踏上虚空。如同登上透明的台阶，朝着兰堂走去。
「所以我封印了双手。这样一来，终有一天快要到输掉的局面时，不是在享受战斗，而是在保护自我时，这样一来，觉得多少会涌现出些许眷恋啊。对不过是装饰的我，对并非这副身体的主人的我这一人类来说。」
中也高高跃起，化身猛禽般朝着兰堂俯冲过去。
迎头撞进了正面袭来的空间波，他没有回避。衣服与皮肉被撕裂，全身布满了伤痕，也未降低他的速度分毫。
滴落的血液被拉长成丝线拖曳于身后，唇边漾开的笑容肆意而张狂。
重力再次加速下的中也如同炮弹般冲向兰堂。任何防御都已来不及施展。
这是一场单方面如同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击。拳头和踢击在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下袭向兰堂。空中只余下黑色的残影，流窜交织。
密如闪电的攻击下，无法招架的兰堂在中也使出全力的向下踢击中，垂直坠落，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尘土飞扬。
「……好厉害……」目睹了一切的太宰情不自禁的喃喃低语。
中也亦同时落在了满是尘土的地面上，顺势跪了下去，刚才的连续攻击已耗完了他所有的力气。只能用两手勉强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去。
尘土消散。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兰堂站立于对面，毫发无损。「中也君的体术已经拥有了与荒霸吐所不同的强大，不是作为神明，而是作为人类的强大。」
「那还真是……多谢。」中也喘着粗气。「居然毫发无损还真是让人沮丧啊。」
「毕竟这里是我的空间。」
中也的身上，投下了一片黑色的阴影，银芒朝着头部落下。脱力的中也无法立即站起来，只能用双手防御，然而亚空间撕开了重力场，利刃的尖端穿透了重力场的裂缝，准确的刺入。
「唔……」
中也左手手腕向下的地方，被利刃贯穿，像蝴蝶标本一样被镰刀钉在了地上。
「这样你就再也无法躲开下一波空间波的伤害了。」兰堂俯视着中也说道。
「中也！」与太宰的喊声同时响起的是破空的枪声。
梨香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黑色的□□。
那是太宰用来解除GSS技术班那位重伤者时用的那把枪……
她当然不可能指望那把只剩没几颗子弹的□□可以打死身为亚空间之主的兰堂，但这却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力。
下一瞬，中也站了起来，用手腕上的镰刀深深地贯穿了兰堂的胸口。
「怎么可能……」
中也将巨大的镰刀又向前压了一步。利刃贯通了兰堂的胸口，鲜血喷涌而出。
「我也很火大啊。」中也的脸上满是伤痕，一脸恼火的说。「结果到最后，全都是和那个阴险的混蛋计划的一样啊！」
太宰站在不远处，左手握着装饰用的长长的红布。红布的另一头缠绕在中也的右手腕。
「当梨香酱给我看了她私藏的□□之后，我就趁着中也攻击你时捡起了地上的这块布。」太宰脸上是属于少年人的微笑。「在你以为胜券在握时，由她负责转移你的注意力，我再将布从地面抛给了中也。」
「利用被你触碰的布，使异能无效化……从而破开亚空间……再用镰刀……」胸口的剧痛使兰堂的话语开始断断续续。
「就是这样。」
中也退后了一步，拔出了镰刀。
鲜红、暗红的黏腻液体自巨大的伤口倾泻而出。
亚空间开始崩塌。悬浮的石子和瓦砾纷纷坠落。
「这是多么……可怕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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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致命伤的兰堂，并没有能够说出过多的遗言。
当年遭到了『荒霸吐』本体的攻击后，失去了记忆，被先代招揽进了港口黑手党。
杀死中也的目的，一是想让他成为自己的异能生命体，二是想要读取他的记忆来确认同伴的情况。由于受到了中也异能的冲击，才让他想起了同伴的背叛，也让他想起了自己亲手杀死了同伴这件事。
「所以是在盗取『荒霸吐』的时候，异能间谍同伴之间的战斗……引起了骚动被军队围堵。万不得已下，才想读取『荒霸吐』……」太宰用着自言自语的音量小声的说着。
兰堂仰面倒在血泊中，澄澈的眼瞳望向中也。
「中也，君……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
「活下去。」
「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事到如今已无从知晓。」兰堂用如同喘息一般的声音说道。「但是你……就算只是力量表面的装饰……你就是你。毕竟所有人类，所有的人生……都是大脑和□□，是包含这两样的物质世界的装饰……都不过是，美丽的装饰罢了……」
三位少年人，都沉默着静静地听着他的话。
都从他的话语中汲取到了，什么十分沉重的东西，什么绝对不可以听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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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幸，这里根本没有信号。」梨香掏出了手机，发现一直处在圈外状态。
「还能站起来吗？」她蹲到了手腕下部一个大窟窿，浑身都在冒着血，瘫靠在残破的墙壁下休息的中也，忍不住伸出右手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
那把巨大的镰刀还是她帮忙□□的。
「啊啊！！臭丫头，别乱碰啊！」中也疼的只能在那里嚎，根本连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梨香酱，你就不知道先来关心一下我么……」被梨香拖到中也身边坐着的太宰脸上有些哀怨，他如今也是起身都很困难。
「太宰短时间应该死不了。中也比你的伤严重多了。他身上可能还有几处骨折。」梨香瞥了一眼太宰，又看了看自己左手臂上看起来有点惊悚的伤，现在只有她还算能正常活动。
而当她的目光再次投射到了太宰缠着绷带的脑袋时……
少女脸上浮起了一抹骇人的笑容，吓得两个伤残少年都忍不住一哆嗦。
接着丧失人性的梨香就把太宰按在了地上，在中也震惊到嘴里可以塞个鸡蛋的表情下，把太宰几乎扒了个精光，给他身上能用的绷带都拆了下来。
先给自己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之后，给太宰的胸口集中扎了几圈，又给中也身上比较严重的几处裂伤也都包扎上了。
她突然感觉太宰这个绷带浪费装置在这种时候还是有点用的。
如果不是他抵死反抗，可能连他脑袋上的绷带也保不住了。
「完了……我以后没有人要了……」太宰哭丧着脸，像是被人QJ过一样衣衫凌乱……
「放心吧，你本来也没人要。」梨香连看都懒得看他。
——『为什么这家伙只知道保护自己的脸呢……』全程围观的中也不禁这样想着。
两个少年现在都处在流血过多，身体虚弱到可能在流血流得久一点就会挂掉的地步。
「太宰用左手拖着中也，我拖着太宰，这样我就可以像拖螃蟹一样把你们拖出旧船厂到有信号的地方，再通知救援组过来。」
「你这丫头就没有更靠谱的想法么！！！」
「有是有……公主抱，你要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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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荒霸吐事件』之后，梨香和太宰正式加入了港口黑手党。
而她再一次见到中也时，他仍然是一副要死了的样子。
只不过这次是崭新的伤，是被名为『羊』的同伴所伤。
亦如森首领的计划、亦如太宰预先埋下的名为猜忌的种子。
中也在这样的状况下，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只能同事先带着支援等待着他的太宰做了交易。
——留下羊群的命。
「还是被献祭了呢。中也。」梨香留在了最后，并未与太宰一起离开。
她静静地望着，捂住自己伤口站在悬崖下，气息紊乱，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少年。
那双湛蓝仍然澄澈不带任何污浊。
「呵呵……」中也似是自嘲般笑了起来。
「既然已经是同伴了。要帮忙吗？」她露出了一抹微笑，像是从悬崖顶投射来的一道阳光，向他伸出了手。
「额……谢谢。」他爬上了斜坡，握住了那只微凉却又带着一点暖意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