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场预谋
下课后，出校门口的同学三五四群。
贺形浩的脚步才刚迈出校门口，耳边就传来刺耳的叫唤声。他倚在摩托车上的身体微微一颤，围堵上来的几个人陆续上前。
望着那几个高矮不一的人，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他低头，不去留意，越上摩托车，猛然发动引擎。
“你就是贺形浩？”领头的黄毛阿伟一步跨上前，冲着他大声吼叫，大掌用力的握住摩托车的手把。
他本想着从他们中间穿过，可仔细想想，他能逃都久。就算今天能顺利离开，之后呢？
“你想走，哼。”阿伟狰狞的咬着舌尖，表情夸张地看着他。“没关系，你可以走，不过你好像忘了你的兄弟。”
他自然清楚，他们口中的兄弟指的是谁。“他呢？”
“烈哥请你们吃个饭，跟我走。”
“我没心情。”
“这可由不得你了，贺少爷。”阿伟邪恶的勾着嘴巴，一阵嘚瑟。
他盯着阿伟，隐匿着心中的不平，语气平淡的问，“什么时候？”
“现在。”
“好，钟凯呢？”
“放心，他只是比你早一步先去了”……
一会的时间，面包车停在了某家五星级的大餐厅门口，贺形浩被推下了车。
步入倘大的餐厅内，贺形浩敏锐的目光四处查看，有些不乐的神色掩藏至深。
501包间，门口站立的两名黑衣小弟面无表情，见贺形浩走了过来，伸手开了门。
他走了进去，空无一人。有人替他拉开座椅，他顺势坐下。
听见动静，吴烈从包间的另一扇小门走了出来。紧随其后的还有韩忠。“来了，年轻人。”
他不屑与他这么客套的交谈，“钟凯呢？”
吴烈勾起手指，命人上菜。坐在餐桌上设定好的位置，笑了笑。“先不急。”
吴烈的气场很强，明明对着他在笑，可他却感觉不到一点友善。贺形浩侧目，注意到他手上的那枚深黑色毒蝎戒指，有一会的出神恍惚。
“怎么样？”吴烈简短的问话，看着贺形浩，目光炯炯，颦起的眉毛也使眉峰间距离缩小。
确实，贺形浩不敢得罪他，可没见到钟凯，心底隐匿的怒意藏不住。他起身，面色沉重，低吼，“他人呢？”
见他情绪激动，吴烈身旁的弟兄急忙钳住他。他生气的怒视，却也不敢拼命挣扎，瞪着吴烈，不快的说了句。“卑鄙。”
吴烈听着，笑而不语。
包间的门打开，
“哎呀，你们小心点好不好。”穿着学生制服，一头棕黄色的头发凌乱不堪，被迫推进包间的钟凯，抱怨黑衣小弟的粗心。他伸手，理了理头发，抬头，微微一怔，“阿浩。”
“如你所愿，你见到他了。”吴烈耸耸肩，倒是表现的有些滑稽。
“……”
“来吧，我们先吃饭，韩忠你也坐下吧。”
吴烈唤他，身后的韩忠听话的落座。
这顿晚饭就是一个预谋，贺形浩和钟凯都知道，如果他们吃了，永远回不了头。互相注视着对方，两人沉默。不走，但也不提面前的筷子。
餐厅服务生忙碌地端上菜肴。
一旁，有一名弟兄手上的对讲机呼呼的作响。几秒过后，凑到吴烈身边，轻声在他耳旁低诉。
吴烈的脸色瞬间铁青，厉声唤道，“让他进来。”
包间的门又打了开来，迎面吴以承走了进来。
吴以承一进门，没去留意餐桌上的另外二个人。一副追债的模样，有些不乐意的朝着吴烈的方位靠近。“董俊桦……”
“你没看到有客人在么。”兴许吴烈是知道吴以承要问什么。他重呵一声的打断了吴以承未完的话，直起眼，命令着。“陪我们坐下。”
吴以承这才注意到另外两个人的存在。他低下头，左耳的蓝色耳钉耀眼的透着光，眯起桃花眼，目光扫视了遍吴烈口中所谓的客人。
钟凯压低脑袋，伸手预想遮住吴以承扫视过来的目光。
但他还是看到了他们。有些诧异的收回目光，眼角露出轻蔑，嘴唇抿了抿，扭头看着吴烈。“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吴烈听着莫名的生气，他愤怒的拿起餐桌上的高脚杯，高举过头，“你除了问怎么回事外还能做什么。给我坐下。”
“以承。”餐桌上，韩忠好心的有意提醒。
吴以承拗不过吴烈，他拉开座椅，乖乖地坐了下来。
吴烈不再去管吴以承，只是吩咐身边的人多拿了双碗筷。然后，对着贺形浩和钟凯静静地问，“现在你们可以告诉我，我要的结果吗？”
贺形浩和钟凯依旧沉默不说话。
吴以承也没有插话，闷闷的哼了声，似乎是在鄙视，又似乎是在同情。他管不着，拿起筷子，一口一口的品尝着餐桌上的美食。
不知是不是他在故意，吴以承的动静很大，整个包间内全是他咕噜咕噜的声音。他动作很快，大口喝了一碗汤又继续往其他碗里夹着菜。弟兄们看着吴以承，都憋着笑。
气氛逐渐变得活跃。
钟凯看着这样的吴以承，也忍不住捂嘴偷着乐。
“吴以承。”吴烈的叫唤声
吴以承只顾着吃，假装没听见，痞痞的坏模样倒真是一点规矩也不顾。“真好吃。”
“吴以承。”吴烈重重的搁下筷子，大声说话，“很好吃是吗？几辈子没吃东西了。”
明显吴烈开始发火了，吴以承抬头，眯着眼，笑了笑。他全然不顾形象，一脸的邋遢，满嘴的油腻味，吃过东西的嘴角沾染酱汁。
韩忠撇开脸，一脸嫌弃的看着他，从餐桌上拿过纸巾盒，抽出，替了过去，“擦擦。”
“三岁小孩。吴以承，你要气死我。”吴烈起身，双眼瞪大，愤怒的脸扭曲成了暴怒的猛兽。
四周的氛围瞬间引爆。周边的人跟着打颤。
吴以承接过韩忠替来的纸巾，擦了擦嘴，仰起脸，面露不解，看似无辜。“我又怎么了？吃点东西而已。”
积压的怒气抑制，吴烈不想与他多计较。当下，他还有别的事要做，伸手，指着吴以承，严厉的说着，“你出去。”
吴以承盯着吴烈，许久不作声。慢慢起身，扯动嘴角，不再去争辩，头也不回的离开。
吴以承一走，吴烈朝身边的弟兄使使眼色，跟着那弟兄就追了出去。他这才又坐了下来，看着贺形浩和钟凯继续问，“说说看，你们有什么打算”
贺形浩有千万个拒绝的理由，但面对眼前的这个男人，他锐气消逝，忽然感觉到了身体的颤抖，有些犹豫着该不该说。
钟凯看了看贺形浩，苦涩的牵动嘴角，探手摸了摸鼻子，傻傻的笑。
“看来你们对我有所顾虑。”吴烈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没关系，你们说。”
故意让他们觉得他没有那么强势，吴烈果真有自己的处事方法。贺形浩慢慢喘着气，努力调整呼吸，充满肯定的眼神与他对视。“我们不会加入。”
直接的拒绝方式，敢这样与他对视，这小子骨子里透露的胆识他倒是有点意外，他笑，平静的动了动嘴。“这是你们一同商量后给我的答案。”
“……”没人回答的反驳
“哪怕会弄伤到你们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他这是什么意思？不敢往坏处想，但贺形浩不得不有所提防。
钟凯不想那样，他害怕那样的事情发生，随后，看着贺形浩，他小声的说着，“那…我…们再考虑…看看。”
“需要都久”吴烈问。
“不。不用了。”贺形浩起身，拉开坐椅。
钟凯紧随着也立马起了身。
“感谢您的这顿晚餐，我想我们没必要再浪费更多的时间，因为我们一定答应不了。”
吴烈不说话，只是目光变得渐渐犀利。
“假设你真的要伤害我们身边的人，我们没有办法阻止，但我们会尽我们的所能保护他们。我希望，您可以大人有大谅的放过我们。”此刻的贺形浩如同一颗耀眼的明星，仿佛无所畏惧。
“年轻人，你真的太不懂事了。”吴烈也起身，走到贺形浩身边，对他说，“我现在就很有可能杀了你。”
贺形浩颤了颤，身体瞬间僵硬。
“烈哥，对这两小子我们不值得大费周章。”韩忠插话，一副看不惯的样子。
“你们想怎么样？”一旁的钟凯快速扫了一眼四周，心里疙瘩着。可还是按捺不住，他撸起制服袖子，忽然大声的叫，“想打架是吗？”
“打架”周边的弟兄一听，全都猖狂的笑出声。
“你找死是嘛。”韩忠盯着钟凯，大步向前，一记拳头伸过去。
钟凯歪头，正巧避过。没打着他，他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笑的欢快。“没打着。”
韩忠落了空，心里自然不爽，他右手弓着，右脚伸出去想要下一步动作。
“住手。”吴烈的声音。
“烈哥，他们太不听话了，让忠哥好好教训一下。”有个小弟冒出来，指着贺形浩和钟凯。
“你是老大”吴烈恶狠狠的目光瞟了一眼说话的小弟。“这么不懂规矩，拉出去，找人替我好好教教。”
“不要，烈哥，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小弟慌忙的面色受了惊吓般的惨白。当场跪了下来，然后一个巴掌一个巴掌的抽打自己。
那红色的五指印，贺形浩和钟凯看着都觉得巨痛，这种痛强烈的使他们心里不明的发慌与害怕。
“钟凯，”贺形浩拉着钟凯的胳膊，压低嗓音，不想被人发现。“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们逃吧。”
“逃得了一时，逃得了一世吗？我问你，你答应吗？”
“我，”钟凯摇摇头，“不想答应。”
“那就好。”这个回应，贺形浩很是满意，他放宽了心。想了会，对着吴烈，以最平常的语气开口。“烈哥，小弟承蒙你看得起，我和钟凯只是两名大学生，龙黑帮我们待不惯，也真的无心加入。我知道，不是谁都能进，我们能幸运的受到你的邀请，很荣幸，可是您不能赶鸭子上架，我相信您很有本事，现在就算当场杀了我，警察也追究不了。”
贺形浩说的话，句句属实，也很中听，他就喜欢有点能耐的。可让他就这么放他们走，心里可不是滋味，这个好苗子他忽然有点舍不得。也许不能操之过急，吴烈沉思了会，决定下个赌注。
“贺形浩，钟凯，愿意与我赌一把嘛，如果你们赢了，我放你们走，当然也不会再来找你们。如果你们输了，只能必须留下了。”
他这是做什么。双向选择的人生由不得自己，难道让老天替他们选。眼下，他们斗不过，也许，运气好的话，他们可以赢。互相对望着，贺形浩和钟凯内心同样的复杂。
见他们不说话，吴烈挑眉，更加放肆地看着他们。
“我们怎么保证您不会耍手段。”贺形浩问。
“很简单的游戏，我给你们一个一枚硬币，是字你们赢，是花我赢，这种低智商的游戏，我需要耍什么手段吗？”
他说的很是轻巧，但，对于贺形浩和钟凯会异常害怕。不错，他们怕输。
“阿浩，答应吧。”钟凯小声的在贺形浩耳旁嘀咕。“我们逃不掉。”
“可是，万一我们输了呢？钟凯，我不想加入，一旦踏进去，我肯定走不出来。”贺形浩面色沉重，面对这样的选择，他不敢。
“那怎么办？”
继续调整呼吸，贺形浩逼迫自己冷静。他对吴烈说，“好，我们赌一把。”
吴烈早就意料到他们会答应，他点了点头，没有多大意外，命弟兄拿来了两枚硬币。
“我有一个要求，赌一次。我和钟凯本就是一起，如果要加入，也不会分开。当初你选择我们，不也是一块么。所以一枚硬币就够。”
钟凯盯着贺形浩，对于他的话，他认同，但怎么总感觉那么怪呢。
吴烈真是小看了他，他嘴角浮笑，眼睛跟着变小。“小子，你很聪明。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你还给我一个。也好，赌一次。”
贺形浩故装淡定的笑了笑。从餐桌上拿起一枚硬币，交给了钟凯。
钟凯措手不及，惊讶的低沉大喊，“你干嘛我不要。”
“我运气一向不好，钟凯，拜托你了。”贺形浩点头，冲他微笑。
“我…我，你…算了，我来就我来。”钟凯妥协。默默低头看着手上的硬币，心中念了千万句咒语。他从旁边拉过坐椅，坐了上去。推开面前的妨碍物，手里的硬币放在餐桌上，屏住呼吸，硬币随着他两手间食指与大拇指一搭，一用力，开始转着圈圈。
焦虑的心，一同等待着。几十双眼睛往一个注意点看过去。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六秒过后，完美落幕。
“Yes。”只听见钟凯随后的一阵大笑。起身，兴奋过了头，欢快的上下跳跃。
贺形浩瞄了一眼餐桌上的硬币，一个‘1’字亮堂堂的展现在他面前。他顿时心中舒坦，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吴烈单手捂着头，口中哒了一声，一股失落袭上心头。“你们赢了，恭喜你们。”
“烈哥。”韩忠的轻声叫唤。
钟凯沉浸在喜悦之中，他右手一把揽过贺形浩。贺形浩受了惊，推开钟凯……
从五星级大餐厅里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贺形浩和钟凯拦了辆出租车，回了家。
吴以承没有走，看着他们离开，他才灭掉手里的烟头，走了进去。
501包间，
吴以承朝着吴烈走过去，满嘴的烟草味。“爸，你到底要他们答应你什么？”
吴烈看着吴以承，目光平静了不少。“你既然都已经猜到，又何须问我。”
“爸，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黑社会它就是黑社会，连网络上的解释，都是指以非法利益为目的的地下组织犯罪团伙。”
“哼，”吴烈不悦，“我怎么就不能做正经生意了。什么是犯罪什么是非法？”
吴以承听着觉得有些可笑，但他没有说。只是忽然认真起来。“放过他们吧，一个董俊桦还不够吗？”
“吴以承，你又想说什么”
“马郁不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
吴以承毫不避讳的说，吴烈本就不爽的心情又受了刺，他双眼充满血丝，紧紧盯着。
“董俊桦，你拿他当棋子引诱董辉，很危险。”露出一丝惊慌，吴以承说得实在。他侧目，续而瞟了一眼韩忠，“还有韩忠，董俊桦的加入对他而言要怎么相处”
无端的提起此事，韩忠有些诧异。
吴烈看了韩忠一眼，然后很肯定的说。“他的仇我会替他报，只是不是现在。”
吴以承明白，事情并没有像吴烈说得那样简单，有一个谁都不知道的阴谋在操控着。
安灵星结语:预谋的一场戏，需要主角与配角，主角是预谋者，配角是受预谋者；主角预谋久，配角不配合，结果一定不会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