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6（下）
房间里，哪吒正趴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海螺，看着它出神。
“我是东海的小龙女。”
“到了大海，你就该听我的！”
“我们当然是朋友啦，是天底下最最知心的朋友。”
“我就知道你会来……”
“哪吒，我不会忘记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我每天都会想你的。”
……曾经与小龙女在一起的画面一遍一遍地在哪吒的脑海里循环播放，根本停不下来，以至于哥哥们推门而入都没有察觉。
金吒和木吒看了看哪吒那呆呆的表情，面面相觑。表示他们在外多年，好不容易有机会回趟家，弟弟却是变成这副痴呆的模样了？
“哪吒！哪吒！”金吒伸手推了推哪吒的肩膀，然而哪吒依旧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大哥！二哥！”哥哥们回家哪吒自然是大喜过望，直接扑上前来了个大大的拥抱，“欢迎回家！”
三兄弟拥抱了许久才分开，先是各自寒暄了几句，然后木吒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哪吒，你刚才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和大哥进来了你也没发觉。”
“呃……我……”哪吒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又是下意识地摸摸后脑勺，“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最近总是会禁不住想起小龙女。”
金吒和木吒也是见过小龙女几次的，印象里就是“经常与弟弟一起玩的女伴”。听哪吒这么一说，两人瞬间就懂了，连连点头附带一丝笑意。
“这没什么奇怪的，哪吒。你会这样很正常。”
“正常？”
“你与那小龙女是青梅竹马，日久生情，你会喜欢她当然很正常，所以你就总是会想她了。就像我们的爸爸妈妈一样，爸爸出去打仗的时候，妈妈也总是很想念爸爸。”
“就是！同样的，没有妈妈在的话，爸爸叹气的次数比以往多得多呢！”
喜欢她……心悦之人……那小龙女也……
“能让龙族心甘情愿地将海螺赠予他人，不是值得信任的人，就是心悦之人。”
糟糕，心脏跳得好快！
哪吒摁了摁心脏的位置，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里头剧烈的跳动，怎么也缓解不下来。而他自己，脑中一直浮现出小龙女的容貌，怎么也控制不住。
……不，或许在这之前，哪怕仅仅分别了一天，一个时辰，他就不停地在思念着小龙女了。
哪吒终于明白了，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海螺。敖烈的话如同一把钥匙，将哪吒心中无意识关闭的那扇大门解锁；而两位哥哥则是助推，帮忙完全地把大门给打开了！
哪吒以前担负着拯救苍生的重任，总听别人告诉他该做什么。这一回，该由他做主，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了。
“哎？哪吒，你去哪儿？”
“我去找师父！大哥，二哥，你们帮我跟爸爸妈妈说一声，东海龙王可能会来找他们商量件事。我出门了！”
……
东海龙宫，小龙女卧在东海龙王的脚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东海龙王早就发现自己的女儿最近有心事了，所以今天才把她叫到自己身边来。
“珠儿，有心事的话，说给父王听听？”
“……父王，我没什么心事。”
“你可骗不了我，是为了哪吒吧。”
一语戳中心头事，小龙女本想反驳，可张了张嘴竟是无话可说。
“哪吒那小子，不久之后就要被封神飞升了。这样的话，你们就是想见面恐怕也是不容易了。”东海龙王抚了抚白胡子，一声感叹，“我勉强算是看着你和哪吒长大的。当初发现你把海螺给了他，后来又是自愿借他发簪，频频给予他助力的时候，我就明白——我的珠儿，她的心迟早会被那小子拐走的。”
“父王……你说什么呢……”小龙女红了红脸。
“你的小心思我都懂。不然哪吒失踪时一直向我追问消息的是谁？哪吒需要借宝物的时候缠着我同意的又是谁？”
小龙女没有回答，害羞地低垂着头，不敢去看东海龙王。
“趁着还有时间，多去找找他。毕竟比起待在龙宫，你更喜欢待在他身边吧。”东海龙王劝说道，他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小龙女这些天一直这么消沉。
然而小龙女拒绝了：“不了，和他一起待得越久，分别时就会越舍不得的。”
所以保持这样就好，等到哪吒该走了的那天，悄悄地目送他离开就行了。
“哎，傻孩子……”
东海龙王差点儿就要把“那件事”告诉了小龙女，不过转而又想起这事得暂时保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混小子，到底打算什么跟我的珠儿坦白？真是急死我了！
……
哪吒又一次来到东海边，如往常一样掏出海螺，深吸一口气，将它吹响。海螺声在海面上回响，久久不散。可惜小龙女并没有出来。
哪吒并不气馁，再次吹响海螺，如果还不出来，就再吹一次，他今天一定要见到小龙女不可！
没过多久，海面上翻起一阵波浪，粉色的小龙翻腾而出，小龙女总算是从海里出来了！
“好了好了，别吹了！再吹我可要聋了！”小龙女略微抱怨地让哪吒停下，叉着腰瞪了他一眼，“你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
哪吒讪讪地笑了笑：“其实我就是想看看你。”
“……我回去了。”
“你若是回去，那我就继续吹，吹到你再出来为止。”
好啊，这个臭哪吒……几天不见，居然学会威胁别人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再不说的话，我可要让你把海螺还给我了。”小龙女反威胁道。
“你先别生气嘛，小龙女。”哪吒略微惊慌失措地安抚着小龙女，如果海螺真的被收回去可就玩脱了。转了转眼珠，才回答道，“你满足我几个要求，完了之后我一定不拦着你回去，也绝对不打扰你！”
小龙女的眉头微微一皱，不知道哪吒是在打什么算盘。鉴于哪吒应该不会提什么太过分的要求，于是小龙女点头答应了。
“那首先，我想你告诉我你的本名。”
本名？敖烈哥不是已经告诉过他了吗？怎么还问？
毕竟答应了哪吒的请求，所以小龙女还是乖乖地回答：“敖凌。我是东海七公主敖凌。”
“敖……凌……”哪吒轻声念了念小龙女的名字，若有所思，“听着好拗口啊，不如今后我就叫你‘凌儿’好了。”
凌儿……
如此亲昵的称呼直逼得小龙女面红耳赤，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她，不过她并不讨厌。特别是从哪吒的口中说出来，还会有一种让她心跳加速的魔力。
“你、你想怎么叫随你。你也该满足了吧？快、快回去了！”
小龙女简直害羞得想快点儿逃离这里，脑子里一团浆糊，其他的什么也想不了了。
“嗯……可是我还不满足啊？”
哪吒故作神秘，不说接下来的要求，直到看见小龙女用疑惑的眼神与他对视，他才勾勾嘴角，雀跃道：
“我还希望凌儿答应我的提亲。”
提……亲……！？
小龙女没想到哪吒竟然会说出这个词来，而且还是对她说的。
不给小龙女更多反应的时间，哪吒就召唤出风火轮准备离开，同时不忘叮嘱一句：“过段时间我会再来东海！到时凌儿可一定要答应我！”
小龙女目送哪吒的背影渐渐缩小模糊，最后消失。一切仿佛都变得虚幻起来，如同置身于梦境一般，让小龙女不太敢相信，更不愿就此醒来。
那天小龙女忘了自己是怎么回龙宫的，回宫之后一直惦记着哪吒的话，等着他回来。
如她期待的那样，哪吒真的带了三十大轿的聘礼，还有他的家人，来到东海龙王的面前提亲。
东海里的生物都被哪吒这个架势给惊到了，纷纷游过来凑个热闹，把东海龙宫围得水泄不通，守卫赶都赶不走。
小龙女来到哪吒的身旁，悄悄低语：“哪吒，你这未免也太大动干戈了。这样岂不是让全天下都知道了……”
哪吒当然是不以为然：“有什么关系，知道就知道吧。大家都知道了你是李哪吒的妻子，今后就不会有人来跟我抢了。”
“我……我都还没答应呢，怎么就成你妻子了……”
“那你答应不就行了。我去问过师父了，你我若是结为夫妻，永结同好，我就可以把你接到天上去，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不分开了！”
哪吒说罢抓住小龙女的双手，如果小龙女愿意，他希望能永远都不放开。
“我喜欢你，凌儿。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如果你的心情和我一样，你就答应我吧！”
小龙女抬起头，哪吒那坚定而又深情的模样映入她的眼帘。是的，她喜欢哪吒，也许在他们初次相遇的那一次，她就对这个善良又调皮的孩子有了一丝丝的好感，所以她才会情不自禁地把海螺送给他。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感情不仅没有磨灭，还越来越深刻。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生命当中已经不能没有这样的一个红衣少年了。
得知哪吒即将封神，去往天庭，她何尝不想跟着一同前去。可她终究不能因一己之私，毁了少年的前程。她只能把这份愿望埋在心底，拼命忍住寂寞与思念，不去见他，只求他能安心地去往天庭，再无奢想。
而现在，哪吒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给了她满足愿望的机会。从原本懵懂的少年口中吐露的情语，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美妙的心情。
所以她的回答，还需要思虑再三吗？
“我……”
……
脸上抚过的轻柔触感，不小心刮到了敖凌的左眼睫毛。这小小的动静让敖凌从睡梦中惊醒，缓缓睁开了双睦。
哪吒见敖凌苏醒，停止了动作，饱含歉意道：“我吵醒你了？”
“没有，我做了个好梦，睡得很好。”敖凌起身伸了个懒腰，对此并不在意。
“好梦？是什么样的好梦？”
敖凌没有马上回答，她自行拥入哪吒的怀里，闻着哪吒身上独属于他的味道，不止是脸上，就连眼神里都满含幸福的笑意。
“是哪吒你带给我的好梦，一个从此忘也忘不了的好梦，一个带给我美好与希望的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