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要幸福

  县城很小，几万人口，很多人都是亲戚带亲戚，朋友的朋友，同学等等，总是能找到关系的。这个时候的小县城几乎没有外来人口，小孩都是散养状态。纪初一就是从小如此。她的父母长期在外地工作，没法照顾她，就拜托她的外公外婆搬到她家照顾她。

  纪初一虽然是独生子女，但绝对和后世的小孩不同，大人们对孩子的关注点就是别靠近水，别玩火，别掉进马桶...

  小孩们基本都是会走路，就会自己跑出去玩，只要不是路痴。

  纪初一从小就特别有方向感，所以外婆从不担心她走丢，只要求天黑回家就行。她每天几乎都是和邻居小孩们在院子里玩跳格子，老鹰捉小鸡，跳皮筋等，至于过家家，她实在无法装下去，假装妈妈，假装宝宝，算了吧。一旦隔壁的小娟说，“我们过家家吧。”她一定会说，“我去找我表姐一起玩”，然后她就开始玩失踪。小孩嘛，转身就忘，第二天继续玩。

  纪初一有三个舅舅，大舅陈国华比她妈妈陈国珍大10岁，有三个小孩，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二舅舅陈国军比陈国珍大5岁，有个儿子，小舅舅陈国伟比陈国珍大2岁，有两个女儿。大舅舅不住在县城，住在另外一个镇上，离县城车程2个小时左右，不过三个小孩在镇上的中学上学。二舅舅长期在部队，二舅妈和二表哥这时候还没能随军，住在县城上。小舅舅今年刚搬到县城，因为大表姐要上小学了。

  以前的时候，纪初一跟小舅舅家的两个表姐关系好，后来搬家以后，反到跟二表哥关系特别好。原因很简单，大家都是独生子女，没有亲兄弟，自然表字辈就升上来了。

  其二，二舅舅在表哥15岁的时候，为了救人牺牲了，那时候陈国珍担心二舅妈熬不过去，把二舅妈和表哥接到了身边照顾。，而二舅妈可能很爱很爱二舅舅，没到一年，生病去世了。从此二表哥就跟纪初一住在一起，二表哥到了18岁，不顾外公的反对，也成了一位海军，继承了二舅舅的事业，直到纪初一出事的时候，表哥已经是中校头衔，不过也没有结婚，纪初一和二表哥从此成了难兄难弟。

  二表哥比纪初一大四岁。这个时候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纪初一很想找二表哥玩儿，问题是她的小短腿跟不上他们，他们偶尔也想带着她玩，就是经常会把她弄丢，纪初一只好放弃，改带小叔家的堂弟玩儿。

  “一一”纪初一回头望向桥头，看见小舅舅一家人正往这边过来。她忙从小孩子的追赶游戏中停了下来，往小舅舅跑去，“舅舅好，舅妈好。”

  主动牵起两个表姐就往家里走去。

  “小娟，小溪，我舅舅家来人了，我不玩了，你们玩吧。”纪初一跟刚才一起玩的邻居道别着，就准备带舅舅们进去。

  小舅舅笑着说：“一一，越来越懂事了啊，你们去玩吧，我们自己进去，陈丽莉和陈丽莹也去玩吧。”

  纪初一想了下，两个表姐刚搬到县城，她想她们应该也是想一块儿玩的，于是就接着话道：“那我和表姐留着玩，舅舅舅妈自己进去吧。外婆在家呢，外公出去打麻将了，还没回来。”

  “好的，去吧。”舅舅摸了下她的头，让这她们去玩了。

  “表姐，他们都是我们这个大院的，小娟，小溪，王力琦，顾宏。”纪初一又给小朋友介绍了下，”我表姐，陈丽莉，陈丽莹。我们现在人多，不玩抓贼了吧？“

  顾宏是几个人中最大的，和陈丽莉同岁，8岁了。那玩什么，“老鹰抓小鸡？”

  “好啊，好啊。”有人回应，其他人也没什么其他想法，也就同意了。纪初一无所谓，为了照顾表姐们，她主动要求先当老鹰，让表姐站前面，顾宏不干，他是男孩，就喜欢做老鹰，纪初一倒是无所谓，自动自觉做那最先牺牲的小鸡，站在了队伍最后面。很快就被顾宏抓住，下场。

  陈丽莉皮肤有点黑，小时候不太好看，但是她是越长越漂亮那一类。小时候因为长得黑，有点小自卑，性格又有点要强，而且连玩都很认真，努力保护着后面的小鸡，顾宏他们已经玩了很久了，有点体力跟不上的样子，玩着玩着，竟然有点急了。纪初一看着很无奈，不就是玩嘛？输了不是挺好，像她很早就下场休息了。可是看着陈丽莉和顾宏几乎快贴一起的跑圈，她就乐的不行。

  顾宏跑的满脸通红道：“不可以抱着我！”

  陈丽莉喘着气说：“那你认输吧。”

  “我就不信了，歇会儿啊，我在继续。”

  纪初一坐在河边的石凳上，看着风过柳枝飞舞的样子，顺便监督着几个孩子别出什么危险。这样的下午真舒服！

  就在这时，站在队伍最后的小溪由于队伍速度太快，一时没握住，手一松，冲了出去。纪初一急了，想跑去接住，奈何体力跟不上脑力，她赶到时，小溪已经摔在了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大家也停了下来，跑去看她怎么了，当她被扶起的时候，两个膝盖已经擦破了皮，流出了血。

  大家都有点吓到，尤其是顾宏和陈丽莉，忙说着对不起，扶着她回家去，小溪的妈妈看到了，不计较的说，“没事，擦破了点皮，过几天就好。”出了事，大家也没了继续玩的乐趣，也都各自散了，各找各妈去了。

  这时候的孩子真心不太金贵，磕磕碰碰都不太在意的。好像每家小孩儿都是这么摔打着长大的，如果哪个父母对孩子太好的话，就会被别人说闲话，反倒显得不合群了。

  纪初一想着她自己，以后还是要小心一点，万一摔坏了脸，找人哭诉都没人理，万一留疤就是大事了。她不是个大美女，也不能成为一个丑女啊。

  纪初一只好带着两个表姐回家去了，“外婆，我们回来了。”

  两个表姐也跟着喊道：“奶奶，我们过来了。”

  外婆可能有段时间没看到两个孙女了，显得很开心，“乖啊，长高了啊。”外婆和舅舅、舅妈正在厨房准备晚饭，赶忙倒了三杯水给三个人喝，“外婆给你们每人煮个蛋先垫垫肚子啊。”就准备转身去煮蛋去。

  “陈丽莉学上的怎样啊？喜欢不？”

  大表姐看了眼舅舅，低着头轻声道：“还行。”自己的表姐从小就不太喜欢读书，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跑去学了美容，开了家美容院，没做几年，找了表姐夫就在家带小孩了。纪初一看了眼舅舅和表姐，觉得挺惊讶的，小学一年级刚开学没多久，难道舅舅就看出来这位表姐不喜欢读书吗？不太可能吧？

  外婆倒是没发现什么，接着说：“那就好，好好读书啊，将来考大学，找个好工作。“

  陈丽莉依旧低着头，没有回答。小舅舅看着有点不高兴，一拍桌子，喝到：“大声回答。”

  纪初一被吓了一跳，原来小时候的小舅舅这么有气势的啊，她都不记得了。陈丽莉还是不肯抬头。外婆有点生气，对着小舅舅说：“孩子还那么小，你干么呢。”

  外婆给每个人分了个蛋，嘱咐着上楼看电视去。

  纪初一忙带着表姐去二楼看电视去。让他们留着说话。

  纪初一的爸爸纪明东是县城常驻S市的采购员，八十年代是遍地黄金的年代，纪明东到了S市，就被这片繁华迷住了。长期待在那里，也就过年或者单位有急事才会回来。等到纪初一四岁的时候，在纪明东长期劝说，金钱的事实证明下，及陈国珍考虑到夫妻长期分居的弊端刺激下，陈国珍终于向单位提出了停薪留职，跟着纪明东去了S市做生意。

  所以纪初一家有了台目前稀有的14寸熊猫电视机，深受邻里亲戚欢迎。表姐们上了楼，马上打开电视，进入了入定状态。这时候电视不仅是黑白的，还没几个台，实在是娱乐设施太少，电视的魅力独显无疑。

  两个表姐一眨不眨的看着动物世界，纪初一不太喜欢，但也乖乖的坐在一边，陪着。

  相比陈丽莉，陈丽莹就显得有点萌，她比纪初一大半岁，反应有点慢半拍，什么都听她姐姐的，虽然小舅妈偏宠小女儿，但是两个姐妹关系还是挺好的，毕竟是亲姐妹。

  纪初一从抽屉里拿出她妈妈从S市给她带来的大白兔奶糖，分给了两个表姐。在零食的诱惑下，三个人的陌生感也慢慢的消融了些。

  晚上等到外公回来了，大家坐在一起吃晚饭。大人们聊着他们的话题，自动自觉的忽略孩子是否已经听的懂与否。

  小舅舅说：“爸，我在东边买了块地基，准备建房，你们要不要跟我去住？”

  外公外婆挺开心的，自己的小儿子今年通过自己的努力，调到县城长途车站工作，现在又买了地，可以说总算落地生根了，他们还是很为这个小儿子骄傲的。

  外公摇摇头说：“不用了，等过几年，你妹妹回来以后，我和你妈就回乡下住，那里房子也空着。”

  小舅舅有点不开心，喝了口酒说：“还回去做什么，大哥明年也要搬上来了，二哥就算专业也住县城里的，还不知道会不会回来，小妹更不要说了，都在县城住着，你们还要回去住，别人会怎么说我们几个呢？”

  “我和你爸住哪都一样，只要你们好就行。”外婆不想让自己儿子辛苦，“我们现在有退休金，钱够用，你妹妹一两年一定是回不来的，我们也答应她帮着照顾一一了，你现在手上钱也不多，不用管我们的，自己量力而行啊。”

  小舅妈是长期身体不好，因此没有工作，留在家里带孩子。外公外婆知道小舅舅很孝顺，但是经济实在不太宽裕。后来，外婆去房间拿出了一个小包递给了小舅妈说：“你们马上要建房子了，我和你爸也帮不上忙，都要靠你们自己了，用钱的地方一定很多，这里有2000块，拿去用吧。我们又没办法帮你们照顾孩子，要你们自己辛苦了啊。“

  小舅舅很无奈，他是来吃饭的，哪有拿钱回去的道理：“妈，我们怎么可以拿你们的钱，我都几岁了，开玩笑呢。“

  外公严肃的说道：“给了就拿着，我们也没很多钱，每个月有多少退休金你们也知道，这俩年你妹妹条件好一点，我们虽然给她带孩子，但是你妹对我们也是大方的，这些钱大部分是你妹妹给的，你就拿着吧。兄妹就是互相帮衬的，客气什么。”

  小舅妈为难的看了眼小舅舅，见小舅舅轻轻点了下头，也就收了去。

  陈国珍是小女儿，上面有三个哥哥，她真是从小被宠着长大的，自然陈国珍也事事念着自己的兄弟们。

  纪初一有点想要兄弟姐妹了，可惜八十年代初，计划生育管控那么厉害，她父母好像非常支持独生子女的政策，没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