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要幸福

  赵军长得不如纪明东，却很有亲和力。这是纪初一的第一印象。

  几天后，纪明东带着陈国珍和纪初一来到了城隍庙附近，公车下来后，纪初一只感觉一直在弄堂里穿梭，走了大概好久，停在了一个小小的木门前。这里的房子看起来挺破的，两层小楼，宽度也就大概3米吧，门边有个窗户，从窗户看进去是一个长条形的厨房，二楼有个平台，抬头就可以看见二楼栏杆，栏杆边一排的绿植，有几颗的叶子已经伸出栏杆垂了下来。

  纪明东敲了敲门，叫道：“赵军，在家吗？”

  就听见一个醇厚的男声，从二楼传出，接着传来有人下楼的声音。隔壁的邻居伸出头看了眼他们，又缩了回去。让他们都来不及和人打招呼。

  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瘦瘦的男人出现在纪初一的眼里，赵军穿着一件黑色和褐色交错的横条背心，背心里面是一个衬衫，身高大概170，带着一副眼镜，笑着打招呼：“明东，嫂子好，快进来坐吧。”

  这时，他也发现了陈国珍边上站着一个小姑娘，笑着问：“嫂子，这是你们的女儿吧。上次见到抱在手上，现在已经这么大了，几岁了。”

  陈国珍跟着纪明东也进了房间，回答道：“六岁了。你这房子租金多少？”

  厨房往里走就是一件餐厅兼客厅，楼梯靠墙边，窄窄的楼梯通向二楼，一个房间大概10平方左右。赵军搬出几张圆凳给他们坐，“30元/月。”

  “蛮好的，自己住清净，就是有点小。”陈国珍观察了下。看起来楼上的卧室大概也就10平方左右。

  赵军笑着答道：“我就一个人住，隔壁跟我这差不多大的房子，住着5个人呢。”

  几人都很清楚S市的房子有多小，多紧张。这也是这个城市给人的印象标签之一。陈国珍很心动，一直住在招待所，都在外面吃，浪费钱还不好吃，她问道：“还有吗？要不然我们也租一套？”纪明东没有表示意思的意愿，陈国珍也就暂停止了这个话题。

  赵军好像没有看出他们的意思，就说：“当然有了，虽然现在不多，以后总是会越来越多的房子放出来租的。”

  陈国珍好奇的问：“这个怎么说？S市出了名的住房条件差啊。”

  “你们没发觉这几年出国的人越来越多？而且有消息P东那边要开始发展。”纪初一钦佩极了，她目前接触的人中，赵军是对时事最敏感的人。难得啊。

  纪明东听了听，表情显得有些奇怪，陈国珍没有盯着他，所以没有发现。纪初一的眼神闪了闪。她记得纪明东其中一个小三后来去了日本，花的自然是纪明东的钱。

  冤大头一个！

  赵军起身走到厨房去烧水泡茶，又在橱柜里找可以找人小孩子的零食。接着说：“嫂子是不是听明东说起我前几天借钱的事啊？”

  陈国珍习惯赵军的直接，这个人除了花心一点，其他方面真聪明。“你别找了，小孩不吃零食，刚吃了早饭呢。”赵军笑的有点心虚，也就坐了下来说：“我认识一个当地人，政府部门的，我和他关系很不错。他要用我的名义买地，我要出大头。”

  纪明东低头想了想，他对买地的生意完全陌生，之前想都没有想过，就问：“可靠吗？地再转手的话，可以赚多少？”

  赵军摇了摇头说：“说不清，但是我觉得一定是暴利。”

  “不会出事吧？”纪初一对赵军已经升级到五体投地了。聪明，还胆大，尽然敢与虎谋皮。要嘛成龙，要嘛跌落成虫。

  赵军笑嘻嘻的看着陈国珍说：“嫂子，光脚不怕穿鞋的，该是他怕才是。”

  纪明东和陈国珍对视了一眼。他们两个几天前的决定是完全拒绝，两天前准备买套房，现在尽然是那么大。纪明东有点想拒绝，他手上的毛毯生意已经把路子走通了，利润也很可观。半年已经赚了10万，他想着后面还可以继续做的，而这边的话，完全不熟悉啊。生意场上都说做生不如做熟。

  陈国珍看了看纪明东，希望他能表个态。赵军看了看两人，也没插嘴，就起身去泡茶了。轻声问纪初一要不要喝汽水，他去弄堂口那边的小店买。

  纪初一点了点头，给他一个特别灿烂的笑容：“谢谢赵叔。”

  看着赵军走出门口，陈国珍就开了口问了“明东，你怎么想，要不要参加？”纪明东喝着茶说：“这块我是完全不熟，毛毯的生意我刚走通，张哥那边要留在江西，S是这边的工厂是我联系的。我实在没有精力盯着赵军这边。”

  陈国珍有点兴奋，女人对于房子有种天生的热爱，她可能自己还没发现，完全是一种本能。她有点想做，但是她对自己没什么信心。纪初一知道陈国珍的优势和弱势，她是个很有眼光的女人，直觉非常准确，而且只要是她要做的事，她都能把事情做的很完美，不怕苦，为人处事大方。但是她又很传统，不喜欢出头，也害怕自己要是比男人强，会伤纪明东的自尊，她还缺少一点自信。

  纪初一爬上陈国珍的膝盖，坐在她的大腿上，用力的抱了抱她。陈国珍顺势将女儿拥入怀中。

  赵军走了进来，将手中的汽水递给纪初一。看了看纪明东后，转向陈国珍。

  “赵军，你还缺多少？”陈国珍抱着女儿，勇敢的问出了她第一个问题。

  赵军收起了笑容，认真的说：“嫂子，我们关系那么好，来S市，是你鼓励我出来的，也是你把毛经理介绍给我认识。我也不瞒你了，如果是你想做，我愿意分出一半。”

  他开始介绍具体情况：“这块地有20亩，不算大，但是在**码头往北走3公里，离江边距离一公里。位置非常好。最重要一点，人家有意向要出让，那个人的儿子不争气，惹了事。我预计35万到50万之间可以拿下。”

  陈国珍和纪明东已经开始逐渐适应这逐级上升的刺激感。这个时间，万元户都是被羡慕嫉妒恨的富豪级别，纪明东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土豪，也一直被人捧着飘着。现在，他能拿出的钱却还不到零头。

  陈国珍有点退缩，她想了下问赵军：“你能拿出多少？”

  赵军笑了笑只说了句：“嫂子，是你能拿出多少现金？我的意思是我们各占一半，我一定有办法拿到钱的。”

  陈国珍虽然不太明白他从哪来的自信，但是她也清楚他是赚了钱的，就是无法相信他尽然两年时间赚的会比他们两个都多吗？纪明东都来了快六年了。

  陈国珍没法直接拍板，具体金额还是要回去商量的。只是问：“最晚什么时候要给你答复？”

  赵军推了推眼镜说：“越快越好，拖的越久变数越大，上家还要拿钱跑关系，很着急。”

  陈国珍也没再问其他了，如果要做，后面的事很多，如果不要做，问了也白问。她就笑着说：“无论如何，嫂子谢谢你，我们晚上回去商量下，明天一定给答复，明天我来找你吧。”

  赵军顿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嫂子，你一直是我的贵人，我等你消息，但是我再跟你说一句，这是一个机会。”

  这个决定有点大，陈国珍和纪明东决定两人还是先回去商量，也差点忘了来这里的另外一个目的。走到门口，纪初一拉了拉陈国珍的衣服，提醒道：“电话。”

  陈国珍愣了下，对自己有点无语，转身对赵军严肃的说：“赵军，你那些事我也不好指手画脚，既然已经这样了，你也要处理好一点。听说你很久没联系你妈了？给你妈打个电话吧。”

  赵军显得非常心虚，连连点头：“嫂子，我和小陈一直合不来，这也是迟早的事。我马上联系我妈，其实我一直有汇钱回去的。”

  “好了，跟我解释没用，跟你妈说去，还有你们之间的事对孩子影响太大了，你想想以后怎么办吧，就一个儿子别出事啊。”陈国珍拍了拍赵军的肩。

  赵军还是只能点头，偷偷瞟了一眼纪明东。纪初一的心一凉。

  回招待所的公车上，三个人都显得特别沉默。纪初一的心情被那几眼弄得坏极了。真的应了老话，男人有钱就变坏。赵军是，而纪明东呢？到什么程度了？还有机会拉回来吗？赵军是什么意思呢？

  三人到了站，先去找了个饭馆，吃了个午饭。整个午饭没有花很多时间，大家都吃的很快，陈国珍急着回房间商谈，而纪明东显得有点慌张，纪初一却将一切看在眼里却什么都不能说，心痛又无奈。

  “明东，你怎么想？”陈国珍一进房间，还没有坐下就问出口了。

  纪明东慢慢的脱着外套，眼睛没有看向陈国珍，轻声说了句：“你真的想和赵军合作？”

  陈国珍点头道：“赵军我是可以相信的，就像他说的这是个机会，反正现在你手上的生意基本也是你一个人可以搞定，我也就帮把手，我有时间可以试试看。”

  纪初一自己脱了鞋，爬上了床，拿起放在床上的一本童话书，安静的坐着，耳朵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

  陈国珍也坐了下来，拉出床底的箱子，问纪明东要了箱子的钥匙，她想看看他们家目前的储蓄是多少。纪明东也不拦她，递给她钥匙，说到：“你回来前，我刚存进去九万，合计应该有十五万左右。”

  陈国珍看着手中的存折，十五万四千多。随意的问道：“我回去之前毛经理不是说先给我们十万的吗？他怎么给少了？”

  纪初一抬起头盯着纪明东那慌乱的神情，已经到了给钱的地步了，陈国珍竟然全然不怀疑的嘛？！她实在忍不住重重的把书扔了出去。纪明东和陈国珍都吓了一跳，看向纪初一问：干嘛？ “没事，书坏了要扔掉。”纪初一恨恨的低着头回答。

  陈国珍走了过去把书捡起来，放在了桌子上。笑着说：“那妈妈给你换一本，你要看哪本？三国演义？”于是她从带过来的书里，挑了一本小人书递给纪初一。

  陈国珍拉了拉纪明东，两人走到了窗户边上。“你这毛毯生意看来生意很不错，后面收入应该不差的，要不然把这十五万的存款全部给我先？如果不够，我再想想办法找朋友借，当然如果你能再给我一点更好。”她的口气略带着一点讨好和撒娇。

  撒娇的对象如果已经变了心是没有用的。不过，有可能是这个时候的纪明东心太虚，也有可能他想弥补，不论什么原因，结果就是，他同意了。把存折交给了陈国珍。

  陈国珍兴奋的跳了起来，亲了一口纪明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