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佣兵协会
当谢春华在晨光中睁开眼时，沃利还是坐在桌边，手上的书换了一本，应该是他空间戒指里的收藏。昨晚那本破破烂烂的残本被放在了铺着深蓝色桌布的木桌上，不知道是看完了还是放弃了。
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谢春华感觉浑身发软，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
“醒了？”
听见动静，沃利放下手中的书，看向谢春华。
“嗯。”
谢春华从床上跳了下来，拿过搭在椅背上的长袍，刚穿好衣服，就传来了两声轻轻地敲门声。沃利走过去打开门，过了一会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里面是几片烤面包，两杯热水和一小碟果酱。
看着这简陋的早餐，谢春华叹了口气。想想自己之前，因为是一个人住，再加上从小家里的环境，他早早就点亮了自己的料理技能，而且除了养花之外他少有娱乐，倒是有不少时间给自己弄些好吃的。
“其实我想吃小笼包。”
谢春华小声嘀咕了一句。
“小笼包？那是什么？”
沃利将东西放在桌上，转头看向他，眼中流露出一丝好奇。在谢春华面前，他已经能表露出更多的情绪了，至少在证明谢春华不能拯救生命之树之前，他们会一直在一起。而且，沃利总觉得谢春华和他所接触过的人类都不同，他一向不喜欢复杂的人类，但谢春华不同，他很简单很纯粹，和他以往接触的人类都不一样。
“一种我家乡的食物，有时间的话我做给你吃。”
谢春华冲着沃利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反正他已经和沃利坦白了，以后如果有条件，他一定要做些中国菜给他吃，让他感受一下中国料理的伟大。
吃完建议早餐，谢春华和沃利先去了二楼。阿瓦尔已经醒了，正在吃早餐，房间里没有第二个人。
“克里斯汀呢？”
谢春华问阿瓦尔，这个大个子正在把最后一块儿面包往嘴里塞。
“不兹道，唔醒的磁扣他就不限了。”
阿瓦尔嘴里还含着东西，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哦。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出去逛逛。”
阿瓦尔连忙唔了两声，急急忙忙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之后，才开口道。
“我也要去，带上我一起吧，我任务还没交呢。”
谢春华看了看他缠着绷带的腰，拒绝了他的请求，但答应帮他去佣兵工会交任务。
这次出门，谢春华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早早让沃利穿上了斗篷，宽大的帽子遮住了他尖尖的耳朵和大半张精致的脸。虽然大热天裹着斗篷也非常引人注意，一路上都有人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们，但好歹躲过了被围观的命运。
两人先去了昨天帮阿瓦尔包扎伤口的药剂店，药剂店的老板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因为昨天才见过，一见两人，便露出一个微笑。
“您好，我们又来打扰了。”
谢春华一走进店里，就闻到一股奇特的清香，让人感觉非常舒服。
“两位，昨天那个小哥 今天情况怎么样？”
老人整理着手边的材料，开口问道。
“托您的福，已经好多了。”
谢春华走了过去，看着老人手中干枯的黑色植物，那清香就是从这植物上散发出来的。
“这是维什的根茎。怎么，小家伙对这些感兴趣？”
看到有人询问，老人似乎很开心，连脸上的皱纹都弯了起来。
“嗯，它散发出一种很奇特的香气，事魔法植物吗？”
“没错，小家伙。这些可不是产自暗影森林的，而是生长在遥远的帝国南侧的独角兽之森。维什有清新定神，止血化瘀，加速伤口愈合的功效，昨天给你朋友用的药剂里就加了这个。”
老人将黑色根茎用玻璃瓶装了起来，放到身后的架子上，那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大部分是一些晒干的植物，但也有些用液体泡起来的。
“你看这个，这是莎维尔的果实，有止痛的效果。”老人指着一罐用淡蓝色液体泡着的绿色椭圆形果实，然后又指向旁边的一个小罐子，里面是一些淡紫色闪闪发亮的粉末：“这是佐薇花的花粉，服用的人可以在一定时间内抵御低级的幻术类魔法。还有这个。。。”
可能是很久没有人表露过对这些魔法药剂材料的兴趣了，老人一直不停地介绍着，也不管谢春华能记住多少，直到一队佣兵进来买药剂才停住。等那队佣兵走了之后，老人才歉意地看向谢春华：“实在时不好意思，现在对这些感兴趣的人越来越少了，听你一问我就有些激动了，小家伙可不要嫌老头子我啰嗦啊。”
“怎么会，您讲的很有趣，我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具有特殊功效的魔法植物呢。”谢春华笑的很真诚，他现在最缺少的，就是关于这个世界魔法植物的知识，有人给他介绍这些，他求之不得。
又和老人聊了很久，直到快午饭的时候，谢春华才从小店里出来，在一个饭馆要了个二楼靠窗的位置。这个餐馆布置得还不错，每个桌子都有屏风遮挡着，拦住了大部分视线。沃利摘下了帽子，看着对面兴致勃勃地研究菜单的谢春华。
谢春华看着那些不认识的菜名，随便挑了几个自己感兴趣的，把菜单还给了一直盯着沃利不放的服务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个服务生一直死盯着沃利的脸，他感到有些不舒服。抬头看向沃利，谢春华正好对上了沃利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有些疑惑。
“怎么了？”
“刚才那家药剂店的大部分魔法植物，我都知道。”
“。。。。。。”
你知道有什么用？每天都说不了几句话，还那么简短，指望你给我科普，还不如指望太阳从西边出来呢！
看着谢春华满脸的不认同，沃利觉得对方对自己似乎有着深深地误解。虽然他是不爱说话没错，但作为一个生命魔法学大师，几乎所有的魔法生命都是他研究的对象，精灵族也有很多相关的传承知识，所以对很多魔法植物，他知道的比那个人类药剂师更多。
“下次你可以问我。”
沃利看向谢春华，十分认真的样子，让谢春华的心跳漏了一拍。
“好啦好啦，我会问你的。”
谢春华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午餐的味道真的是一言难尽，让谢春华坚定了自己要自力更生的决心。
下午两人先去服装店给谢春华买了几套换衣服，就去了镇上的佣兵协会，还没走进，就看到了佣兵协会门口黑压压的人头，但还算是有序的在排队。走过去站到队伍末尾，谢春华拍了拍自己前面的人的肩膀，“兄弟，今天人怎么这么多？”
“你刚做佣兵吗？”对方惊奇地打量着他，感到对方只是个普通人，眼里漏出一丝不屑，就想不再理会，但谢春华身后的沃利却突然散发出一股威压，那人立刻一惊，看向沃利，却只看到宽大兜帽一截光滑的下巴。那股危险的气息很快被沃利收了回去，那个佣兵咽了口唾沫，脸上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说道：“今天佣兵大赛开始报名了，费尔泽达镇的佣兵协会是报名点之一，这些人都是来审核参赛资格的，通过审核之后就可以参加了。”
谢春华其实已经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屑，但就在他以为不会得到回答时，那人却转变了态度，这里能让对方转变态度的，只有站在自己身后的沃利了吧。想到这里，谢春华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继续问。
“那怎样才算通过审核？比赛形式和规则是什么？”
“只要实力超过二阶就可以通过审核。等到报名结束后，参赛者要先在报名的佣兵协会进行一轮淘汰赛，然后才能参加决赛。比赛分两种形式，小组赛和个人赛。小组赛要求最多7人，最少3人；个人赛自然是必须一个人。除此之外，比赛还分为两个阶位，为了保证比赛的相对公正，低阶和高阶是分开的。魔法师和剑士可以参加低阶组的比赛，魔导师和剑师则可以参加高阶组的比赛，实力超过魔导师和剑师的巅峰强者一律不允许参加比赛。当然，这个参赛实力标准在个人赛里是绝对的，但在团队赛里，只要队长满足比赛要求的实力标准，队员则随意，一个高阶剑师甚至可以带四个低阶剑士参赛。至于比赛规则，这每年都有一些变动，要等比赛的时候才能知道。”
听着对方的介绍，谢春华有些懵，他对这个世界的实力分级并不是非常了解。
“兄弟，你也是来参赛的？”
那个佣兵狐疑的看着他，在他看来，这个人参加个人赛根本不可能，团队赛的话两个人又不够，主办方要求团队赛报名时，所有的队员都必须到场。
“不是，我来帮朋友交任务。”
那个佣兵似乎很想露出一个鄙视的表情，但因为忌惮站在谢春华身后的沃利，他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两种情绪在脸上交织，扭曲成一个古怪的表情。他指了指旁边另一个小门，那里只有两个人在。
“那里才是交任务的地方。佣兵协会大厅平时是接任务和大家交流情报的地方，现在是临时报名点。”
谢春华感到脸上有些发烧，他应该一来就直接问要交任务的地方在哪里，而不是在这里傻乎乎的排了半天队，问了一些别人觉得应该是常识的傻问题。拉着沃利从长长的队伍里退了出来，谢春华走向旁边的小门。
一进去，正对谢春华的是一个小小的门厅，有两个身穿长袍的人坐在石台后面。
“你的这枚魔晶不符合委托的要求，这只是一颗二阶魔晶，没有达到委托最低三阶的要求，所以我们将判定为失败，这个委托会重新在大厅中进行发布。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将这颗魔晶寄放在佣兵协会的店里进行售卖，售卖成功佣兵协会会抽取百分之二十的利润。”
离谢春华较近的那个工作人员是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性，他面前的年轻剑师似乎很是沮丧，答应将魔晶寄售后进行了登记，然后转身离开了。经过谢春华身边时，谢春华似乎听到了他在小声地嘟囔着队里是该要找个魔法师了之类的话。
“人类剑士对魔法的感知力很低，很难分辨魔晶的品阶，经常会判断失误，除非实力到达剑师水平，感知才会增强，但还是远不及魔法师。”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也能解答谢春华的疑问，沃利主动解释道。
谢春华点点头，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真是太少了。
走到那个中年人面前，谢春华把手中的袋子放在石台上，到：“我帮朋友交任务，他受伤了不能来，但任务时限快到了。他叫阿瓦尔-威尼-普利德。”
“身份牌。”
谢春华忙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金属牌，递给中年男人。男人敲了敲金属拍的表面，金属牌上的花纹蠕动了起来，组成了一串奇特的符号，但很快又恢复原状。男人点了点头，将牌子还给谢春华，开始打开袋子检查里面的东西。
袋子里是一个有着蓝色螺旋纹的黑色长角，大约30厘米长，顶部十分尖锐。还有一个方盒，中年男人打开盒子，谢春华这才发现那是一个被冻起来的心脏，一颗蓝色的心脏。
“成年雄性布鲁兽的角的心脏和角，符合委托要求。还是老规矩，佣兵协会会抽取百分之五的委托金，这个冰系魔法的储物盒是从我们这里租借的，我们需要回收并扣除20银币的租金，当然之前租借时的一个金币银币押金也会退还给你朋友。”中年男人手中出现一个袋子，从里面掏出了45金币和80银币：“这是此次任务的报酬，请收好。”说完便低头记录着什么，不再理会二人。
两人回到旅馆时，克里斯汀已经回来了，不过他把椅子搬到了窗边离阿瓦尔最远的位置，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瓦尔拿到金币的时候非常开心，想挣扎起来拥抱谢春华一下，却被沃利伸手给按了回去。将钱袋小心翼翼地收回怀里，一直到两人离开，阿瓦尔还是很兴奋。这是阿瓦尔自从做佣兵以来赚的最多的一次，之前报酬最多的一个委托也不过拿到了9个金币的报酬，这次越级去杀布鲁兽，要不是运气好遇到一只后退受伤的，估计他不会这么幸运能回来。
可是。
他捏了捏怀里的钱袋，目前边干活边忍不住咳嗽的样子浮现在他眼前。
他真的很需要钱。
克里斯汀看着阿瓦尔，看到对方只拿到几十枚金币就如此开心的样子，感觉非常不舒服，明明他平时对人都十分有礼，但面对阿瓦尔，他却做不到那些礼节。他知道这样不对，对阿瓦尔非常不公平，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但他控制不住自己，无法做到不迁怒。
“哼！傻子。”无法控制的冷嘲热讽不受控制地从他嘴里冒出来，显得十分刻薄：“不过是几十枚金币而已，至于那么开心吗？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穷鬼。”
但这次，阿瓦尔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憨笑着忽视他话里的刻薄，继续找他说话，而是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他直直地看着他，褐色的瞳孔中带着一抹难以忽视的受伤，过了半天，就在克里斯汀感觉有些心虚，反省自己是不是说的太过分的时候，阿瓦尔开口了。
“是啊，我是个穷鬼没错。这几十枚金币，在你眼里或许不算什么，但在我眼里，它可以养活我几个年幼的弟弟妹妹，可以支付母亲在光明教会很长一段时间的治疗费。你根本没有经历过生活的磨难，你跟本。。。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克里斯汀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心里一阵抽痛，明明，他也是经过磨难的，被背叛，然后差点儿丢掉性命。
“磨难？如果你那些算磨难，那我不久前，被爱人背叛，被他亲手抛弃在魔兽肆虐的森林深处，差点儿丧命，这些不算是磨难吗？”
克里斯汀觉得很委屈，压抑在心底的痛苦一下子爆发了出来，毫无理智地将本准备埋在心底的秘密和盘托出。
阿瓦尔睁大眼睛看着克里斯汀，克里斯汀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转过头去，抹着自己眼角不断渗出的液体。他是圣城的天之骄子，是当今王后的亲侄子，接受过最好的的教育，是同辈中魔法天分最高的人，也最有可能继承赫兹利特家族的未来继承人之一，他怎么可以哭呢？
“唉，你、你别哭啊！”
看着对方忍不住耸动的肩膀，阿瓦尔有些不知所措，虽然有理的人是他，但他从来没弄哭过别人。早知道就不一时激动说那些话了，忍一忍也没什么，反正对方一直都阴阳怪气的，还看他不顺眼，说难听的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自己怎么就没忍住呢？
“我才没哭！只不过是眼里进沙子了而已！”
克里斯汀没好气道，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软软糯糯的，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
“好好，你没哭。不过，虽然生活给了我很多磨难，但我还不是努力地在活着吗？没有怨天尤人，而是努力地在为了让生活更好而努力。那个伤害你背叛你的人，不值得你爱她，你要振作起来才行，努力把她打到，让她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阿瓦尔勉强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克里斯汀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克里斯汀抖了一下，却没有拒绝他的安慰，他真的压抑太久了，之前一直故作不在意，现在已经快到极限了。
而且，这个傻瓜的安慰还真的有点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