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14章冲突
“大人,我真是有些想不明白!”禇瑛在二堂里对宋慈说道。
“什么事情你想不明白?”宋慈问道。
“你说那肖氏不想和张铁匠过了,和离之后改嫁不就行了吗?何必非要杀人呢?”禇瑛问道。
“因为她不仅想要改嫁,带走自己的嫁妆,还想要带走张铁匠所有的财物。”宋慈说道。
“那杀了人她岂不是什么都得不到了,连命也得搭进去!这一点她难道没想到吗?”
“她当然想到了,但她侥幸地认为没有人会发现那枚藏在张铁匠发髻之中的铁钉!”
这时陈恒走了进来,看起来似乎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
“怎么了文昌?看你愁眉不展的样子。”宋慈笑着说道。
“大人,找了好多天了,那薛至衷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莫非此人已经离开了长汀?”
“应该不会,上次我们又去倪家的时候,你注意到没有?”宋慈对陈恒说,“那倪淑儿的脸色十分地不悦,比我们初到长汀时见她们被骚扰的那一次还要更甚。我猜测,很有可能是她又遇到了那薛至衷。可我这几天也一直在想,那件被倪员外当成传家之宝的金器到底会不会是被这薛至衷偷走的。”宋慈说。
“什么传家之宝?什么金器?”禇瑛问。
宋慈和陈恒相视一笑,然后陈恒把倪家盗窃案的前后经过告诉了禇瑛。
“丢失的那两件银器虽然找到了,但最主要的那件金器却始终没有发现。那偷东西的柴屠夫也拒不招供。这件事情成了那个县丞周长松耀武扬威的资本,这个案子要是不查清,那周长松恐怕就要一直这样嘲笑大人了。”陈恒说道。
“即使周县丞不说,这案子也是我的一块心病。”宋慈皱着眉头说道,“我想那薛至衷是被从倪家赶出去的,他想要再进入倪家并把那件金器拿走,恐怕不太容易吧。”
“也许他是翻墙进去偷走了金器的,既然那柴屠夫可以翻墙进去偷东西,这薛至衷肯定也可以。”禇瑛说道。
“他一个文弱书生偷走金器,又翻墙出去,还能不被发现,我觉得不太可能。”陈恒说道。
“也不是没有可能,不是听倪家那管家说过这薛至衷前段时间到处做工吗?他现在应该已经不算是个文弱之人了。不过令我很疑惑的是,经过我们上次的查访,能够肯定那件金器就是在那天夜里才丢失的。可我看过那面墙的外面,那里没有车辙的痕迹,那柴屠夫想同时带走三件金银器几乎是不可能的。可如果不是那柴屠夫偷走了金器,那就意味着当天夜里先后来了两个窃贼,前一个先进来偷走了金器,这个窃贼走了以后,那柴屠夫又翻墙进来偷了两件银器,这时倪员外起来发现了他。”宋慈说道。
“可是这样的话也太巧了吧?”禇瑛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感觉有些疑惑。”宋慈说。
宋慈有意让禇瑛充任县衙的一名文吏,但宋慈心里明白其他那几个官员很可能会不同意,所以他就告诉禇瑛让她明天直接去文吏们所在的房舍,先去向其他的文吏们虚心求教,给那些老文吏们奉茶倒水,好让那些文吏们先能够接纳禇瑛。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禇瑛便来到了县衙,早早地烧好了水,泡好了茶,提着水壶和热碗来到了文吏们的房舍中。一会儿之后,文吏们便一个一个地过来了,禇瑛看到来了人,就笑呵呵地走过去打招呼,并给他们一个一个都倒上了茶。
“我叫禇瑛,可以叫我瑛子,有什么事情需要办,可以交给我,正好我可以向您学习学习。”禇瑛笑呵呵地说道。
文吏们也都知道禇瑛是知县宋慈安排进来的,所以也都不说什么。
这时,有一个老书吏走了进来,看到了坐在边角处,笑呵呵地等着别人叫自己的禇瑛。老书吏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想起了前几日周县丞交待过自己的话。
老书吏进来之后,坐到了最前面自己的位置上。禇瑛看到他进来之后,就已经提着水壶走了过来,此时她已经为老书吏倒好了茶水,正想要像前面那样向他介绍自己。
“你是哪里人?”老书吏很不屑地看了禇瑛一眼,然后抢先说道。
“我是绍兴人。”禇瑛微笑着说道。
“那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你爹娘知道吗?”老书吏表情严肃地问道。
“我爹娘、我爹娘已经不在了。”
“哼!怪不得呢。”
“敢问您是?”禇瑛意识到面前的这个人恐怕来者不善。
“老夫是这长汀县第一押司!”
“失敬了,请您多指教。”
“指教什么?”
“请您以后多教教我这文吏之事。”
“哼!让我指教于你?”
“是啊,您年纪大,一定是德才兼备的长者。”
“那我就指教指教你。”
“您说,我一定虚心接受。”
“我要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女子应该趁早出去找个人嫁了,不要再出来丢人现眼!”老书吏突然提高了声音说道。
房舍中的众文吏听到老押司的话,都默不作声,全部小心地看着他们两个。禇瑛此时的脸开始红了起来,但她还是尽力保持着笑容。
“我这样的女子出来做事确实很不容易,所以才要向您求教。”
“你出来做事?女子做事,无非在家里做饭,奶孩子,出来做事,也无非就是在酒楼与瓦舍之中吹拉弹唱,搔首弄姿罢了,”老书吏说着笑了笑,“再不然,就是在青楼妓院里面与人苟合而已!”
老书吏的话引起了房舍之中众文吏们的哄堂大笑。此时禇瑛终于压制不住脸上的怒色了,她瞪着眼睛,怒视着那老书吏。
此时,宋慈正在二堂处理着一些事务,这时陈恒走了进来。
“大人,那肖氏已经招供了,这是供状。”陈恒说道。
“嗯,案卷中案子调查的部分我刚才已经处理好了,正好……”宋慈说话时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于是他停止了说话,开始仔细地听着,“不好!我们快过去!”
“怎么了,大人?”陈恒说着也跟着宋慈跑了出去。
“看来我是高看你了!”禇瑛瞪着双眼对那老书吏怒道。
“岂有此理!”老书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竟然这么跟老者说话!你爹娘活着的时候没教过你要尊老吗?”
“为老不尊,何必尊之?”禇瑛毫不客气地说道。
“让你这种倚门卖笑之人和我等斯文之人同处一室,简直就是羞辱我们!”
禇瑛听到这话,一气之下把那杯茶水端起来泼在了老书吏的脸上。那茶水虽然已经放了一会儿了,但还是有些热。老书吏被烫得呲牙咧嘴,气得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方砚台,就要打禇瑛。禇瑛吓得赶快跑回去,蹲下来躲在了自己的凳子后面。这时宋慈和陈恒走了进来。
那老书吏看到宋慈进来之后,赶快把举起来的砚台放了下来,然后擦了擦脸上的水。
“知县大人,您过来了。”老书吏向宋慈拱手说道。
“窦押司受惊了。”宋慈指了指躲在角落里的禇瑛,“这女子本是个无家可归之人,我遇到之后发现她颇有些才能,于是便让她跟随于我。我本想让她为各位端茶倒水,可忘了这女子脾气不好。是我考虑不周,才让各位受了惊吓,宋某在此向各位致歉。”
所有的文吏听到宋慈的话,都赶快站起来拱手说“不敢,不敢”。
宋慈说完便带着陈恒和禇瑛离开了文吏们的房舍,来到二堂里面,禇瑛走在最后面,一脸的委屈,似乎想要哭出来。宋慈扭头看了看她,笑了起来。
“你还笑?”禇瑛似乎认为宋慈是有意偏袒那老书吏。
“怎么?你把事情弄成这样了,还不允许我笑?”宋慈笑着说道。
禇瑛轻声地抽泣着,似乎还是十分地委屈。
“看来你还是当不了这文吏啊!”宋慈对禇瑛说道。
禇瑛眼睛里似乎有泪水在晃动,她转过身去,用手擦了擦。
“他们不想让你给他们端茶倒水,那你就去给我倒一杯茶吧。”宋慈微笑着说道。
禇瑛出去了不久,就提着执壶和热碗回来了,给宋慈放在桌子上的杯子里倒上了茶。然后她便坐在旁边,低着头,撅着嘴,似乎很不服气的样子。
宋慈抬头看了看她,又笑了起来,说道:“怎么?让你给我端茶倒水还委屈你了?”
“那当然了!我可不是为了干端茶倒水的事情才来的!”禇瑛很不满意地说道。
“小事都做不好的话,还怎么做大事?这端茶倒水之间也是能学到很多东西的。”宋慈说道。
禇瑛似乎还想说什么,这时突然从外面跑进来了一个衙役,神情特别地慌张。
“大人,有人受了伤前来报案!”那衙役说道。
“他受的伤严重吗?严重的话先送他去医馆!”宋慈说道。
“那倒并不严重。”
“那你何必如此慌张呢?”宋慈问。
“因为、因为那个报案的人不光是受了伤,他还……”那衙役吞吞吐吐地说道。
“他怎么了?”宋慈急忙问道。
“他手里还、还提着一个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