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温暖石壁
昏暗的密道中几簇火把随着一道娇小倩影的起跃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地晃动。
“密道总共分四层,密道大小随层数逐层加宽。”严雪宁向前一个空翻,箭矢贴着她腰身险险擦过。
“第一层虽然是最难施展开身手的地方,但暗器机关都属寻常,只要下脚方位踩对就能顺利通过。”
严雪宁呼吸间又避开三道毒箭,顺利抵达密道另一端。
菥蓂紧随其后,三十多道毒箭避过,站在她身旁,气喘得有些辛苦。
“老娘还就不明白了,这个朱北辰他自己不用过去吗?还是说每天指着这个健身哪?”菥蓂指着墙上的多处下脚机关,一口气还没喘匀。
一般墓穴里要是有近乎不可能过的变态箭阵,要么这个箭阵后的地方使用者自己也没打算过去,要么就是有个隐蔽机关可以暂时关闭陷阱,以供自己顺利通过。严小妞可不是个给自己找麻烦的人,凡是被她走过的墓道,怎么可能还会留下更简洁的通过方法不知道的呢?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处密道最简洁的通过方法只有这个……
“他自己的幻境,要过去的时候身随意动即可,再说,对他来讲,第一层的密道实在不在话下。”严雪宁想到多年以前,他带着她,似闲庭信步通过箭阵的情景,难免一番惆怅。原来这些事都只能算作从前了啊。
“诶?宁宁,这是?噗哈哈!这是你写的吧?”艾玛,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小闺蜜这么搞笑呢?
你道这菥蓂怎么突然完全抛弃了寄人篱下的自觉,发起神经来,原来通往下一层的楼道中刻了满满一墙的九九乘法表,末了还用英文写了句“De-lovely have visited this place.”(小可爱到此一游。),笔迹稚嫩,看得出来是小孩子写上去的,依旧能看出些严雪宁现在笔迹的影子。
“你们这是多小的时候就勾搭上了啊。”菥蓂感慨,“你在他的幻境中,不仅改变了他幻境的呈现形式,而且效果还保持了这么久!”
菥蓂转头再次确认,“你确定你们之间真的没奸情?不能够啊,他要没把你这个人放心里,这石壁上的字还能留着?”
菥蓂的话一针见血,让严雪宁心里不自觉感到温暖的同时,也让她有些无所适从。瞧瞧,多明显的证据啊,在旁观者眼里,自己像极了朵拿男二当备胎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伪白莲,就哪怕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可恶。许多年前的那个她又是怎么想的呢……
菥蓂一眼过去发现自家闺蜜又要神游,马上打断,“回魂儿啦,咱们先把副本刷完,别的事回翠芳居再说?”
“嗯。”严雪宁眼神重新聚焦,不敢再走神,当先走了下去。
自从进了幻境,她的状态就不太好,但再怎么样也要把菥蓂先救出去,随后自己境况如何,她都不在乎了,三年来,自己这种随遇而安,哦不,应该算是随波逐流,行尸走肉的状态已经让她习以为常了,生或死对她来说,区别似乎不是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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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媚的书房里,朱北辰手执狼毫,敛衽作画,眉宇间尽是认真与温柔,此时的他白衣冉冉,还略显稚嫩。
“北辰!我回来了!”一道稚嫩的女声传来,朱北辰抬起那对仿若盛满暗夜星空的眸子,嘴角在不自觉间诉尽愉悦。
看着对面的人已经走到窗外,方才想起自己案上快完工的丹青,连忙置笔收画。
“忙什么呢?画画呀?可以给我看看吗?”小姑娘这么问其实只是单纯讲下礼貌,三年多来,她早已习惯无论在任何时候走向他,他都无理由支持的微笑,在他面前,她是很真实的自己。
只是这次朱北辰拒绝了。“没画完呢,画完给你看。”
严雪宁狐疑地瞄着他一张因为紧张难得见红的脸庞。
“是吗?”严雪宁趁最后一个字语音没落,出手迅速夺过卷轴,边打开卷轴边狡黠的说,“蒙谁呢,没画完的会装起来吗,就冲你藐视我的智商这一点,今天这画我看定了!”
画卷一点点展开,露出一名十岁左右身姿娉婷倚在一树玉兰花下的女童,眸若点漆,肤色欺霜赛雪,一张芙蓉玉面与树上朵朵兰花交相辉映,更显仙姿玉色。
严雪宁心道,虽说我臭美,可每天早上洗个脸漱个口也是要照镜子的呀,怎么从没发现自己长这么好看。
“这是……我?”严雪宁难得怀疑自己的判断。
没听到回答的小姑娘举起画让画中女童的脸与自己并齐,面向朱北辰,“不像啊。”自己这张脸还没怎么张开呢,也许再过几年能赶上画中人,可现在确实还有差距。
朱北辰看着眼前这两张脸,心中为小丫头还不通□□而庆幸,否则她就不会把注意力全放在外貌的区别上。其实比起外貌上的细微不同,这幅画与正主最大的区别是那一对如上好徽墨点作的眸子里绵绵的情意。
“我想着,你来年生辰时这幅画应可做礼物送与你。”与之前的画作不同,这幅既已被她看到总要为它安个名头,只是可惜这幅难得描出情韵的丹青,不能留着自己细赏了。
“我生辰还没过多久,你就想着下次了,真好。”小丫头捏着眼前已高出自己许多的少年的脸颊,笑得见牙不见眼。
“北辰,咱们再去密道玩啊。”严雪宁抓着桌案一角,讨好地笑。
刚刚负责训练他们这批杀手的教官不知发什么神经,突然把他们所有人叫起床,挨个拿手电筒检查他们的瞳孔张缩程度,打断了她探索密道的进程,可气她连第一层都还没开始过,只匆匆与北辰交代了一声就原地消失了,看这日头还不知道叫北辰等了多久呢,这次她一定要一次性逛个够!
“密道第一层有些危险,我带着你过吧。”与严雪宁一道下了密道,朱北辰揽住小姑娘的细腰,明明笑得毫无侵略性,手却一点放的意思都没有。
“好。”严雪宁冒险因子作祟,哪里能把注意力放在这与平常拉拉小手性质毫不相同的肢体接触上,再加上朱北辰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除了抱着人过箭阵,再没多进一步。
不过某些人太过激动,自己硬要攀住他的肩头欢呼尖叫可就不能怪他了,白来的便宜,不占,他傻啊。
严雪宁只感觉自己面前场景翻滚,耳边风声呼啸,不过五息就过了通道,直呼过瘾,缠着朱北辰要他教她过箭阵。
朱北辰眼神一凝,通道里被他踩过的石砖按照他踩过的顺序一一亮起,“箭阵下脚点不难记,只是踩的顺序容易混淆,有些石砖要留着,将前面的踩过后,再返回来踩……”
就这样,那一晚朱北辰像个博物馆馆藏介绍员一样,向严雪宁普及了这个他耗时多年的得意之作,大到整个地下密室的自毁装置,小到每处石壁浮雕的设计灵感,他和她之间没有秘密,她想知道的,他从来不会藏起,事无巨细。
除了那一份看不到光的情愫,他对她知无不言。
严雪宁最后走前在墙上留下一张乘法表,和一句英文,她和朱北辰这样说,“你看你攒了这么多钱,却不打理,哪天少了一块金砖自己都不知道,你照着我这个乘法表把乘法学会,点起物件来保证又快又准。”
朱北辰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好,我一定把每一笔钱都清点好,保证一分都不少。”等到我能和你一起分享这份成果的一天,在那之前我会替你我好好保管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