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家人
顾依梦跟着顾依瑶拐弯抹角走了一段很长的路，才来到村西的一座农家小院。
小院建造已有些年头，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一间，院子里垒了猪圈、鸡窝。猪圈是空的，鸡窝里到有几只母鸡。
“娘，快看谁回来了？是大姐，大姐回来了。”顾依瑶一进院就嚷嚷起来。
顾依瑶的母亲许氏走出屋，“你说谁回来了……”话音未落，一见顾依梦站在院中，立即惊喜道：“梦儿，梦儿回来了，快过来让娘好好看看。”
顾依梦走近许氏，虽有些不习惯，但还是唤了一声，“娘，我回来了。”
“回来好，回来好，快进屋。”许氏说完，又嘱咐顾依瑶，“快去地里，把你爹和你大哥叫回来。”
“唉！我这就去。”顾依瑶说完，转身跑出院子。
“走，快进屋。”
许氏虽也有些疑惑顾依梦怀里抱的宝宝是谁，但却忍住没有多问，而是先让顾依梦进屋。
顾依梦抱着宝宝走进正堂屋，只见屋里打扫得极其干净整洁，摆设虽有些旧，但很规整。
“梦儿快坐，娘先给你拿点水果吃，等你爹和你大弟弟回来咱们在开饭。”
许氏说罢，从厨房端来放有桃子的瓷盘，又从烧有开水的锅里舀了一碗水放到桌上。
顾依梦道：“娘，别忙了，坐下陪我说说话。”
“好。”许氏应了一声，扭头对刚走进屋的顾安业道：“业儿你去村口看看你爹回来没有。”
“知道了。”顾安业应声走出屋，他知道娘亲是有话和大姐说，所以才把自己支出去。
顾依梦见许氏坐下，方才抱着宝宝在旁边的长条凳子上落坐。
许氏坐下后，眼睛不由自主地盯着宝宝，疑惑的问道：“梦儿，你怀里的宝宝是谁家的？”
“娘，这是我儿子大宝。”
顾依梦之所以认大宝为自己的儿子，也是怕老人家不接受捡来的大宝。
毕竟顾家的条件不好，平白多养一口人恐怕很难接受。
许氏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有些伤心失望。
顾依梦见状，不敢在开口，想等许氏情绪稳定些在说。
许氏叹了口气，“爹娘没本事，让你小小年纪就被卖到上官府做丫鬟，虽然你的终身大事儿爹娘做不了主，可你也应该写信告诉我们一声呀！”
“对不起娘亲，这件事儿是女儿做错了。”
许氏见顾依梦态度诚恳，也不好说重话，话音一转，问道：“孩子爹姓什么？干什么的？”
顾依梦思索了一下，方道：“孩子爹是上官府上的车夫，两年前女儿不慎染了风寒，高烧不退，脑袋都烧糊涂了。”
话音顿了顿，“管事儿的婆子也不管女儿，任女儿病着，幸亏他花钱请了大夫给女儿瞧病，女儿才保住了这条命……”
顾依梦故意说的可怜无助，把那个子虚乌有的车夫形容成她的救命恩人。
果然，许氏听了这些话，脸色缓和了许多。
“……他姓许，单名一个卫字。”
顾依梦随便想了一个姓氏。
许氏愣了愣，“姓许，竟然跟娘同姓，看来是真的有缘。”
顾依梦抿唇儿一笑，她也没想到会这么巧。
“不知这许卫祖籍何处？家里还有什么人？比你长几岁？”许氏接着问道。 “他家就在府城，爹娘早逝，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比我大五岁。”
许氏点点头，“也是个命苦的孩子，不过这许卫爹娘早逝，到免了你照顾公婆。”
话音一顿，略微不满道：“对了，这许卫怎么不跟你一起回来，也不知道拜见一下我们二老，向我们二老陪个不是。”
“他也是没办法，谁让东家不给假期。”
顾依梦说道这，一手抱着宝宝，一手打开包袱，从里面掏出韩知县所打赏的五两银子放到许氏面前。
“这是他孝敬您和爹的。”
许氏望着桌上的银子，眉头就是一跳，连眼神都有些发呆。
这可是银子，她以前见过最多的钱也只有几贯钱而已，实在是没法和银子相比。
“娘……”
许氏回过神来，忙把银子推到顾依梦的面前。
“女婿的心意，娘心领了，但这钱娘不能收，毕竟你们挣钱也不容易，还是留着给孩子用吧！”
“娘这么说可就见外了，这些钱可是专门孝敬您和爹的，您要是不收就还是在生女儿的气。”顾依梦说罢，把银子推了回去。
许氏见状，也就不在推迟了。
“既然这样，这钱娘就收下了，对了，你这次回来打算待几天？”
顾依梦微微垂头，“我这次回来准备在家待产，暂时不回上官府了。”
“待产？”
许氏一脸惊讶地瞅着顾依梦，“梦儿你又有了。”
顾依梦点点头，脸上露出羞涩的神情。这回可不是装的，而是真的害羞。
“哎呀！这可是喜事……”许氏话音未落，就听屋外有人道：“什么喜事呀？”
一个饱受风霜中年汉子走进屋，身后跟着一个精壮少年，及顾依瑶、顾安业。
顾依梦未等说话，许氏拿起桌上的银两，冲中年汉子顾继泉道：“当家的，我有话跟你说，你跟我进来。”说完，走进东屋。
顾依梦抱着宝宝站起身，“爹您先进去，一会儿咱们在聊。”
“好。”顾继泉应声，疑惑地瞅了瞅顾依梦怀里的宝宝，走进东屋。
“大姐。”精壮少年，也就是顾依梦的大弟弟顾安康走到她面前，满脸喜色地唤了一声。
“几年不见，大弟都长这么壮实了。”
顾安康挠了挠头，憨厚的笑道：“我能吃能睡能干活，不长壮实才怪。”
“噗哧”顾依瑶喷笑出声，“大哥说的也太实在了。”
“不许笑大哥，大哥说的是实话，我能证明。”顾安业一本正经的道。
这下连顾依梦都笑了，顾安康则有些哭笑不得。
顾依瑶走近顾依梦，小声道：“大姐，我可没告诉爹你成亲的事，你跟娘说了吗？”
顾安康一脸的惊讶，“啊！大姐你成亲了？”
顾依梦点点头，“我跟娘说了。”
“娘一定很生气吧！”
“是啊！一开始娘是很生气，不过现在好多了，就不知道爹他……”顾依梦说到这，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放心吧！大姐，只要娘原谅你了，爹顶多说你几句而已。”
可让顾依梦没想到的是，顾继泉从东屋出来后，并没有对她说什么重话，而是一脸的心疼。
“都是爹没用，让你给上官府当丫鬟，也不知受了多少气，吃了多少苦。” “爹千万别这么说，女儿虽受了点儿累，但却不愁吃穿。”
顾依梦忍不住说软话， “这事儿是女儿做的不对，没有写信通知爹娘一声，爹娘生气是应该的，哪怕打女儿一顿，女儿也无半句怨言。”
顾继泉一板脸，“说什么傻话呢！你这次的事儿虽做的欠妥，但许姑爷救了你，你就算报恩也该嫁他。”
顾依梦见顾继泉如此通情达理，反倒有些心虚的觉得不该欺骗二老。
但话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骗下去。
许氏嘱咐道：“梦儿你身子不便，坐下好好歇会儿，娘这就去做菜。”
“身子不便？”顾依瑶眼珠一转，瞄向顾依梦的肚子。“姐你该不会又有了吧？”
许氏伸手一戳顾依瑶的脑门，“人小鬼大，还不帮你姐姐看会儿大宝。” “唉！”顾依瑶应声，向大宝伸出双手，“大宝，小姨抱会儿。”
宝宝倒也不认生，笑呵呵地向顾依瑶伸出小胳膊，嘴里说着外星话。 “伊呀呀呀……”
“哎呦！太可爱了。”顾依瑶把宝宝抱到怀里，稀罕的亲了又亲。
“是啊！好可爱，我也想抱抱。”顾安康瞅着大宝，笑呵呵的道。
许氏一拍顾安康的胳膊，“身上竟是土的，还不快去洗洗，换身衣服在来抱大宝。”
顾继泉一拍顾安康的后脑勺，“别杵在这了，快给爹打盆水，爹也得好好洗洗。”
“好嘞！我这就去打水。”顾安康应声而去。
顾继泉、顾安康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才纷纷抱大宝。
大宝很配合，不哭也不闹，谁抱跟谁笑。
一家子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大姐！”一声惊喜的叫声，打断众人。
顾依梦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年纪不大的斯文少年站在门口，脸上满是喜悦之色。
顾依梦见少年长得和大弟有些像，又斜挎着布兜，便猜到应该是正在上私塾的二弟回来了。
“二弟上私塾回来了。”
“大姐什么时候回家的？准备在家住几天？”顾安泰进屋问道。
“我也是刚回家，打算在家多住一段时间。”
“那真是太好了。”
顾安泰可是打心眼里高兴，他清楚的很，自己的学费有一半都是眼前的姐姐给凑的，若没有姐姐，他不可能多念这些年的书。
“这是你外甥许大宝，你要不要抱抱？”顾依梦说罢，把宝宝送到顾安泰的面前。
“啊？哦！好。”顾安泰先是一惊，之后回过神来，见家里人都满脸喜色，没有什么异样，便知道是真的。
他小心翼翼地抱过大宝，生怕弄疼大宝，毕竟他是第一次抱这么小的宝宝。
许氏从厨房走进屋，“正好安泰也回来了，都洗洗手，准备吃饭了。”话音略顿，“依瑶，洗完手，摆碗筷。”
“来了。”
很快，桌上摆满了吃食。
顾依梦见桌上放了一盘醋溜白菜，一盘青椒土豆丝，一盆萝卜条汤，主食是黑面参豆面的馒头，玉米面糊糊。
许氏此时端来一碗鸡蛋羹，“幸好这几天家里的鸡下了些蛋，娘本打算月末赶集时去县城里卖，现在都给你留着补身子。”
顾依梦见状，怎么好意思全吃。其他人也就罢了，可看着顾安业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馋兮兮的样子，她就不忍心。
“娘，我不用吃，留给大宝和小弟吃就行。”
顾安业一听这话，小脸立刻笑的像朵花。
许氏眼一瞪，“那怎么行，你现在可是一个人吃，俩个人补，别管你小弟。”
顾安业闻言，蔫头耷脑地拿起一个馒头啃了一口。
顾依梦道：“小弟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点蛋羹对他有好处。”
许氏瞅了瞅蔫头耷脑的小儿子，说不心疼是假的，可蛋羹就这么一小碗，当然得紧着需要它的人吃。
“那就少给他点，剩下的你和大宝吃。”许氏说着，用羹勺舀了一勺放到顾安业的碗里。
顾安业立刻眉开眼笑的拿起勺子吃了起来。虽然少点，但总比没有强。
顾依梦先喂大宝吃鸡蛋羹，大宝吃饱后，她才把剩下的鸡蛋羹吃了。又就着白菜汤吃了一个黑面馒头方放下碗筷。
“吃饱了吗？娘看你吃的不太多呀！”许氏关心的问顾依梦。
顾继泉停下吃饭的动作，也瞅向顾依梦。
“娘放心，我吃饱了。”
“吃饱了就行，你以前住的东厢房我让安泰住了，毕竟他要读书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这样，你今天先跟依瑶住西厢房，明天我让他收拾一下搬到西屋和安康、安业住。”
顾依梦连忙摆手，“不用了娘，我住西厢房就行，别让二弟搬了。”
“那好吧！”许氏说着，看向顾依瑶，“瑶儿快点吃，一会儿帮你姐收拾一下。”
“知道了。”顾依瑶加快吃饭的速度，两三下喝完碗里的玉米糊，站起身对顾依梦道：“姐，我那还有一套新洗的被单，一会儿给你的被子套上。”
“麻烦你了妹妹。”
“跟妹妹客气啥，咱们去西厢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