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好在他们结束晚饭时餐厅的客人不多，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餐厅。
等电梯的时候季南辞接到金谭电话，温晴和他挨得近，大概听到了些关于饭局之类的词。
季南辞拧着眉挂了电话，金谭要他参加剧创团队的聚餐，他不能说已经和阿晴吃过晚饭，只好冷着脸应了。
不过明天还能和阿晴见面，季南辞心情又好了些，低头柔声和她解释：“金谭让我过去聚餐，看来不能继续陪你了。”
温晴猛点头：“去吧去吧。”
季南辞看着她这副懂事的样子心下一阵柔软，“对不起，老婆。”
他之前在书房里掷地有声地说她是他妻子，当着经纪人的面中二地表示她是他的女人，却第一次认真又温馨地叫她老婆，甚至有些老夫老妻的味道。
温晴耳朵一红，抿着嘴笑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脸上戴着口罩，他也看不见，几秒后又想给自己一巴掌。
你笑个什么劲儿啊。
电梯开了，运气不错，空的。
眼看着电梯门即将关上，光滑的地砖上倏然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紧跟着几个女生的声音：“麻烦等一下，别关，别关。”
温晴下意识用手挡住电梯门，一个女生奔跑的笑脸忽地出现，对着她说了声谢谢。
她的两个同伴也赶过来搭电梯，在7这个数字上按了按。
温晴眼皮一跳，和她一个楼层。
季南辞身高瞩目，先前在发布会上穿的黑色西服，现下没了外套，衬衣领口松垮，手上的袖扣也松开一颗，衣摆扎在裤子里，有些散漫随性的帅气。
帅哥这种奇妙的生物，就算隔着口罩，也能吸引路人的目光。
电梯里本就安静，就他一个异性，开门的时候又和三个女生对视了几眼，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这个男人气质出众，而且好像还有点帅。
温晴预感到季南辞估计是被认出来了，保命地往旁边角落一缩，和季南辞隔开了距离，没有丝毫明星觉悟的后者微微疑惑地偏头看来，温晴心里疯狂祈祷季南辞不要跟她说话，突然有个胆子大的女生捂着嘴激动地问：“请问您是季南辞吗？”
季南辞沉下眼，剑眉轻扬：“嗯。”
整个人目不斜视，不再往温晴的方向看。
“啊啊啊！”三个女生抱团尖叫几声，马上又红着脸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哥哥，我们太激动了。”
“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天哪！”
“哥哥刚才是在吃晚饭吗？你坐在哪儿的呀，我们居然没看见你。”
“天哪，早知道带本子出来要签名了！我的妈呀！”
姑娘们激动得口齿不清，捂着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和偶像搭了一部电梯。有个女生拿出手机，季南辞动了一步：“不要拍照。”
女生被男神点名，脸烧得厉害：“不拍不拍，肯定不拍。”
这就是当明星的感觉？
季南辞依次略过年轻女孩们激动的脸，心里一时多了些说不出的味道。
奇怪，明明下午的发布会人山人海，他却觉得像大学时的舞台剧表演，每个人各司其职，按部就班地念台词就好。
可画面一转，到了这里，短短的几十秒，竟让他多了些被人拥护的满足感。
令人恍惚不解的是，他竟觉得这份满足感是有些熟悉的。
没有暂停的电梯飞快地落到了九楼，金谭的房间在这一层，他得和她汇合。
女生们和温晴目送他离开，四个人仿佛都从水里被捞起来，靠着扶手喘气。
下了电梯的女孩子们还在激烈讨论刚才的偶遇，温晴发现她们的房间在一个方向，只好保持着距离跟在后面。
她被迫听了一路少女的尖叫和嬉笑声，总算有惊无险地回了房，开始靠着门后悔和季南辞共进晚餐。
这种低迷的情绪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窗外夜幕降临，她去浴室洗澡，看着镜子里女人稍显颓败的一张素脸，才拍了拍脸给自己加油鼓气。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艺人们的聚会通常会继续到凌晨，温晴在床上躺着刷微博，盯了一会儿屏幕又开始出神。
她不得不承认，季南辞的日常问安起了作用，没有在睡前收到他的晚安微信，一时间还有点不习惯。
温晴自嘲地笑了笑，负面情绪很快被驱散，她决定看看自己的书迷群，存点表情包开心一下。
而短毛的消息，也是在这个时候来的，她先发了一长串啊，才说：我真的偶遇哥哥了！在电梯里！！你是我的锦鲤刀刀！我爱你！！我爱哥哥！
温晴表情像是被雷劈过，定在当场没有动作。
短毛继续发表感叹：你不知道，本人太TM帅了！戴着口罩都挡不住的那种帅！哥哥还让我朋友别拍照啊啊啊，四舍五入就是他和我说话了呜呜呜呜…
哪怕短毛见过本人无数次，还是真实地激动了。
温晴回了一串省略号。
短毛猜她肯定也激动了，一时语塞，继而说：想想我们居然和哥哥在一个餐厅吃的饭都没看到他？！而且是自助餐哎，要到处走动拿菜的那种，我居然都没看见他！话说电梯里还有个妹子，看到哥哥竟然没反应！你敢信？！
温晴隔了很久才回她：你去买彩票吧，应该能中奖。
连续几次在重要场合都碰到短毛，不是短毛走了运，就是她被上天选中啊！
短毛叽叽喳喳地发表一通偶遇感言，还是记着说给好友拍照的约定，发了几张现场图，特地标明是她独家出手，只给刀刀一个人看。
温晴陷在被子里，觉得一颗心也像这软软的床垫，变得柔软细腻起来。
短毛真的算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以前她偶尔会想自己用虚拟的身份和人家交心，要是网络那头的人知道她是温晴，还会不会继续保持这份友谊？
可现在她不仅是温晴，还偷偷和季南辞保持了一种十分亲密的关系，如果今天他们两个都没戴口罩，直接在电梯里被认出来，短毛会是什么反应？
温晴不敢想。
第二天是电视台和两家网络媒体的采访。
季南辞清晨便出发，化妆、造型、对采访稿，忙忙碌碌到大中午，通告也不过才进行到一半。原因是这两家网络媒体在业务上起了冲突，都想先一步采访季南辞，拿个独家通稿，两边的负责人现场怼了两三句，倒把季南辞晾在一边了。
金谭心里窝着火，冷着脸让手底下的人通知媒体，下午三点团队还有其他行程，耽误不得。
其实根本没行程，她就是见不得她们被人晾着。
毕竟季南辞出名以来，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没有眼力见的媒体了。
季南辞本打算结束所有通告和阿晴吃午饭，小段还连夜做了几篇出行攻略，下午还能充当司机兼导游领着他们夫妻俩四处玩玩，结果得知下午还得继续工作，一时也没了好脸色。
小段劝他：“辞哥，别生气了，这媒体采访啊就是这样，时刻都有意外情况，看开点儿啊。你和嫂子这回玩儿不成，以后有的是机会嘛。”
季南辞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小段瞄了两眼，看到是他做的那篇美食攻略，瞧着那双眼里透出来的阴沉不快。
小段怼着自个儿手指想，辞哥太爱嫂子了，谁说娱乐圈没有真爱的？
季南辞最后还是把攻略单独发给温晴，贴心标明了两处离酒店近的特色餐厅，让阿晴去尝尝美食，末尾还跟了一句抱歉。
温晴摸摸鼻子，回了个谢谢，后来觉得两个字似乎有点冷漠，对不起季南辞熬夜做攻略的这份心，补上了一个小兔子举心说谢谢的表情包。
季南辞回：阿晴的心我收到了，路上注意安全，随时和我联系。
温晴对着手机失笑，这季予宸还真是……她写书的时候怎么没觉得季予宸这么会撩妹呢。
朝电梯的方向走了几步，温晴突然想起忘拿口罩墨镜了，忙转身往回走。正巧，碰上右手边一间客房开门，最先走出来的女孩儿和身后的朋友说说笑笑，余光看到走廊上有人，马上把声音放小了些，顺便看了几眼。
温晴就这么和短毛的眼神对上了。
她表情凝滞片刻，立即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插着手回房，关上门的那一刻，听见短毛的朋友问她：“小雨，你看什么呢？”
戴口罩的手有点发抖，温晴安慰自己，她没化妆，比签售会那天丑多了，短毛就现场见过她一次，应该不至于立刻就认出来？心乱如麻的时候猛地从镜子里发现，她穿的还是昨天电梯里那套……
温晴提前一天回北京了。
走的时候心情就跟逃难似的，也没留下任何消息。
直到季南辞下午结束工作到房间找人的时候，发现保洁阿姨在打扫卫生，告诉他客人已经退房。
阿姨年龄偏大，不追星，但觉得小伙子眼熟于是多看了两眼。小段怕在待下去阿姨就得问“你是不是那个谁谁谁了”，忙拉着季南辞回了房。
“你打个电话问问嫂子呗，肯定是有急事儿才走了。”小段说。
季南辞坐在沙发一角没说话。
小段本想再安慰两句，可见到他沉默的侧脸便老实咽了话。
其实季南辞回酒店的路上就打了电话，然而显示对方已关机。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阿晴居然一声不吭地就走了！脑海中有无数的念头飘过，他仿佛又回到了奢华空旷的客厅，管家满脸愁容地叹气：“她走了。”
垂在膝盖上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握成拳，突兀的骨节处隐隐泛白，手背青筋起伏。
小段见他埋下去的脸冷峻苍白，衬得眼瞳幽黑，突然觉得这样的辞哥有丝陌生，还有点可怜。
他想起这些天辞哥提到温老师时神色中迸发出的绚烂，心中忍不住责怪温晴，就是提前回北京，也得打声招呼啊。
“辞哥，你……”
“是我做得还不够好。”季南辞声音沙哑着，像是横穿沙漠的独行者，透出些苍凉的孤寂，“阿晴还是没能……”
手机响了。
季南辞眼睛亮了一瞬，站起来走到窗边：“阿晴，你在哪儿？”
温晴卸了半边口罩，搬出想好的说辞：“不好意思，出版社这边有急事找我，只好先买票回来了，走得太急，上了飞机才想起给你打电话，但是又不能随便开机。”
小段好奇温老师说了什么，因为辞哥周身的阴郁都因为这通电话一扫而光，连唇角都沾了笑。
“你安全到达就好，回家了给我发微信，嗯？”
“嗯……不好意思阿宸，对不起。”
“跟你老公说什么对不起，傻姑娘，不要一直忙工作，注意休息，别忘了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知、知道了。”
季南辞面带春风地挂了电话，回头见小助理脸色不太正常，后者缓了缓，放轻声音问：“辞哥，嫂子怀孕了？”
季南辞眯眼笑了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