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202~205
202，
世上最公平的，是时间。
推动一切往前流动的，是时间之河。
众生，沉浮起落，存活，溺亡，皆在河中。
203，
一个人住，和两个人同居，完全不同。
房间里，东西堆得越来越多。
一天三顿，饭菜的香味，窗明几净，一起打扫，晓星尘虽然看得大见，眼睛毕竟不是很好，薛洋玩游戏的时候，就给他开音频解乏，避免眼睛使用过度。
两个人过得似乎跟天下所有其他情侣没什么区别。
薛洋很少出去。晓星尘偶尔看他点一根烟，在阳台电话，面上的狠厉凶蛮在进房后就会很好收敛。
粉饰太平吗？
脾气再好，晓星尘也受不了了。
“薛洋，你我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204，
“薛洋，你我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坐在沙发的晓星尘，面向着播放本市新闻的电视机，淡淡开口。
他简单的句子下隐藏着多日来的隐忍和压抑。不知道薛洋有没有听出。
打完电话，正准备掐灭手指上烟头进屋的薛洋一顿。
面上还没装扮好的乖巧神色演变到一半，又堪堪撕扯开，露出一个阴森的邪笑。雪白的小虎牙也掩盖不了他嗜血的本性。
薛洋轻哼一声，抬起头，没有进房，靠在阳台边上，半晌，开口：“比我预想的来得迟啊。”
他好像并没有生气，但是未熄灭的烟蒂已经烧到他的指尖，他恍若未觉，盯着晓星尘。
晓星尘深呼吸：“你准备关我到什么时候？”
薛洋扯嘴：“我什么时候关过你了？”
晓星尘怔然，门是从没锁，他可以离开。只是，这里是他的家，薛洋若不走……
薛洋道：“是你要做选择，继续回花店，还是一起出国。”
晓星尘慢慢看向他：“不用一起，我不想跟你一起。”
薛洋眨眨眼睛：“哥……”
晓星尘微微一颤：“别叫我。”
薛洋笑：“你已经是我的人。”声音低沉磁哑如同昵语。
晓星尘一窒。
薛洋道：“你用不得药，从今以后，也拜托不了其他人，只有我，只有我可以让你……”
晓星尘觉得整颗心被人揪住，呼吸都令五脏六腑疼痛，他决然打断：“我不需要你。”
“这由不得你。”薛洋道，“难道你不要你的眼睛了？”
晓星尘扭头：“不关你的事。”
薛洋道：“你是不是忘记你是个O了？”
晓星尘深呼吸，他缓缓道：“我就算一个人，也不想受你所制。”
“啧，”薛洋弹开指尖的烟蒂，被烫到的手指搓了搓，他哐地大力关上门，声音却越发甜腻，“哥，你是不是傻？”
脚步声靠近，晓星尘把头埋进手心，揉了把脸：“不要过来。”
薛洋插着双手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如果不是因为晓星尘在物理上高了几厘米，薛洋一米八零的身高并不显矮，他如今不装了，气势慢慢打开，多年高位洗刷下的迫人气场，十足压迫。
“你并不是非要我不可。”晓星尘道。
“是啊，”薛洋道，“可我没腻。”
晓星尘手指蜷紧。
“我说过吧，”薛洋道，“你要是不想你身边的人倒霉，就给我受着。怎么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当我太好说话？”
晓星尘脸色青白。
薛洋不耐烦：“多少人想爬老子的床……”
晓星尘的脸色更不好了。
薛洋抬下巴：“等我起腻了，不用你说，我都不会留。”
晓星尘忽然站起来，眉头紧皱着，难以忍受的样子。
“喂！”薛洋不满，“我现在没怎么惹你吧？人没杀，架没打，坏事也没做……”
只见晓星尘是去了洗手间，里面传来呕吐的声音，以及水龙头打开的哗哗水声。
薛洋面色奇异，跟了过去：“你不会……怀了？”
他们在一起有半个月了。
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
晓星尘面上全是水：“你让我恶心。”
这回，薛洋面上轻浮的表情一下子省去，五花八门的色彩绚烂得一比。
薛洋踩进洗手间的时候。
晓星尘连看也懒得看他。
大白天，门被关紧，没亮灯，也是暗的。
晓星尘说看到薛洋觉得恶心，不是说假。
可惜，这是个ABO的世界。
上天到底为什么要制造这六种性别？
难道只为了让身体和心灵能离得足够远？
恶心。
恶心得快要把内脏全吐出来。
恶心得想要把自己切割成一块一块，就不需要多余的感情。
“说过了，你是我的东西。”薛洋恶狠狠地咬住他的O，注入更多的信息素，“即使死，也要征求我的同意。不然我让所有人给你陪葬。”
“疯子。”
“我一向说到做到。”
“疯子。”
“你不让我得到我想要的，你也别想安生。”
“……你到底，想要什么？”
“……”薛洋忽然愣住，他眼神一黯，“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了。晓星尘。”
“……”
薛洋英俊的面庞上绽放开一朵有毒的罂粟花：“我呀，就喜欢做你反感的事，你越讨厌，我越开心。不信，你试试？”
晓星尘想，他大约真是碰到了个恶魔。
205，
虽然进出的门，随时可以进出。
晓星尘想，他自己也有原因，他不敢面对故人。
被标记的O，身上会有A的味道。他要怎么跟别人解释？
即使两个人的关系发展到现在……
晓星尘的这种性格……
他想到的还是自己的错。
若不是没及时提早做好注射抑制剂的准备，若不是因为自己大意了被堵窄巷，若不是因为对薛洋还抱持人类的希望……
是他自己在最后，点了头，求他，救他。
洗不白。
也不想洗。
是人，都会有退缩的一刻，可是，仅对自己这一点退缩，晓星尘也不想原谅。
是他自己不够坚定。
薛洋再垃圾。
他晓星尘也怪不了他。
所有都是他自己造的孽，欠的债，怪不得他身陷囹圄，为兽所噬，不得脱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