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五六走进来，“你们在这呢！”
霍定国跟匈奴打过好几次交道，一年之前认定的狼子野心之人是匈奴的大汗，霍定国心惊，这人隐藏身份，藏于使者团，真的是图谋不小啊！但是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霍定国还是行礼道，“参见大汗。”
五六道：“免礼！你们是王后的朋友，也是我巨日达的朋友，不用那么多礼。”五六替白梦整理好衣服，白梦不动，随便他。五六旁若无人地帮白梦整理好衣服，才说道：“烤全羊好了，出去吃还是送进来？”
白梦起身说道：“出去吃吧！冰天雪地吃烤肉也是一种享受。”
白梦不需要说话，一个眼色一个动作，五六就能心领神会。传闻中冷酷无情的匈奴可汗面对白梦时，眼中的温暖是藏不住的，白梦的眼中同样有匈奴可汗。梁文瀚眼中划过一丝暗色，低下头吃着盘中的没有一丝味道的烤羊肉。
梁家姐弟身份特殊，只在这待了几天便要离开。
临走时，梁文瀚忍不住吐露心声，“白姐姐，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去争那个位置，你还会像当初一样待我吗？”他什么都不怕，就怕最亲的两个姐姐和自己陌路，父皇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那，万人之上，无人之巅是无数枯骨亡魂堆积成的孤寂的寡人之路。他怕！
雪白的皮毛围巾裹住白梦的头，只露出一张小脸。那张小脸还是梁文瀚最初记忆里的那一张，“我说过，你得想清楚，你的姐姐们都已经想明白了，可就剩你了。关于你的担心，我不做评判，一道菜百十个人做就有百十种口味，只有你自己去做去尝，你自己觉得好吃就行了。”
冷风吹过来，白梦哆嗦了，五六忙抱住她，替她挡风。“我们回去吧！”
白梦嗯了一声，乖乖地被五六牵回去。
“这都快入夏了，你怎么还穿得那么严实？”文淑抱着显怀的肚子问道。
白梦挑起眼眉，重点关注文淑的肚子，道“我说将军夫人，您身怀六甲还到处乱跑，你家将军都不管你吗？”
文淑脸色不忿，“他现在眼里都没有我，一天到晚地神出鬼没都不知道在干什么？你说是不是他在外面有相好的了？”
白梦笑了，“你看看你，现在已经变成了深闺怨妇了。放心吧！霍棺材板有相好的可能性为零。”
“你怎么也向着他，他有什么好的，阿瀚说我不说他，现在你也是这样，我。”文淑心情起伏跌宕，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白梦扬声道：“呦，孕妇哭了，霍将军，你还不赶紧哄哄公主，小心公主休了你。”
霍定国立马进来，板着棺材脸，喘着气，一脑门汗的他一回将军府就被告知妻子离家出走，她能去哪？霍定国不用想快马加鞭来到乌云格尔乐，他现在都成这常客了。
霍定国放缓语气，老老实实地告诉妻子最近忙的事情，文淑哽咽地说：“你是说都是为了阿瀚？”
霍定国点头。
“那你应该跟我说呀？”没有小妾相好，文淑脸色好转。
霍定国回道：“我怕你担心。”
“你不告诉我，我会瞎想的。”文淑将霍定国的大手放在显怀的肚子上，“阿定，我和孩子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我知道。”霍定国半跪着抱着妻子和她腹中没有出世的孩子。
五六看见白梦在外溜达，皱起眉头，“你怎么在外面？”
白梦指指不远的帐篷，“小夫妻俩说着话呢，我就出来溜达溜达。”
五六捂着白梦冰凉的手，往手里哈气，语气不善地说道：“你才是帐篷的主人，下回让他们出来说。”
梁国皇帝病重，太子监国，众皇子不从，揭竿而起。梁文瀚密信霍定国，霍定国要千里奔袭京都，身怀六甲的文淑托付给了白梦。五六很是不爽，捏着梁文瀚的亲笔信，上面可汗姐夫亲启几个字特别惹人厌，梁家姐弟真当这是收容所了不成？
孕妇的饮食习惯异于常人，文淑前三个月忧思多聚，看见落花都要流泪，吃饭也是急死个人，吃啥都不香。霍定国为这事折腾得盘城里的厨子们都瘦了好几斤。到了乌云格尔乐，嘿！文淑吃饭香睡眠好身体棒，搞得跟过来的亲信拍着胸脯感谢菩萨保佑。
身体变好，智商也跟着回来的文淑在草原上待了快一个月了，草原进入了草肥马儿壮的夏季，姑娘小子们也纷纷换上透气的夏装。与他们相反，白梦反而越穿越多，明显是冬天的打扮。
“你这是怎么了？”文淑问道。
白梦很淡定，说：“不小心受了寒就变成这样了。”
文淑想刨根问底，白梦不想谈及此事，两人点到为止，再进行下去，可能收不了场。
春去夏来，夏走秋来，霍定国率轻骑迎回大梁的长公主，也是他霍定国的妻子。成王败寇，梁文瀚坐收渔翁之利，以先帝遗诏和朝堂文武重臣的支持下顺利登基，心地仁慈，下旨圈禁谋反的废太子和诸皇子及其家眷，尊先帝皇后和段贵妃为皇太后和皇贵太妃，荣养后宫，赢得百姓和朝臣的称赞。你看，儿子大逆不道造反，新帝仍然孝顺后宫长辈，如此大气明礼的明君真是梁国之福，百姓之福啊！这下新帝面子里子都有了，在登基后，梁文瀚更是颁布好几条惠及民生的旨意，民心所向，梁文瀚的皇帝之位也坐稳了。
文淑可怜巴巴地问道：“京都以温泉出名，你不考虑下吗？”
白梦笑着，摸摸她的肚子，“不了，我就是怕冷穿得多点，别的没什么。”
五六黑着脸赶人，文淑在的这段日子天天缠着白梦，五六已经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赶蚊子似的说道：“天色不早了，你们走吧！”
一群不相关的人走后没几天，乌云格尔日的篝火晚会如期举办，白梦看着在火边翩翩起舞的青年姑娘们，感慨道：“都一年了，日子好快啊！”
五六搂着白梦，低头轻吻她的秀发，问道：“快吗？我怎么不觉得？”
一夜狂欢过后，篝火燃尽，人们背上行囊，拖家带口，去往爽约一年的□□草原。路上，五六只要有空就钻进白梦的马车，白梦看见他有点烦了，提脚踹他。五六受虐狂，感受其力度重了些，开心地笑了。他不是无所事事的，迁徙途中，人们会遇到很多无法预料的事情。草原上不止人类在迁徙，动物们也跟从血液里与生俱来的召唤，从一个地方迁徙到另一个地方。成群的野羚羊，牦牛缓慢地从人类身边走过，两者互不干涉。这是一场无法用言语表达的人生奇观。羚羊群出现了混乱，五六示意纳鲁吹响号角，他们的敌人来了，不是人，是饥饿凶残的草原狼。
勇士们出列，将老人孩子围在里面，严阵以待。头狼仰天长啸，狼群们向下俯冲，人狼之战一触即发。年轻没有经历过的孩子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害怕地尖叫，却被老人死死地捂住嘴巴，“你看，我们的勇士们正在英勇杀敌，保护着我们，那司图不是想成为勇士吗？那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咱们的勇士的英勇。”
孩子们抿紧嘴巴，眼睛不眨地看着这一幕，希望在他们的心里播下种子，随着年纪的增长，他们也会如今天一样成为部落的守护神。
五六见狼群分散，攻击人类并没有以往那么凶，不，五六直接吹起号角与头狼呼号重合。果然，狡猾的狼学会了声东击西。一直躲在暗处的狼突破人类薄弱的包围圈，朝里面的战斗力弱的人类杀去。女人们迎面洒出大巫配制的超强迷药，咬倒一批又上来一批，饥饿的狼群疯了似的冲上来。
勇士们红着眼和狼群打成一片，女人们，拿得起弯刀的老人们，合伙对付群狼。有的老人不慎被咬住胳膊，一个孩子拿起地上的弯刀朝着狼的眼睛刺了过去，老人血肉模糊的胳膊垂下来，“那司图，干得不错。”
小孩沾满鲜血的双手紧握刀柄，时刻注意突然冲上来的狼，内心不再害怕，因为他也是能保护族人的勇士。
人狼大战，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这是草原的法则。一曲悠扬空寂的笛声传来，狼群的动作变得缓慢，人们利用千载难逢的机会赶紧动手。也在外杀狼的巫新看了一眼笛子声传来的方向，长叹一口气，加入了杀狼的队伍中。技多不压身，白梦听江行远的《静凝诀》感觉不错，自己运足真气也能吹出七八分。一曲终了，头狼回过神来，自己的族群已被消灭大半，不成气候，只得哀嚎召唤同伴撤退。
五六吩咐纳鲁收拾残局，自己赶紧跑到马车上，看见马车里的人面色无常，这才长舒一口气。白梦好笑地捏捏他长了胡茬的脸，有点刺挠，麻酥酥的。“怎么了？”
五六傻笑，“没事，我看看你的。”
人狼大战，以人类惨烈的胜利而告终。族人们将逝去的亲人们就地焚烧，带着他们的骨灰接着上路。路上，白梦清醒的时间很少，即使外面弄出多震耳欲聋的响声，她也没有醒。五六去找了大巫，失望而归。白梦醒来的时候，马车上多了个人有些拥挤，白梦揉揉眼睛，“你怎么在这？我睡了多久？”
五六理顺白梦脑后睡乱的头发，“我来看看你。咱们已经到□□了。”
“是吗？”白梦睡意很深，眯着眼睛又歪到一边睡了过去。
五六及时抱住她，白梦才不至于撞到车架。五六眼眸低垂，盖住了眼中的光芒。
“好舒服啊！”白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眼前是自然纯粹的绿色草原连着一片深蓝的塞里木湖，微风拂过，层层波浪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