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正月初八凌晨二点钟，刘玉彬轻手轻脚的关上曾明强的房门。他尽量避免发出声响，如果可以他真得想飘出姑姑家，这样他就可以……
“彬哥……”曾月如神彩奕奕的坐在沙发上小声的和他打招呼，刘玉彬的肩膀无奈地耷拉下来，还是让她堵住了。
刘玉彬冷着面，不想搭理她，想让她知难而退。曾月如可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跟没事儿人似的跟在他身后走出家门，轻轻关上房门。
曾爸曾妈整晚几乎没睡，听到房间的动静，他们没有起身，也没有开灯，直到听到关门的声音。
“他爸……月如真的走了……”刘红梅不放心，虽说女儿一再保证会小心。可R国的乱，她多多少少听到些风声。
曾怀礼也担心得睡不着，“孩子大了，要飞了，让她去吧。有彬子呢……”
“真怕她走野了，心也野了。”刘红梅想着闺女大了，愈发不好管了。“该给她张罗对象了，结了婚，有孩子她就心静了。”
“是该张罗了，看看周围有没有合适的……人要老实，家庭要好……其他都不重要……”
曾月如可不知道爸妈要用男人拴住她的脚，一出家门她就全副武装上了。棉衣棉裤上又穿上厚厚的军大衣，头戴厚实的棉军帽，一条棕色的羊毛围巾把她的脸包裹得只露出一双眼睛。全副武装下来，根本看不出她是男是女。
刘玉彬的打扮和曾月如一样，只不过他的大衣、军帽有些脏旧，他围巾的颜色是黑色。描了一眼小妹的打扮，多少松了口气。要是能一直这么围着，应该没什么事。
刘玉彬领着她爬上一辆R国货运卡车的驾驶室，同司机用R语打招呼，然后一个手式，出发了。这次他吸取上次的经验，直接找了R国可以通关的两辆货车来江城拉货。省去在宁镇倒货的麻烦，另一方面R国司机的驾驶技术也让他放心。不过R国人好酒，为了招待好两个司机，刘玉彬可是花了不少酒钱。R国喜欢喝酒，特别是高度白酒。两个司机不仅喝了很多，还用大的塑料方桶灌了整整四十斤，带回家接着喝。
刘玉彬也受此启发，买了几箱白酒装上，以备不时之需。
车里放着R语流行歌曲，曾月如完全听不懂。因为路况不好，车子开得不快，摇晃中她裹着大衣靠在车座上睡着了。
当她醒来时，天光大亮，他们已经到了宁镇的国门处，开始排队等着通关。因为时间紧迫，他们和司机就在车上吃了些面包香肠。这一等就是几个小时，等他们顺利过关时，已经临近傍晚。这还是多亏刘玉彬有眼色的奉上白酒，不然他们可能要等到明天才能出来。
两个货车开进市场的停车场，只等第二天卸车。刘玉彬和曾月如带着随身的行李，走进上次他落脚的旅馆，要了一间套房。曾月如住里间，刘玉彬住外间。
旅馆的条件一般，好在里间有独立的卫生间。曾月如在房里梳洗，刘玉彬哪里也不敢去，倒在外间的床上闭目养神。
刘玉彬的发小孙勇听到消息，找上门。“彬子，喝两杯？”
“等会儿再喝。这次我表妹跟着来了，等一会儿，我去买两菜，咱们一块吃。”刘玉彬乐意和他亲近，孙勇机灵有些小算计，不过对他倒是够义气。
“表妹？”孙勇一愣，“怎么叫二彬子来？”
“他护照没办下来，再说他身体还需要再休养一阵子。”刘玉彬没多说，孙勇也没多问。虽说来R国的大部分是男人，可也不是没有女人。来R国的华人，也有不少是拖家带口出来的。
曾月如收拾走出来时，孙勇瞄了眼，刘玉彬的这个表妹长得够老土的，这是从哪个山沟里挖出来的呀。
刘玉彬却是怔住了。怎么是这副模样？
长长的流海盖过眉毛，几乎要挡住眼睛，那副老土的黑框眼镜是什么鬼？刘玉彬差点没喷了，花花绿绿的高领毛衣上穿着一个黑色的棉马甲，下身是黑色肥大的直桶裤。
太有才了！
见孙勇脸上没任何惊艳的表情，刘玉彬终于放心了。
看到表哥脸上流露出的满意，曾月如知道自己做对了。不是她太过自以为是，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R国，小心没大错。
三人简单吃过晚饭，便早早睡下了，明天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呢。
曾月如用不大熟练的R语加计算器和客人讨价还价，来R国已经三天了，她亲眼见证了这个华人市场客流。早两天，她便让刘玉彬把她带来的M元又在市场里定了四个箱体。三个做了临时仓库，一个被她占了，卖华国生产的糖果和各种小食零，店里的瓜子和口香糖特别受R国人的欢迎。
在国内薄利多销的零食，在这里也被翻了几翻。
原本他们也没想卖小食品，是货车装完果菜，还余半个货车的吨位。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曾月如又去江城批发点扫了一堆小食品，没想到竟然这么受欢迎。
晚上兄妹两人躲进房间数钞票时，刘玉彬一再对着她竖大拇指。“我是服你了。上辈子你一定是财神爷的亲闺女，随便弄一下，就让你掏着金窝子。月如，你可不能仍下你彬哥。”
“彬哥，是你带着我，咱们一起发财。”曾月如点着钱，心里也高兴。“哥，这钱留了部分进货，剩下的先别分，咱们再租两个箱柜。”
“还租柜子？”刘玉彬有些犹豫，“不算咱们卖菜的柜子，你自己就租了四个，还租？当仓库？太多了。”
“当什么仓库？咱们可以转租！”曾月如早有打算，“哥，你没发现市场的人越来越多，等过阵子天好了，只怕来R国的华人越来越多。市场就这么大，到时候……”
刘玉彬明白了，心里跟着火热起来。“这回回去，我把钱带回来，再租几个。”
“千万别！”曾月如拦住他，“鸡蛋别放在一个篮子里，租这些柜子差不多了，再多只怕市场看着眼红。”
“啪——”刘玉彬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又贪心了！又贪心了！”
当刘玉彬拿着钱又订柜子时，市场的老板李老三都惊动了。“小伙子有魄力，看来真是在这里赚到钱了。”
“托李老板的福，借您的光赚了点小钱。”刘玉彬笑嘻嘻得打着哈哈。
李老三大概三十多岁，个子不高，头发不多，高高的发际线露着光亮的脑门。肥头大耳，真是一副大老板的派头。
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大老板，在两年前，他还只是个在村子里游手好闲，好玩上两把的农民。时代的变迁，让他翻身成了大款。
“刘玉彬是吧？哪人那？”
“宁镇。”刘玉彬自报家门。
李老三哈哈一乐，“老乡！好呀！以后没事常来，老乡正好亲近一下。别整天苦哈哈的，劳逸结合，过来玩几把。赚钱不就是为了花的吗？”
“我这才赚几个，本钱都是东家揍西家借来的。亲戚们听说R国好赚，托我替他们订几个，他们也想出来闯闯……”刘玉彬几乎是本能的开始哭穷。
李老三见他都快急哭了，才放下心里的疑惑，放他走。
刘玉彬走出市场管理办公室，两腿有些软，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好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