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年级2
随着课程一门接着一门从轻松的绪论进入正轨,作业的长度也越来越长。虽然把□□搞到了手,杨八角却没有了时间再去偷鸡,只好趁着还未腐烂把它们十分宝贝地种在了阳台上的花盆里。
直到圣诞节临近,拉文克劳塔楼里紧张的学习气氛才稍微放松开来,被充满欢欣的节日气氛取而代之。
回家的行李打包好了,火车还有好几个小时才能到,百无聊赖的我开始围观安东尼和迈克尔下巫师棋,这时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移动衣服包从旁边走了过去。
“杨!”我惊讶地叫住他,“你这是去干什么?”
“冰钓。”他挥了挥手里的伸缩鱼竿,我才看清那不是魔杖。
“杨,你不是也要回家吗?”安东尼从棋盘上抬起头。
“嗯,看看能不能钓几条鲜鱼带回去。”
“我也要去!”我从礼堂的长条凳翻出来,“我还没见过麻瓜钓鱼呢。”
然而不到半个小时我就后悔了。
杨八角静静地坐在他的小凳子上等待着,而我穿得没他多,只能冷得瑟瑟发抖。
“别跺脚,鱼都被你吓跑了。”
“麻瓜的效率也太低了。”我忍不住抱怨,“在我被冷死之前会有一条鱼咬钩吗?”
“我倒也不是故意要用这么原始的方式,”杨八角耸肩,“只是我还不知道湖里有什么鱼,不然可以试试飞来咒。”
“我试试。”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我一定是脑子整个被冻僵无法运转了,才那么不假思索地抽出魔杖,对着脚底大声喊道,“鱼群飞来!!”
“别——!”杨八角难得失态地跳了起来,然而咒语已经生效,一串亮光从魔杖顶端发出,穿过冰层往黑黝黝的湖底深处钻去。
啪地一声,一条鱼从下而上撞在我脚底的冰层之下。
“嘿,管用。”我得意地把魔杖收起,“总会有一条正好从那个冰窟窿飞出来吧?”
啪啪啪啪——
好几条大鱼从湖底飞了上来,纷纷撞在冰下,伴随着一声破裂的脆响。
听见这声音,我俩的脸色都变了。
“快跑!”我一把拉起正要弯腰捡鱼竿的杨八角,疯狂往岸边跑去。
为了比较快速地融化出冰洞,我们选的是冰面比较薄的湖心,距离岸边颇有一段距离。我们在冰面上打滑狂奔,身后传来冰面彻底破碎,鱼群纷纷飞出湖面又落下的水声。
杨八角是亚洲人常见的瘦弱体型,平时也不大爱动,很快就跑不快了,我只觉拉着他的手一松,再回头,他竟已经落入冰水中。
“杨!!”我跪在冰沿死命拉住他的手。我们已经跑到了冰层比较厚的地方,虽然也出现了裂隙,但还没那么容易彻底破开。
他的衣服吸了水,变得沉重异常。冰面上没有着力点,我死命拽着他,只感觉到他变得越来越沉。
“快,把衣服脱了!”我咬牙喊道。
他慌乱地抬头看了我一眼,一下就明白过来,抬起冰到麻木的手指开始解扣子。
在牺牲了一件斗篷一件长袍和两件开襟毛衣之后,我终于把他从湖水里拖了出来。我俩摊开手脚躺在岸上,心有余悸地大口喘着气。飞来咒的效果已经消失了,湖面上又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一堆碎冰块来回漂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杨八角浑身发抖地从地上爬起来,他身上只剩下一件湿透的单衣,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冻得发紫,头发还在往下滴冰水。
“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就像一只大头毛怪!”
“是谁害的,啊?”杨八角一把揪住我的衣领,“赔我鱼竿、凳子、桶和衣服!”
我笑得更厉害了:“没钱!”
到校医院之后我俩果然被庞弗雷夫人啰哩啰嗦地教训了一通,轮流被灌了一大杯火辣辣的药剂之后又被强制用毯子裹得严严实实发了一顿汗,这么折腾一大圈之后,我俩理所当然地错过了圣诞节的火车,只好各自捎猫头鹰给家里带信说留校学习。
圣诞节当天杨八角塞给我一盒自制糕饼。
“圣诞快乐。”我注意到他的耳朵有点泛红,“还有,谢谢。”
我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烤得金黄的饼干,热烘烘的甜味扑鼻而来:“真香!你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借用了厨房的烤箱,放假人少,烤箱空了好几个。”他捏起一个啃了一口,“这是核桃酥,我想你以前大概没吃过。”
杨八角自己都吃了,看来这饼没什么猫腻。我放心地伸手要拿,盒子却从我膝盖上被端走了。
“我突然想起你不能吃,”杨八角一本正经道,“吃了我做的东西,你会变成一只蒲绒绒。”
早上起来一直忙着拆礼物的我这时才发现自己饿得不行:“我是蒲绒绒!快把饼干给我。”
一直到天气一天天回暖,考试临近,杨八角还是没能找回他的鱼竿。我们养成了每次经过湖边都要试一次飞来咒的习惯,但湖里什么反应都没有。
“大概鱼线缠在水草里了吧。”我安慰他,“鱼也没什么好吃的嘛,食堂天天都有炸鱼薯条,你还没吃腻吗?”
杨八角看向我的眼神似乎带着一丝怜悯:“那根本不能叫鱼。那是油炸面粉裹碎肉。”
我看着湖里的巨型鱿鱼懒洋洋地漂在水面,把触须伸到岸上跟岸边的学生闹着玩。
“还好鱿鱼不是鱼。”我感慨道,“不然这么一个庞然大物飞上来,肯定把冰全都砸碎了!”
“是啊是啊。”杨八角心不在焉地伸手拍了拍大鱿鱼滑溜溜的触须,“这么个庞然大物,光是一根须子都够我们吃半年铁板烧——”
杨八角话音刚落,大鱿鱼仿佛被他烫了一下,瞬间把所有触须收了回去。岸边的学生们还没反应过来,大鱿鱼已经消失在了湖底,只剩下一串气泡幽幽往上冒。
“呃……难道它听懂了?”我惊讶了。
“《霍格沃茨,一段校史》里说,这大鱿鱼活了有好几百年了。”杨八角照例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
“那你还吓唬它!你不会真的想把它吃了吧?”
“想是想过。”杨八角坦率承认道,“不过这么大一只,真的吃不了,放久了又不新鲜。”
“喂!”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它是霍格沃茨的吉祥物!它那么可爱!”
“好啦,我开玩笑的。”杨八角笑眯眯的样子让人实在无法分清这句话是真是假。
第二天当我从图书馆回到宿舍,看到桌上一盘油光闪亮的香煎鱿鱼须时,差点把手里的《神奇生物在哪里》掉在地上。
“你竟然真的对巨鱿鱼下手了!!”
“别傻了爱德蒙,”靠在枕头上看书的杨八角好整以暇地又翻了一页,“巨鱿鱼的触须哪有那么小。”
“你——你竟然对巨鱿鱼的曾曾曾孙下手了!”我愤然道,“他们还是孩子!”
“……”杨八角没料到我对鱿鱼一家都爱得如此深沉,“爱德,我发誓这盘菜跟学校湖里的鱿鱼没有任何关系。”
“哦,你不早说。”我迅速在桌边坐下,开始享用美食。
杨八角放下手里的书,也走过来跟我一起吃。
“这真的是鱿鱼须吗?”我叉起一根仔细观察,“整根都光溜溜的,上面好像没有吸盘啊?”
“唔……”
风卷残云一般收拾掉了整盘之后,我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这时杨八角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走吧,我们去湖边。”
“啥,现在?”吃了一顿高热量小零食的我完全不想动,“我刚从图书馆复习回来,我要补补觉。”
“你必须去。”他坚持道,“如果你不想待会儿把脑袋戳进马桶里的话。”
“我为什么要把脑袋戳进洗手池?”我心中疑窦顿生,“那真的不是鱿鱼须,是吧?”
“的确不是。”杨八角又拉了拉我,“那是腮囊草——哎,你也不用跑那么快啊——”
拉文克劳塔楼是全校制高点,从塔尖下到山脚湖边我才跑了十三分钟,简直是破纪录的速度。然后我又在水里足足泡了十分钟,才等到了溜溜哒哒散着步来的杨八角。
我蹲在水里只露出半个脑袋,怨念地看着他从容地脱掉斗篷和鞋袜,整整齐齐叠放在草地上,仿佛正在宿舍里准备上床睡觉。
“我以为你最终还是决定选择马桶。”我把下半边脑袋伸出水面对他说。
“你太紧张了。鳃囊草生吃起效快,熟的,很慢。”杨八角把脚趾头伸进湖里试了试水温,“哎,这都暮春了,怎么还这么冷。”
“你从哪里搞来的腮囊草?别告诉我是从斯内普的办公室里偷的。”
“哪能呢,魔药课的期末考我可不想得个T。”杨八角慢慢往自己身上泼着水,“我通过猫头鹰订单邮购的。”
“哇哦……”腮囊草这种珍稀物种,我不太敢想自己刚才吃进去了几个金加隆,“你到湖里打算做什么,抓鱼吗?”
“我们一人只吃了半个腮囊草,没那么多时间。”
“那——”我刚一开口,鳃囊草突然开始发挥作用,我只觉像被隐形的枕头捂住口鼻,话顿时说不出来了。
鳃和蹼顺利地长了出来,我们相继潜下水,向湖底游去。
半个小时的确相当短暂,我们不敢离岸太远,也不敢潜得太深。湖底的水草丛里有许多长手长脚的影子闪过,我敢说那一定是许多格林迪洛,等着我们靠近时拉我们的脚脖子。
杨八角似乎都能辨认出徘徊在我们身边的鱼,刚开始他还试图指着告诉我,后来发现水里没法正常说话,只好放弃了。
等到我们终于湿淋淋地爬上岸,各自给自己身上的衣服念了清洁如新咒,杨八角开始拍自己的额头:“我怎么那么傻!谁规定魔法学校的湖里就只有魔法生物?”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拔出魔杖,一口气喊了好几个“鲶鱼飞来”。
“走吧,今晚吃烤鱼!”
接下去的两个月里,杨八角一到周末就翻着花样做新鲜的鸡和鱼,我之前根本无法想象这两种食材竟然能衍生出那么多的菜式,并且每样都那么好吃。
“海格养的鸡都快被你偷光了吧?”某天吃饱喝足后,我恋恋不舍地吮着已经啃干净的鸡骨头问他,“难道他这么久都没发现不对劲?”
“鸡棚里的鸡太多了,他不可能每天数一遍吧,每天还有小鸡在出生。而且奇怪得很,”杨八角微微露出疑惑的表情,“海格自从两个月之前就开始不出门了,天天把自己关在小屋里,窗帘也拉得死死的。”
“啊?”
“就今天,我偷鸡的时候,好像还听见屋里发出奇怪的吼叫……不,绝对不是他那条猎犬的声音。”
我们分析了半天不得要领,只能得出“管他呢反正方便我们吃鸡”的结论告终。后来渐渐有流言传开说海格当时是在养龙,我和杨八角听了才恍然大悟,觉得当时竟离一条传说中的龙距离这么近却没能亲眼看一看,甚是遗憾。
考试周很快就到了。进入学院的第一天,级长便告诉我们,作为拉文克劳的学生,广泛摄取知识比在某一门课上死抠字眼考满分有意义,平日保持良好的学习惯性也比考前恶补重要得多,所以到了考试周,图书馆里人数最少的反而是打蓝色领带的学生。
轻松地把考试应付过去后,我们基本上就进入了放假的状态,每天和安东尼、迈克尔和泰瑞玩噼啪爆炸纸牌,吃巧克力蛙和多味豆。
放假前的最后一场球赛是我们学院对格兰芬多,因为哈利·波特的缺席格兰芬多输了个落花流水,有传言说那天一个世纪以来最年轻的找球手是忙着拯救世界去了,为此邓布利多在年终宴会上给格兰芬多一口气加了一百七十分。
但传言终究只是传言。大难不死的男孩尽管与我们同级,有时还和我们一起上课,却似乎离我们真实的生活非常遥远。
我邀请杨八角暑假时来我家玩,他却说要回国探亲去。
“好吧,我不知道猫头鹰能不能送信到中国?”我陷入了思考。
“你最好别。”杨八角想了想,“我听说有的偏远地区会吃猫头鹰治哮喘和眼疾。”
“噫……”我缩了缩脖子,“那我们岂不是两个月都联系不上了?”
于是我们约好了开学前一周在对角巷见,然后挥手告别,看着他被一辆车头骚气地装饰着小天使的车子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