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二年级2
入冬没多久便举行了拉文克劳本学年的第一场球赛,对阵赫奇帕奇。
所有人都在讨论科林·克里维被石化的事,球队的关注点却毫不在此。
队长罗杰·戴维斯是个怜香惜玉的暖男。
“魁地奇一直是一项危险的运动,”罗杰严肃地对我和另一个击球手凯文说,“但如果这次游走球又发疯盯住找球手不放,你们就不用管我们了,我们自己会躲球。专心在秋的身边保护好她,免得她骨折后被洛哈特教授……嗯……抽掉不知道哪块骨头。”
秋的脸色惨白,其他所有人都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仿佛要上的不是赛场而是刑场。
不过好在一切都十分正常,我们最终以二十分领先赢得了比赛。
胜利带来的兴奋心情一直持续了半个月,直到出现了第三场袭击事件的受害者:贾斯廷•芬列里和差点没头的尼克。
科林·克里维被袭击是在深夜,没有目击者,又加上是一年级新生没什么自卫能力,所以大家都不太当回事。但这次,大家是真的有点慌了。
“我记得你交了圣诞节留校表格?”我问杨八角。
“是。我父母今年圣诞节都不在家。”
“别留校了,圣诞节人一下少了那么多,多危险。” 我一边记笔记一边忧心忡忡地劝他。
“没事。”
“你心怎么那么大。”我一下急了,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戳了个洞,“如果真如传言所说那怪物专门针对麻瓜出身的人,你也会是目标之一!”
“小声点。”杨八角踢了我一脚,其实根本没有必要,所有人都在谈论贾斯廷遇袭的事,而宾斯教授对学生们不听课早已习以为常, “我也不是非留校不可,但我不回家也无处可去了啊。”
“你可以来我家啊。”我脱口而出。
他认真地看了看我:“圣诞节,你们全家团聚的日子?我去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就这么定了。”我满意地一拍桌,“下课我就去给我妈写信,你去找弗立维教授拿回表格,别忘了顺便订火车票。”
“你真的确定要我去?洛克也得跟着,我不敢想单独放他在寝室一个假期会是什么后果。”
“呃……”我挠了挠头,“带上就带上吧,有你在,应该能管住他……” 我暗想,待会写信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提醒我妈收起家里所有易碎的古董。
从国王十字车站出来后我们艰难地挤上了骑士公共汽车,因为今年圣诞回家的人特别多,双层巴士里头一回被塞得如此满当,售票员斯坦•桑帕克收钱都收不过来了,终于在某次刹车时把所有银西可掉在了地上,滚得满车厢都是。
杨八角似乎对车速相当不适应,没一会脸上就毫无血色了。
“这就晕车了?”我在巴士疯狂跳跃的砰砰声中幸灾乐祸地问他,“这比起在扫帚上后空翻可差远了!”
杨八角用手一直捂着嘴,似乎害怕一张口就会忍不住吐出来,只好一路承受了我的取笑。
下车后我又拖着已经半死不活的他走了半里地,才来到了我家门口。
挨个见过曾祖母、爸爸妈妈以及家养小精灵之后,我妈热情地端来一大杯现煮的戈迪根茶放在杨八角面前,说是能有效缓解胃部不适,一看就是从《吉德罗•洛哈特生活小窍门》上学来的。
看着那杯颜色可怕的茶,我笑得一边拍桌一边指着杨八角:“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没想到离开学校还要继续被洛哈特祸害吧!”
杨八角倒是十分镇定,不失礼节地感谢了她。也许是听到了洛哈特的名字,因为晕车晕得七荤八素而被遗忘的洛克从杨八角的兜帽里嗖地飞了出来,发现来到了新地方,欢呼一声盯准架子上一个五百多年历史的古董花瓶冲了过去。
我们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道白光闪过,洛克已经被冰冻咒冻住了,僵硬地漂浮在空中。
曾祖母安然坐在摇椅里,缓缓放下魔杖:“这就是你们说会带回家的那个康沃尔郡小精灵?”
“是的,对不起。”杨八角站起来一把抓起差点闯祸的洛克,“我这就把他关进笼子里。”
“没关系,东西打碎了都可以复原,放他出来吧,大过节被关在笼子里怪委屈的。”曾祖母温和地说。
杨八角看向我,我点点头,于是洛克恢复了自由,冰冻咒也被解除,立马开始了他最擅长的大肆破坏。
然而?花瓶被打碎的下一秒,花瓶又完完整整地回到了架子上;胡椒粉瓶子被推倒的瞬间,又好端端地立了回去;窗帘刚被撕开一道口子,转眼间又变得整整齐齐,甚至好像比原先还干净了。
洛克从客厅这头飞到那头,小尖脸上的眉毛全拧在了一起,实在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曾祖母依然在摇椅里悠闲地摇啊摇。
我笑得在地毯上疯狂打滚:“还能这样!曾祖母,您也太坏了!”
于是我们把洛克留给曾祖母玩,出门去集市帮我妈买面粉。
“你曾祖母念咒的速度可真快,而且还是无声的。” 刚才的事显然给杨八角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她可是决斗大师,还在霍格沃茨当过魔咒课老师,在弗立维教授之前。”
“原来如此。那你爸妈……?”
“我爸是《每日魁地奇》电台的解说员,我妈是圣芒戈医院的医生。”
“圣芒戈的医生也会相信戈迪根茶能治肠胃不适?”
“别提了!”我做了个鬼脸,“她在器物事故科,自从我爸送了我光轮2000就天天跟我讲她科里那些被出故障的扫帚甩飞的人,还有一个倒霉蛋因为骑了小作坊生产的扫帚,被炸掉了半边屁股。说起来,我爸就是因为去医院采访塔特希尔龙卷风队受伤的球员才遇见认识了我妈……”
“我认为你妈对飞天扫帚的看法十分有预见性。”
“是啊是啊,你们在这方面肯定很有共鸣……”
我们度过了游手好闲的三天,除了时不时帮我妈跑跑腿买东西,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后山的树林里。我们发现了一只雪貂的踪迹,但我们强烈怀疑那其实是一只土扒貂,于是每天都到后山上搜寻那只可怜的动物,看能不能逮到它骂人。
不想动的时候我们就端一杯热巧克力坐在花园里。洛克彻底放弃了在家里搞破坏的想法,每天都在花园里骚扰地精。他们一打起来,我们就以稀有的巧克力蛙巫师卡片为赌注打赌哪边会赢。
我们有时也会到厨房里帮忙,杨八角改良了戈迪根茶的口感,让我妈大为赞赏。
到了圣诞节当天,我们刚拆完礼物,堂叔就到了。
“圣诞快乐!” 他大笑着走过来抱住我,“罗贝丽亚怎么样?”
“又胖了一圈。”我说,“这是我同学杨八角,就是他一直想吃掉她。杨,这是我堂叔金斯莱,他是个傲罗。”
“好,好……”金斯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你们学校最近发生了点事情……海格最近好吗?”
“挺好的吧?我们跟他不太……”我联想起最近的袭击事件,顿时瞪大了眼睛,压低声音问他,“你知道学校里的事了?为了怕我妈担心我没往家里说……跟海格有什么关系吗?”
“我不认为。”金斯莱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走过去跟曾祖母寒暄了。
直到四个月后我们才明白了金斯莱那声叹息中的含义。
圣诞节假期过后,我们再次回到霍格沃茨。杨八角拒绝再坐骑士公共汽车,于是到集市上找公共电话,让他家司机开着那辆骚气轿车来接我们。
圣诞节期间果然发生了什么,格兰芬多的赫敏·格兰杰入院了,但帕德玛·佩蒂尔说不是因为袭击,是她提前预习熬制生发药剂时不小心打翻了坩埚,结果长了浑身毛。
“那你有没有顺便问问她该加多少根老鼠尾巴?”我焦头烂额地来回翻找着魔药课本。我的坩埚已经沸腾到了极点,再不加下一步的材料恐怕要爆炸。
听到我这话,杨八角从桌上捻了几根鼠尾扔进我的锅里,暂时缓解了我的坩埚危机,但却瞬间引起了斯内普的注意。
“不许往别人的坩埚里扔东西。拉文克劳扣十分。”
我想辩解,安东尼却在桌子底下警告地踢了我一脚。
直到斯内普转身去看厄尼·麦克米兰的药水,安东尼才小声告诉我们:“放假前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合上的那节课,有人往高尔的肿胀药水里扔了个费力拔烟火,整锅药水都炸了,马尔福的鼻子肿得跟鬼飞球一样。”
“那应该给扔烟火的那个人加一百分。” 我忿忿地说。
昨天拉文克劳对斯莱特林的比赛输了个惨,斯莱特林不光有七把最快的新扫帚,马尔福更是趁霍琦夫人没注意,十分粗暴地用扫帚尾把秋·张当游走球扫到了看台塔里,然后故意不抓飞贼直到他们觉得赢够了分。
下课后杨八角照例把我拉到不同的庭院角落里刨土寻找各种昆虫,挨个给洛克试看他吃不吃,因为杨八角认为小精灵需要蛋白质,只吃水果的话会营养不良。
我指出小精灵被洛哈特带来这里时都是皮包骨,所以这大概是种族特征。
“要么就是因为太挑食。”我把被洛克拒绝的蚯蚓扔回土坑里。
“实在不行就给他邮购点康沃尔郡甲虫。” 杨八角似乎铁了心要把他喂胖。
复活节当天,我被一阵炸虾的香味熏醒。
我迷蒙着双眼支起脑袋,刚开口要问杨八角又在做什么好吃的,嘴里就被塞了一小块东西。
“你醒啦!”我听见杨八角的声音说,“闻见了吧,尝尝吗?”
“这啥啊……”我迷迷糊糊,下意识边嚼边问。似乎的确是带壳的炸虾,壳已经被炸得酥脆,一咬就碎开了,露出里面不多的肉,又咸又鲜。
“水蜻蜓啊。”
“啥……” 我终于警觉起来,努力睁大眼睛,正好看见杨八角拿着一只黑乎乎像蚱蜢一样的虫子朝我晃了晃。
“就是蜻蜓幼虫。” 他说。
我双眼一闭倒在枕头上,表演了个当场去世。
“是虾啦,我逗你的。”杨八角无奈地推我,“水蜻蜓是给洛克吃的。都是我昨天从湖边水草丛里捞上来的。”
“真的是虾……?” 我活了过来,半信半疑地坐起来。
“喏。”他把整盘干炸小河虾放到我跟前,“其实水蜻蜓也可以吃的,我们国家有个省叫云南——”
“——停,请不要再说了。”我举起一只手。
杨八角耸耸肩,又喂了洛克一只水蜻蜓:“找到他爱吃的昆虫真不容易,不列颠的所有魔法宠物店好像都不知道怎么养这种小精灵。”
“是啊,我真想不出为什么。” 我没好气地说。
“他真的太瘦了。”杨八角忽略了我的语气,慈爱地看着洛克把水蜻蜓的脚一只只扭掉,“不够健康,起码还得再长八两肉吧。”
我正想吐槽他现在怎么这么老妈子,却被他一句话把我想说的噎了回去:“你说小精灵养胖了能吃吗?”
“…………”这个想法太可怕以至于我无言以对。
“好吧,我开玩笑的。”杨八角面无表情地说,“他们都是飞着,不走路,腿部肉质肯定都没有地精紧致。”
吃地精也很可怕好吗!我决定以后杨八角端上来的汤一定要先捞捞看里面有没有地精腿再喝。
突然一个更可怕的念头闪过我的脑海。
“你这么使劲投喂我,不会是要把我养胖了再吃吧??”
杨八角默默看着我,然后慢慢地,一种十分微妙的表情浮现在他的脸上。
“喂!?”我开始慌了,“你不会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件事?”
杨八角大概是不屑于回答如此愚蠢的问题,端起那盘虾头也不回地走了。
到了星期六,我们早早吃好早餐来到魁地奇球场看台上,等着观看格兰芬多与赫奇帕奇的比赛,麦格教授却突然宣布比赛取消了。
又有两个学生被石化,其中一个还是拉文克劳的级长。当天晚上,海格被魔法部带走,邓布利多也被学校董事会罢免职务离开了学校。学校里人人自危,空前的恐慌情绪四处蔓延。
但杨八角作为麻瓜出身,心情似乎依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泰瑞说学校随时都有可能关闭。”草药课上,我一边修剪阿比西尼亚皱缩无花果,一边小声对杨八角说,“到时候你怎么办?”
“回家呗,还能怎么办。”杨八角十分干脆地说,“不来霍格沃茨,我就回去威斯敏斯特公学。”
他无所谓的语气让我莫名有些不快,杨八角注意到我的表情,停下剪子,漆黑的眼睛看向我。
“那你呢,霍格沃茨如果关闭了,你们还有别的巫师学校可去吗?”
“没有了。不列颠就这一家。”我不小心剪到了还没干枯的树枝,无花果树痛得抖掉了几片叶子,于是我被斯普劳特教授瞪了一眼,“曾祖母也许可以继续教我魔咒,其他课程就只能自学了。”
当距离考试只有三天时,金妮·韦斯莱被密室的怪物抓走,所有人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但在这绝望的关头,还是大难不死的男孩力挽狂澜,再次拯救了霍格沃茨。
庆祝宴会上,哈利·波特的密室冒险故事很快传遍了礼堂。
“什么,巨大的千年蛇怪?”杨八角难得对八卦显示出浓厚兴趣,“已经死了?那我想……”
“不,你不想。”我开心地给他塞了一个炸鸡腿,堵住了他的嘴。
我们愉快地度过了夏季学期的最后一小段日子,在杨八角的精心喂养下,洛克真的肉眼可见地渐渐胖了起来,飞行速度大大降低,破坏力也没有以前强了,变得有点懒洋洋的。
“你要把他带回国去吗?”国王十字车站上我问杨八角。
“不行,他肯定过不了海关。”杨八角已经坐到了车里,摇下车窗说最后几句话,“今年暑假我不回国了,我家就在伦敦郊外,你可以给我写信。”
“那你想给我写信的时候,可以直接去对角巷的猫头鹰邮局。”我说。
“好主意。我可以给你寄自制的蝾螈饼干。”杨八角说,“还是八月底,对角巷见?”
“好……”后面的车子在按喇叭催促,于是我们匆忙挥手道别,但我突然想起什么,“等等,是蝾螈形状的饼干还是用蝾螈做的饼干?”
但车子已经绝尘而去。
算了,癞□□都吃过了,蝾螈算什么呢,好吃就行。我挠挠头,感叹了一番自己的下限,推着行李箱朝骑士公共汽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