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昨夜,林小景失眠了,整整一晚,她都睡不着,担心娘亲。
林桓在把林香茵抱回房之后,他本想去看看女儿,和她说几句话,让她寻个时机和林香茵道个歉,母子哪有隔夜仇,都认个错这事就翻过一页了。
可来到屋外,林桓看到屋内烛火烧的正旺,听到女儿辗转发侧难眠,又站了很久,终于决定不再劝说女儿了。
摸了一把亲情泪,傻孩子赶紧睡吧,你娘亲她,早就睡着了。林桓遇着知己般的想,木木果然还是随了他啊。
现在,大清早的,林小景挂着两个黑眼圈,时不时地试探父亲,“爹,娘亲她今天怎么没来送我?”以前,恨不得跟到私塾的就是娘亲啊,该不会真的生气了罢。
本来早就该上马车了,可是林小景故意磨蹭,拖延时间,她怕万一娘亲来了看不到她又该伤心了,可是等了这么久,一个人影都没等来。
“先去上车罢,”林桓抬起手来拍了拍木木,有种惺惺相惜,昨夜,他也难眠,他愁怎么让她们母子和好,可林香茵睡的香,同一个天下同一种父女啊。
看林桓神情,林小景就知道娘亲不会来了,所以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马车。
梨花见小姐魂不守舍,也知道她在烦恼什么,安慰道:“小姐,你就别伤心了,夫人她不会真的生您的气的,毕竟她最爱的就是您了。”
就是因为太爱了,所以伤的深。林小景默默垂头,她昨天实在不该和母亲那样说话,她应该心平气和些的。
林桓看着马车渐远,转头晃了晃脑袋,走进大门,看着正扒着门缝撅着屁股的林香茵,“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回去歇着罢。”
“不行,我一定不能让木木失望,我现在就去谢府。”林香茵说起一出唱一出。
看她容光焕发,林桓困乏,自己得歇一会儿了,幸好请了两天假,不然他今天非得在朝堂上睡过去不可,他也懒得拦林香茵了,拦不住。
“你要去就去罢,要是把谢璟吓跑了,看你怎么满足女儿的心愿。”
林家要真的带着聘礼上门求亲,明天,林家就会成为整个开封的笑话,到时候林桓上朝,难免都要被其他官员耻笑。
这样一句话成功打消了林香茵的念头,穿的太少,彼时有些冷,她咬着牙回房。
刚坐下来,陆白杨就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一脸的不安好心,“喂,林木木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啊?”指头指向谢璟。
“关你什么事?”林小景本来就够烦的了,谁喜欢谢璟那个书呆子啊。
“哟,这么凶地看着我干什么?”陆白杨暂且当成她默认了,心里开始打小九九,这可不好整啊,话说就算阿姐和谢璟真心相爱,可他们家确实抢不过公爵府。
林小景困的倒下来,陆白杨戳了戳她的头,发现她竟然没有跳起来打自己,于是他也趴在桌子上,歪着头,脸朝向林小景。
两张脸离得那么近,也看的那么清楚。
陆白杨眼里含着讨好的笑意,“哎,林木木,我跟你商量个事呗。”
有求于人就知道捡好听的说,哼,林小景突然说,“你是想求我放过谢璟罢。”
“你实在是太聪慧过人了,我头一次见着这么可爱的女子,”陆白杨此时正坐在阿姐的位置上,阿姐和谢璟在假山那边听琴,他脸上盛着大大的笑容。
娘亲以前安慰说她并不是刁蛮任性,说以后会有别的人觉得她聪明可爱。
不知为何,林小景心跳漏了一拍,脸色一烧,别扭道:“你少做梦了,我娘亲已经让我爹明天去求官家赐婚了。”闭着眼睛的林小景突然眯着一只眼偷看他。
果然,陆白杨就是她想的那幅表情,陆白杨苦口婆心,“林木木,你又何必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谢璟和我阿姐两情相悦你恐怕不知道吧,比你喜欢谢璟早了很多。再说了,你这样的身份要什么样的男子要不到,何必为了一个谢璟让自己窘迫。”
一张嘴倒是挺能说,林小景继续说,“我就是要他,怎么样?”
“你?”陆白杨气了,直接坐起来,翻到她那边,趴在桌上,歪着头看她,“你就说到底要怎样才放过谢璟?谢璟你还不了解吗,说不定他真会为了我阿姐抗旨不遵,那你岂不是祸害了别人一家,自己又不能落个好名声,你图啥?”
林小景睁眼,他们挨得是那样近,以至于林小景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忸怩:“你说的还挺对。”
“是罢,林木木虽然你名字取得不怎么样,但确实是个明事理的人。”陆白杨一个劲地夸她。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呢?林小景看着这张脸,却突然发现,以前厌恶极了的脸,好像也没有那么不顺眼嘛。
陆白杨见有戏,就一个劲地给林小景洗脑,“既然如此,你赶紧回家阻止你父母,这样,兴许你以后能找个真心对你的人。加油。”陆白杨眨了下星眼。
本来说的好好的,突然听到他为自己加油打气,找到一个更好的人,林小景突然翻脸,气的坐起来:“这关你什么事?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回家劝我父母?”
“我是为了你好啊!你刚才也很认同我的话的!”陆白杨着实被喜怒无常的林小景吓了一跳,她该不会又反悔了罢!
林小景看他脸色煞白,冲他勾了勾手指头,陆白杨皱了皱眉头,还是把耳朵献了过去。
只看林小景攥紧拳头,使出了吃奶的劲,贴着他的耳朵吼道:“想让我放弃谢璟是罢!我给你个选择,以后对我的话唯命是从,怎么样?”
陆白杨真是耳膜差点被震碎了,回过神,还是一脸懵的状态,终于他甩了甩头,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尖:“你的意思是让我当你小弟?”自问自答,“没门!”
这种屈辱不亚于□□之辱,陆白杨坚决不干,他也是有尊严的人!
“那我晚上就回去,让我父亲明日拿回赐婚圣旨!”林小景就是故意说给陆白杨听的。
倒是陆白杨也是真信了,一想到自己的阿姐看着心上人和她讨厌的人成亲,说不定会气的活活吐出一口鲜血,接着消沉然后就回到以前的状态,那么爹娘肯定会日日消瘦,家宅每日不得安宁。
一想到这个后果,陆白杨偷偷地给自己打气,要不是为了圆满的家庭,他是决计不肯低头的。
僵硬地转过身,对上林小景的笑,他心蓦然一沉,颇有破斧成舟的气势,“我也有一个条件,就是你要保证谢璟一定是我阿姐的。你保证,我就一定对你言听计从。”
一想到日后天天安分被自己欺负的陆白杨,林小景开心地笑起来,想也不想:“我保证!但前提是他是真的喜欢陆棠棣。”
这个就用不着你操心了,听到保证,陆白杨会心一笑,转过头看向谢璟和阿姐,谢璟在教阿姐弹琴,脸上露出牺牲大义成就阿姐的笑,突然,一巴掌拍在陆白杨后脑勺上,机械地转过头,林小景正踩在桌子上看着他。
这感觉怎么那么熟悉?可怜的后脑勺啊,是陆白杨对不起你。
“你干什么?”陆白杨第一反应就是问罪。
林小景有恃无恐,“你瞧瞧你刚才说什么了?我打你,以后不能还嘴,听到没有?”
欺人太甚!为了阿姐,我忍,忍辱负重的陆白杨艰难地仰起头,挤出难看的笑:“我知道了,林大王。”
这种感觉太爽了,林小景高兴的简直要飞起,她以后再也不用受陆白杨的气了。
上课时间到,陆白杨回到自己的位子,林小景刚才才想再打他呢?一听到孔庭竹如沐春风的声音,刚才那股兴奋劲慢慢地被瓦解,然后啪嗒一声,林小景也趴在桌上睡着了。
六个人的课堂,埋头大睡的就有两个,孔庭竹咬了咬牙,继续授课。
可是陆棠棣终于忍不了了,她举手,眼神异常坚定地看着孔庭竹:“先生,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上课睡觉也算是打乱秩序,我昨晚在家里做了几份试卷,如果有人能高分通过,想必其他人也不会对上课睡觉的人有意见了。”
孔庭竹知道陆棠棣是管事的,而且这也确实是个好主意,他答应了,“我支持。”
得到了先生的首肯,陆棠棣从容地把两份试卷摆在苏临矶和林小景桌子上,唤醒了他们,说:“你们想上课睡觉也行,除非能考高分。”
苏临矶低头扫了一眼卷子,慢慢地坐直,“真的?”
陆棠棣点头,苏临矶拿起笔真的开始写卷子,虽然陆棠棣劝诫他上课不能睡觉并没有什么作用,可是每次中途被叫醒真的很烦。
见他落笔如有神,陆棠棣呆了一下,快速地看了,发现他并不是乱写,反观另一边的林小景,她也拿起笔开始写写画画了,可是走近一看,画的全都是树!
孔庭竹索性放下书,等着他们写完卷子,不过他直接来到陆棠棣身边,拿起一卷书,惊醒道:“这是你上课做的笔记?真是整齐啊,”惊醒过后,复而又惋惜道,“可惜你是个女子,不能参加科举,不然凭这水平,定是当科新秀。”
之前陆棠棣活了二十七年,所有的岁月几乎都与考试关联。
她看得开,“我听课也并非为考科举。”
说完,她笑了笑接过孔庭竹手上的笔记本,那一笑正巧被偏过头的谢璟看到。
孔庭竹特意去取了自己的书,大方地送给陆棠棣,“这本书我珍藏了多年,想必你会喜欢的。”
“谢谢先生。”陆棠棣开开心心地接过来。
短短一瞬,苏临矶就已经写完了试卷,然后倒头大睡,陆棠棣不由感慨道,第一次见睡觉还争分夺秒的人。
抽出被苏临矶压住的试卷,陆棠棣拿过去与孔庭竹一起批改,起初,陆棠棣对此并不抱希望,因为这张试卷的题目多是之前孔庭竹讲的内容,若不是听了他的课,陆棠棣根本就不知道。
越到后面,陆棠棣的眼睛越加雪亮,孔庭竹认真翻阅了三遍之后,落下一“优”字。
那厢林小景拿毛笔玩的正起劲,陆棠棣走过去一看,严肃道:“林小景零分,考试态度过于消极,明天所有的卫生由你承担。”
孔庭竹确认过,将纸还给苏临矶,见他睡得香也就没有打扰他,直接盖在他头上。
陆棠棣早就想到了如何应对林小景的反抗,可谁料到她一脸不满足地问:“这惩罚太轻了罢?”
孔庭竹和陆棠棣皆是一愣,陆白杨心里突突地跳,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你嫌这惩罚太轻?那你放学留下来把苏临矶的卷子抄写十遍!”陆棠棣毫不客气。
耶!林小景满意了,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看向那个一动不动的陆白杨,“陆白杨你听到了没?明天记得早点来打扫卫生,等会把卷子抄写十遍!”
陆白杨就知道会这样,他转过身,嚎道:“为什么是我!又不是我上课睡觉考试零分!”
“你敢反驳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回来告诉我爹!”林小景知道他一定会低头的。
果不其然,陆白杨欲哭无泪地转过身去,背影萧瑟凄凉。
陆棠棣不知道他们达成了交易,只是有些好奇,老弟是不是被她抓到什么把柄了?